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仙女身负『昆仑九音』,乃唤醒蓟王之关窍。
自经上元并云华二夫人口中得知此事。太妃遂传语慧妃,命四海令左慈,传信西王母,求七仙女入蓟国施救。不料西王母亦遣使大震关,索要被俘门徒。
慧妃巧施一计,定下姻亲。
一想到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瑶池女仙,娇啼宛转,承欢榻上。被夫君日夜宠溺,珠胎暗结。慧妃心中,恨意稍减。
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最大的毁灭。才是报复的真谛。一言蔽之,苟且者杀,清白者浊;将彼所不欲,尽施于彼。
若能螽斯衍庆。蔓蔓日茂,绵绵瓜瓞。为王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更是极好。
于慧妃而言。杀戮不过是最轻松的惩戒。与夫君刘备一样,慧妃亦爱恨分明。只不过,比起蓟王的利落果决。慧妃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正因读懂了慧妃的爱恨情仇。故,王妃公孙氏,亦听之任之,未曾拦住。此,亦是慧妃爱的表达。正如甯姐姐只身上洛,截杀刘平一般无二。
当然,七仙女并二夫人,皆得善待,皆有善终。得封美人,比后宫妃嫔,亦不差分毫。慧妃所思,乃大爱无疆,大恨无涯。再言蔽之,无边无垠,无有边际。
得上元并云华二夫人,亲出相迎。
七仙女稍稍安心。毕竟同门,彼此照应,理所当然。
洗漱更衣,先入西宫增城殿,拜见太妃。再入北宫凤凰殿,拜见王妃。而后送入中宫灵辉殿,与一众灵辉美人暂居。择吉日,入北宫合欢殿,奏《昆仑九音》,唤醒蓟王。
闻昆仑七仙女驾到,国人无不弹冠相庆。
王上醒必有时。
五月初大朝。
洛阳诸事,亦传入国中。
太妃与王妃,问政群臣。
右相耿雍起身奏道:“洛阳纷争,乃因《废帝诏书》而起。尚书台存书,不翼而飞。乃至矫诏存疑。故令合肥侯有机可乘。且关东不满洛阳久已。徐豫七国联名上疏,足见一斑。陈王(刘)宠,素有大志。时黄巾之乱,陈兵都亭。威震四方。关东诸侯,皆以其马首是瞻。正因得其鼎力相助,合肥侯才声威大涨,渐有与洛阳分庭抗礼之势。”
左相崔钧亦奏道:“朝中党人,亦被太学生鼓动。后党魁上表,求少帝禅位。百官失语,唯卢尚书据理直言。少帝已下诏书,问罪合肥侯。”
“合肥侯当如何行事。”王妃问道。
便有门下祭酒司马徽起身奏道:“回禀王妃,臣,窃以为。合肥侯称帝,几无可免。”
“何以见得。”王妃又问。
“诚如卢司空所言,不知所踪,并非无有此诏。然,合肥侯却可推说,诏书不翼而飞乃‘天意如此’。”
“不翼而飞,乃出天意。”王妃心领神会:“换言之,乃是上天欲合肥侯重登地位,故才令《废帝诏书》,无故失踪。”
“王妃明见。”
时人,深信天人感应。屡将灾异视作上苍示警。故每逢天灾,天子皆需罢黜三公,代为消灾免罪。两汉谶纬之术,更是大行其道。求得不死仙药,便是连秦皇汉武,皆不可免俗。更何况常人。黄巾逆乱八州,不正因深受太平妖道毒害。装神弄鬼,求神问仙。种种弊行,罄竹难书。乃至惜字如金的史家,专为方士立传。可见一斑。
“若合肥侯称帝,天下时局,又当如何?”不等群臣起身奏对,王妃已看向一人:“中丞可有高见。”
幕府与封国并立。
贾诩位列府臣之首。
百官目光所及,贾文和起身奏道:“禀王妃。臣窃以为,中分之势,成矣。”
“何为中分?”王妃又问。
“洛阳八关之外,关东与关西,分庭抗礼。合肥侯不久当在南阳称帝。少帝坐拥洛阳京畿。如两汉之交,玄汉与今汉。”
话说。新莽末年,天下揭竿。前汉宗室,汉高祖九世孙刘玄,在淯水之滨被拥立为帝,复国号汉,暂都宛城,称“更始帝”。二年二月,迁都长安,因朝政日益腐败,地方豪强拥兵自重。更始三年九月,赤眉军攻入长安。刘玄出逃,十月被迫投降,徙封长沙王,被杀,玄汉遂遭覆灭。
“玄汉初时,亦定都南阳。”太妃言道。言下之意,若将合肥侯比作更始帝。其政权,恐亦不得长久。
“太妃明见。”贾诩自当知无不言:“不出三五载,天下可安。”
“何以见得。”王妃又有此问。
“我主将醒矣。”时至今日,贾诩已无需隐藏:“二帝中分,如同二日并天。《淮南子》曰:‘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尧乃使羿,上射十日。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臣,斗胆。我主麒麟天降,乃为终结乱世。待二日并天,民不聊生。我主尽遣国中精锐,一战而胜之。正如,尧使羿射日也。”
“尧使羿射日。”太妃轻轻颔首,遂问一人:“王傅可为后羿乎?”
王傅黄忠,徐徐起身:“臣,万死不辞。”
“臣等,万死不辞。”群臣异口同声。
先前还有一丝隐忧之无双贾文和,涣然冰释。不觉已泪洒当场。
“蓟王之于汉廷,已仁至义尽。”太妃字字,振聋发聩:“设三宫鼎立,本为使二戚共扶社稷。岂料事与愿违。洛阳帝室,不知惜福。反争权夺利,刀兵相向。兵祸绵延无尽。若坐视二日并天,诸侯并起。乃至天下再乱,万民饥流。重蹈前辙,延祸后世。非明主所为。我儿既是汉室宗亲,自当扫平逆乱,还以清平盛世。”
“太妃圣明。”群臣无不奋起。
右相耿雍奏问:“洛阳传书,当如何回复。”
太妃言道:“传语董太皇,蓟国心向朝堂,别无二心。”
“遵命。”群臣再拜。
至此,蓟国上下一心。皆为终结乱世,而齐心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