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麋竺尚未起身,陈登已先至。
麋竺洗漱更衣,出舍相迎。
见陈登似一夜未眠。麋竺遂问:“元龙何故?”
陈登遂将昨夜,淮南遣使之事,私语告知。
“袁公路,欲说元龙乎?”麋竺忙问。
“然也。”陈登如实相告。
“这……”麋竺一时无语。
广陵茱萸湾,乃徐州水军大营。为护南境,尤其长江沿线周全。吕布委以陈登重任。陈登亦不负所托。以一郡之力,独抗江东二袁。且与陈公台,并称二陈。智计百出,不约而同。先败袁术,后困曹操。若非陈元龙心存大义,不忍火攻。曹司空并盖海舰队,皆身葬火海矣。
正因陈元龙,守护徐州之心,不言自明。
故此番吕奉先,尽起徐州精锐,正因兖州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出。青州牧i孙坚,又携飞云,顺下大江。北境无强敌,南境有陈登。吕奉先自当,有恃无恐。
麋竺亦不例外。
见陈登表情凝重,心知必事出有因。故出言相问。果不其然。
略作思量。麋竺试问:“元龙,意欲何为?”
陈登,语透深意:“欲为季汉三兴也。”
见其心意已决。麋竺亦知,断难强为。且袁术遣使,与季汉三兴,二者有何关联,麋竺亦不得而知。然陈元龙忠于汉室之心,麋子仲焉能轻疑。且看时局,究竟如何。
寿春城外环渠。
历经战火,累次重建。守备森严,尤胜先前。
曹司空登高远观。寿春坚城,记忆犹新。环渠亦拜其所赐。凭掘环渠火攻,逐合肥侯过江之战,曹司空名动关东。才有曹党势盛,一统朝野。
故地重游,感慨良多。
“吕奉先何在?”
“正将兵入淮。”司直程昱答曰。
“八健将何在?”
“亦分兵而来。”
“善。”远眺寿春雄城,曹司空悸动忽生。谓“行百里者半于九十”。眼看大功告成,切莫有失:“传命三军,令行禁止。”
“喏。”
三日后。镇东将军吕布,携八健将,东北扎营。与西北曹孟德大军,隔城相对。
闻曹司空遣使营门。吕布携陈宫,亲出相迎。毕竟,曹司空总朝政。既已定灭袁之计,断不可因小失大,为司空所忌。
上呈曹司空手书。使者这便轻车而回。
拆封视之。吕布与陈宫,相视而笑。
陈宫言道:“此,鸿门宴也。”
“去否?”吕布遂问。
“焉能不去。”陈宫气定神闲。
吕布自诩,万夫不当之勇。区区鸿门宴,有何惧哉。
洗漱更衣,内披软甲。吕布携八健将并军师中郎将陈宫,携百骑出营,赴曹司空宴。
沿外渠一箭地外疾驰。视寿春城头守军如无物。遥见曹司空携将校属吏,营门相迎。吕奉先遂徐徐勒马。
“拜见司空。”九尺虎躯,下马参拜。
“奉先免礼。”曹司空,笑意盎然。把臂同行,以示无间。
二人近在咫尺。吕布若起歹意,司空无命矣。二营将校,各个横眉冷对,捉刀互立,如临大敌。唯司空司直程昱,面色不改。与军师中郎将陈宫,相谈甚欢。
入中军大帐。吕布退步恭请,曹司空先行。程昱、陈宫,亦谦让有礼。然双方八将入场,却暗中角力,甲胄相撞,金戈四起。
脚下互相使绊,各自踉跄入内。
曹吕得见,一笑了之。
程昱笑言,猛将岂不争先。
陈宫含笑示意,各自入座不提。
人言,宴无好宴。只因利益羁绊,各有盘算。曹司空,中帐设宴。为吕奉先接风洗尘。共商攻城大计。
寿春内外环渠。曹司空有意攻北渠。欲使吕布击南渠。如此前后夹击。寿春腹背受敌,双拳难敌四手,可速胜。
吕布并无异议。南北环渠,并无差异。
分战区,同号令。不等罢筵,已成联军。相约三日后,攻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帐中把酒言欢,其乐融融。吕布稍起致意。竟唤曹司空,阿瞒小名。见司空谈笑风生,浑不在意。吕布眼中笑意更盛。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此一时,彼一时也。
翌日,吕布拔营。绕行环渠,扎营城南。与城北曹军,合围寿春。
曹吕二营,相距二十里。又隔寿春雄城。非目力所及。如此立营,可谓正中陈宫下怀。便与城中袁公路,暗通曲款,城北曹司空,亦浑然不知。
是夜,袁术遣使入营。细问详情。
军师中郎将,陈宫诈言道:此乃轻敌之计也。先佯攻数日。待曹军,久攻不下,人困马乏。再里应外合,反戈一击。当可全胜。
使者深信不疑,安心自去。
吕布笑问:刀枪无眼,如何佯攻。
陈宫笑道:曹司空欲立功自効,拜相封侯。与将军何干?今知我军,不过佯攻。必全力击曹。两虎相争,将军只需从壁上观,足矣。
吕布言善。
静待三日之期,佯攻寿春。
徐州,下邳。
远眺泗水河道,漕船列队。守将张超,不敢大意。遂命人上前盘问。
知乃伏波将军,兼广陵太守陈登,奉命转运海陵仓米,入下邳。以备隆冬之需。
张超暗虑。吕镇东,并未遣使告知此事。故不欲放行。不料徐州别驾麋竺,携吕布敕命,轻车入城。确认无误,张超这便心安。
毕竟分属同僚。若不放漕船,惹恼陈元龙,无故竖敌,官场大忌。得徐州别驾,东海寿麋作保。张超当可信之。
话说,下邳百里之内,再无兵马可寻。不放漕船,多此一举。
自船舱,掀帘窥探,下邳坚城。陈元龙只手捉刀,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