三年前的大火,夏家只存活了独子一人,镇上的人,大多数都接受过夏家的恩惠,更是疼爱夏北。所以他结婚这天,老老少少都来观礼。
临江城像是被时间搁置的地方,夏家大宅里,目之望处,皆红得耀眼。小镇里每条小路上都铺了红毯,沿路设的流水席。
人们都说,夏北爱极了这位新娘。
是啊,若不是爱极了,一向低调的夏家少爷,怎会如此铺张。可是他们似乎忘了,忘了新郎身后跟了十几年的小姑娘,忘了他们也曾打趣过的,夏北的小媳妇。
冬楠看着墓碑上慈祥的笑着的老人,她还是笑呵呵的,像是小时候领她回家的时候那样,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世人都道夏家老夫人严厉苛刻,唯独疼爱极了膝下的一位孙女。
“奶奶,今天小北哥哥结婚呢,他有没有带新娘来给您看看呀,奶奶,她没楠楠漂亮呢......”
“奶奶,楠楠是不是做错了,为什么小北哥哥不信我呢......”
“奶奶,我好想你啊.......”
夏家大喜的那天,极少数人注意到,一队警车停在江家大宅门口,江家家主等数人入狱,财产充公,小公子与儿媳妇却不见踪影。
江家家主走私罪,谋杀罪,贿赂贪污,数罪并罚,判死刑,其他多多少少沾染了犯法的,均是被入狱。唯独干干净净的江暮觉和冬楠没有出现,江家判刑的那日,也没有人见两人踪影。
山上冷,没一会儿,山下的江暮觉便等不及了上来找冬楠,他伸手给她披上风衣,扶她起来,跪了那么久,怕是腿都麻了。
“江暮觉,你恨我吗?”
“恨?我怎么会恨你。”
“我害得你家破人亡。”
没错,是她收集了江家犯法的证据,一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可是她不后悔,江家罪有应得,地狱空荡荡,恶魔不该在人间。可唯独对不起的人,便是江暮觉了,他是真的爱她。
江暮觉没有答话,冬楠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甚是沉默。
两人站在山头,看着山下的景色,临江城一览无余,十里红妆啊,真是叫人羡慕得很。江暮觉忽然想起他娶冬楠那日,她怕是不记得了,排场并不输于此。
“冬楠,我说过,我只要你。江家,是他们错了,我不怪你。”
听了他的话,冬楠眼睛突然好酸,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了似的往下掉。江暮觉自小就怕她哭,更别说是如今了,连忙把人抱进怀里哄着。
“楠楠不哭了啊,这样也好,我再也不会觉得欠着夏北的了。”
“好。”
“楠楠,我们走吧,离开临江,别再回来了。”
“好。”
“家主,冬楠小姐和江暮觉走了。”
本是应该洞房花烛夜的夏北,此时却在夏家祠堂里,听完身后黑衣人的话,过了好半晌,他才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走了呀,走了也好。走了,冬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夏北哥哥到底变成怎样的人了。
他一直都知道,江暮觉爱极了冬楠,不过碍着有他。三年前大火后,他便开始策划报仇。
是,他利用了冬楠,傻姑娘,他的傻姑娘啊,十几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一直是他,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冬楠不可能对不起夏家,可是他仍装作一副被她背叛了的模样,对她恶语相向,他早就不是那个干净的少年了,他的这双手,不仅仅能制瓷,也能在暗地里搅弄风云了。
这一生,便不复相见了吧。夏北冬楠,夏北冬南,你看,我们的名字便是宿命。
青花瓷的故事,到底也是年少慕艾,爱而不得。
青砖老瓦,庭中桃树,树下少年,一眼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