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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风月(可忽略)(1 / 1)

他买了我半生风月,在我遇见他的第三年。

我是花楼里的姑娘,今天是我及笄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花楼都会为在今年及笄的姑娘举办盛会。

花楼里从不缺貌美的女子,我不过是平庸之资,只是常听旁人夸赞一双桃花眼灵巧动人。

我瞧着铜镜里被精心打扮的女子,忽的咧开嘴一笑,她也对我笑了,笑的一双桃花眼弯弯,倒是十分好看。

我换上大红的纱衣看着倒像是一个将要出嫁的新娘子,只是,又有哪个新娘子是从花楼里出嫁的呢?

一阵忙活后到了午时,老鸨只许旁人递上几份糕点垫垫肚子。

我拈起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干涩难以下咽,又喝了一口清茶,方才勉强吞入腹中。

之后我未再动过那糕点,只盼着今晚早些到来。

许是因为今日前来的人比往日多上不少,大多数人都被调去前厅伺候着,屋内便只剩我一人。

我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睛微眯一时困意涌上,伸手掩嘴打了个哈欠。

为避免一会睡熟过去,索性站起身来走至窗边,推开一个小缝隙,想着瞧瞧今日来的有多少恩客。

还未瞧上些许时刻,便有人在外敲门唤我,回头应了人,抬手想将窗子关上,转眼瞥见一白衣公子,虽看不清面容,但我却觉得他应当十分好看。我来到帷幕后,微垂着头,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见一阵喧闹声,想来是一位妓子被高价买下了。

不多时便该我了,我提起裙摆缓缓走上台,走至台中,耳边响起熟悉的音乐。我随着音乐舞动着自己的身体,动作间满是媚意。

一曲舞毕,我站在台中央轻微地喘着气,抬着头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耳边是台下人的出价声。

我未曾想过凭借自己平庸的容貌能得个什么好价钱,但也想着能再高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我的价值。

我知晓我笑起来好看,但或许是午时的糕点干涩,我竟有些笑不出来。

转眼瞥见坐在最前方正低眸品茶的白衣公子,是我在窗边瞧见的那位,大概是我的眼神过于炽热,他抬起头来看向我。我与他四目相对,我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我看着他双眼微微睁大,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唇微张似是在唤谁。

后来又听到几声叫价声,我看着他,最后他开口以高价买下了今夜。

就这样,我下了台被送到房里,等着他的到来。

我坐在铜镜前准备将头上的发钗一一取下,才将将取下一根,便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我愣了片刻,便感觉到有人走到我身后,替我取下发钗。

“你叫什么。”

我微微皱眉,歪着头想了许久才开口道:“绾绾。”

那夜他替我取下发钗,替我洗去脸上胭脂,替我脱下纱衣。

本该由我服侍他,未曾想是被他照顾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起身意欲离去,他动作轻柔,想来是不想扰我清梦,但我向来浅眠,他一动我便醒了。我坐起身来看着他穿衣,他见我醒来,浅浅一笑。

“吵醒你了?”

我摇摇头,他穿好衣,坐在床边看着我,我朝他笑。

我听见外面有人来催他,他应了那人准备起身,我伸手拉住他,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看着他惊愕的神情,一时笑的更欢。

“总不能让公子花了重金而无所得。”

后来几日他未曾来过,我也未曾接过其他恩客,大概是他同老鸨说了些什么。

十日后,我又见到了他,他或许是喝了些酒,浑浑噩噩的看着我,我替他更衣,朝他笑。

他躺在床上侧身瞧着我,伸手将我拥入怀中。

“绾绾。”

我伸手抱住他,轻声回道。“公子何事。”

他闷哼一声,似是不满我这样叫他,“叫我淮安。”

“好,淮安。”

不多时,他便睡熟了过去,我抬头看着他,久了便也阖上眼。后来,他每隔几日便会来,他会带些新鲜玩意儿给我,他也不做什么,只是抱着睡一夜罢了。

楼里的姐妹都知道他待我好,每次见我眼里都是羡慕,也有人妄图将他勾了去,但都被他皱着眉赶走了。

我也曾打趣他,“怎的不要投怀送抱的美娇娘?”

他笑着看我说,“我只要绾绾。”

一年又一年,与他相识的第三年,他赎了我。我穿着红衣,被一路抬进他府中做妾室,原来是有新娘子是从花楼出嫁的。

他府中未曾有妻妾,我是第一个。

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

进了府中我方才知晓,他是江南一户商贾的嫡子,前年的新科状元。

府里无其他妾室,不用整日勾心斗角。其他官家的妻妾鲜有上门来访,想来是瞧不上我之前的身份罢了。

他待我十分大方,并不苛刻我的用度。我常常出门购入些首饰,他未曾说些什么,在我戴上这些首饰时还会夸一句好看。

他日日都来我房中,我知晓如何讨他欢心,也愿意讨他欢心,毕竟拿人手短。

数月后,我觉得身体不适,便差人去请医师。医师来后替我诊脉,我听到他说,我怀孕了。我愣神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让丫鬟随他去取药,我坐在塌上,轻轻抚摸着小腹。

我有了他的孩子。

那日他很早便回来,他来到我房中,眉眼满是欣喜。

他说,“绾绾有了我的孩子。”

我身子不好,胎相不稳,自怀孕以来便被养在府里不得出府半步,日子十分无趣。夏日到来,我已有五月身孕,见外面日头正好,生了出府的心思。夜里他归来时,我央求着他带我外出散心,他向来经不住我同他撒娇,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第二日,我与他一同去了他名下的一片花田,他牵着我的手走在花田中,十指相扣。

未走好久我便有些累了,他扶着我往回走,上了马车我就躺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闭眼睡了过去。

花田在郊外,路上需要用上不少时间,马车进城时正值夜市繁忙之际,我醒了过来。

我听见街边有糖葫芦的吆喝声,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淮安,我想吃糖葫芦。”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好。”

他叫停了马车,下车去小贩那里买了一串糖葫芦。上车后他将糖葫芦递给我,我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我对他笑,“淮安,糖葫芦好甜啊。”

这个夏日十分短暂,我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步入秋季,变得越发冷了。

我怕着凉染了风寒,不得已整日都在房中。

为打发时间,我便整日看书习字,倒也与之前在花楼里一字不识的姑娘不一样了。

后来有一日他归家见我在习字,便亲手教我写了我的名字,绾绾。

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冷,一日醒来听见丫鬟说,外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在屋内闷上许久,想着趁此出去走走,我裹上厚厚的狐裘,怀里抱着暖炉,在园子中散步。

园内的花早就谢了,唯有梅花含苞待放,过不久就该开了,到时也可以折下一两枝插在房内花瓶中。

未走上多远,便觉得乏了,回到屋中又睡了几个时辰,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今天他没有来。

日子就这样过去,肚子越发显怀,再过上一月便该生了。他来的日子也越发少,听下人说,他寻到了他幼时的青梅,那个青梅,与我倒有几分相似。

我听后摇了摇头,让他们莫要再议,我提笔写下那日他教我的二字,绾绾我瞧着那字,一时有些喘不上气,阖眼片刻,方才缓了过来。哪里是那个青梅与我相似,不过是我笑起来像她罢了。

我曾见过他的青梅,在下雪的那天。

其实我并非乏了,只是见那不远处,他同她站在一起,他眉目中的爱意,是我未曾见过的。

我看见他张口,绾绾。是了,他唤他的青梅叫绾绾,她的青梅才是真的绾绾。

半月后,府内传来他要娶妻的消息,是他的青梅,婚期定的很快,腊月二十二。府内各处都十分热闹,都在为他娶妻做准备。

唯有我这个院子有些清冷,但我的孩子要出生了,下人们也在为这个孩子的出世忙活,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转眼间便到了腊月二十一,这日我早早便醒了,丫鬟刚从外面折了几枝梅花插在花瓶中,给屋内填了几分生气。

腊月二十二,府内来了许多宾客,与我来的那天十分不同。我本该在前厅帮忖着一二,但我有身孕,他便让我在自己的院子安心养着。

我喝下安胎药,转眸瞧见前几日被我放在桌上的宣纸,那是他写的字,他写的我的名字,他写的绾绾。

夜幕将至,我突觉腹痛,想来是要生了,唤来丫鬟去叫稳婆,我躺在床上,一阵阵腹痛袭来,我痛呼出声,丫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想去请他过来,我拦住了她。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不该在我这。

我躺在床上,意识有些模糊,我看见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他的旁边是他的妻,他的绾绾。

我开心的笑了,旁边有人在叫我,我微微皱眉,只觉得旁边的人格外的吵闹,他的大喜日子,怎么有人这么不懂礼数。

又是一阵腹痛将我拉回现实,我听到稳婆说,我身子弱,怕是会难产,到时候母子都保不住。

我微微恼怒,这个稳婆怎的这样说话,这是他的孩子,怎么会保不住。

有人递来了参片让我含在口中,又喂了我些汤药,我听着稳婆的话用着力气,终于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

他们说,是个男孩。

我让她们将孩子抱了过来,我瞧着孩子,眉眼像极了他。

我觉得有些累了,便想阖上眼睡一会,耳边听见稳婆大吵大闹,说什么大出血,真是恼人,但我实在太困了,就放她一马吧。恍惚中我看见他来了,他过来牵起我的手,叫我绾绾。我想对他笑,但是我笑不出来了,我跟他说,淮安,我累了,我好困。

我感觉他牵我的手又更加紧了,牵的我有些疼。我微微皱眉,想让他轻一点,但是又想到我毁了他的洞房花烛夜,又有些愧疚,便就由他了。

我叫绾绾,是花楼的姑娘,是他的妾。

我与他相识于冬月初七,相伴四年,死于腊月二十二。

其实我也不叫绾绾,是那日,我见他张口,叫了绾绾。

我对他笑了,他便买了我半生风月,许了我半生欢喜。我觉得有些累了,便想阖上眼睡一会,耳边听见稳婆大吵大闹,说什么大出血,真是恼人,但我实在太困了,就放她一马吧。恍惚中我看见他来了,他过来牵起我的手,叫我绾绾。我想对他笑,但是我笑不出来了,我跟他说,淮安,我累了,我好困。

我感觉他牵我的手又更加紧了,牵的我有些疼。我微微皱眉,想让他轻一点,但是又想到我毁了他的洞房花烛夜,又有些愧疚,便就由他了。

我叫绾绾,是花楼的姑娘,是他的妾。

我与他相识于冬月初七,相伴四年,死于腊月二十二。

其实我也不叫绾绾,是那日,我见他张口,叫了绾绾。

我对他笑了,他便买了我半生风月,许了我半生欢喜。我觉得有些累了,便想阖上眼睡一会,耳边听见稳婆大吵大闹,说什么大出血,真是恼人,但我实在太困了,就放她一马吧。恍惚中我看见他来了,他过来牵起我的手,叫我绾绾。我想对他笑,但是我笑不出来了,我跟他说,淮安,我累了,我好困。

我感觉他牵我的手又更加紧了,牵的我有些疼。我微微皱眉,想让他轻一点,但是又想到我毁了他的洞房花烛夜,又有些愧疚,便就由他了。

我叫绾绾,是花楼的姑娘,是他的妾。

我与他相识于冬月初七,相伴四年,死于腊月二十二。

其实我也不叫绾绾,是那日,我见他张口,叫了绾绾。

我对他笑了,他便买了我半生风月,许了我半生欢喜。

只是到最后,他也未曾对我说一句喜欢。

是了,他生的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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