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回家省亲闻奇事剑斩妖狐得宝丹
上回说到徐炜一路不停前往豫州城,半日功夫便见一座巨城伏卧十数里之地,屋脊连绵起伏,炊烟袅袅,尚距数里之地便闻人声鼎沸,直上云霄,徐炜在僻静处落下遁光,走入城中,大街之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四周铺肆林立,叫卖招呼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徐炜自去州衙中打听得洪武国金阳县所在,重又出城,驾起遁光直投东南去了。
却说这洪武国只是豫州十数国中较小的一个,地处豫州东南,仅有方圆千里大小,徐炜一路几乎为歇,用了两三日功夫方才飞回梧桐村,落于家门之外叩门三下,却是一年轻妇人开门相迎,一问方知竟是自己二嫂,连忙见礼,又随其去拜见父母,父母自是惊喜交集,拉着徐炜问长问短,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徐炜亦是双眼含泪,叩拜双亲。自此晨昏问安,端茶敬水,进献孝道。直至一月之后才又拜别父母,出门游历豫州。
这豫州十数国家共有大小城池一百多座,各有风物人情,特异乡俗,徐炜一城三五日,遍观风景饱览奇事,如此不觉已是半年光阴逝去。却说这一日徐炜游到豫州西南襄阳城中,登上一茶楼点了一壶清茶,一面细细品饮,一面倾听周围茶客谈话。茶楼最是三教九流汇聚之所,天下奇闻趣事、谣言僟语亦多从此处流传,故徐炜每到一地皆先到茶楼一坐,再去阅历当地风物人情。且说徐炜听了一会儿,觉得无甚可听,便预备起身结账,不想便在这时,忽听旁边一茶客道:“你们可知我前几日听说了一桩奇事。”同桌之茶客皆道:“说来听听。”这一桌茶客似是商会商人,皆穿绫罗绸缎,尽显富贵。只听那茶客道:“前几日我到西边数十里外的李庄去收购番薯,因为所收较多,便在那里借宿一晚,不想夜里子时时侯竟被鬼哭声惊醒,一问村民才知是当地李员外家闹鬼,两年来夜夜哭泣,却从不出来害人,村民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怪,只那李员外一家禁受不住,合家投奔亲友去了。”后边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些,徐炜却不去再听,暗付:“此事倒也奇怪,若是冤鬼作祟,为何只夜夜哭泣;若是有人装鬼闹事,为何两年不见动静,目的何在;少不得走上一趟,探查清楚。”当下也不耽搁,立时起身结账,出了襄阳城到僻静之处,驾起遁光直往西边而去,飞了约有三四十里路程,便见一二三里小村正在眼前。落下了遁光,走入村中找到一位老伯打听一番,始知闹鬼之事乃是从李员外家大儿子的小妾上吊自尽后开始,自此后李宅之中每夜皆有鬼哭之声,只是至今也未有害人只是,故村民早已习以为常,唯独那个小妾的情郎却失踪不见了。徐炜自思:“以此看来,定有冤鬼作祟,却要去探查询问一番,以免冤枉无辜。”向老伯问明李宅所在,寻去一看,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久未住人早已荒败,院内蒿草没人,墙角台阶上尽是苔痕,厢房中灰尘满地。徐炜自打扫干净一间厢房,盘坐床上打坐修炼。
入夜子时月上中天,徐炜突闻后院之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咽呜哭泣之声,便收功起身走去后院,待其转过门洞,便觑见后院西厢房门前立有一人影,似是见徐炜进来,立即闪身进房,屋中哭泣之声亦自消弭。徐炜上前几步喝道:“房中何人,出来答话。”话音落地却未见有人应声。徐炜等了片刻,便放出飞剑护住身形,又喝道:“若再不出来,我便要不客气了。”这次话音刚落,便听一男子答道:“仙师饶命,我两人即刻出来,望仙师莫要做法。”房门响处,只见一男子从房中走出,立于房檐之下,半明半暗一时看不清样貌,其背后躲躲闪闪似有一团黑影。徐炜道:“你们为何在此作祟,惊扰村民?快快从实招来,不然定斩不赦。”但听那男子答道:“仙师容禀,小人名唤成牛,这乃是我妻子柳翠儿。我与翠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私定终身,不想翠儿父亲患了重病,无钱医治,不得已只得答应嫁于李员外大儿子做小妾,换取彩礼钱为父治病。我虽对翠儿难舍难离,却也无法。只因翠儿家无钱无势,过门之后饱受大妇欺凌,每日辱骂殴打,刻意刁难,翠儿忍辱不过,悬梁自尽,只因死前心中冤屈,魂魄不得往生。我惊闻噩耗,悲伤过度,大病一场,本已奄奄一息,卧床待毙,又听闻李家闹鬼,知是翠儿魂魄逗留人间。本欲前去相见,只是那时我已是将死之人,精气涣散,神衰气弱,怎能动弹?好在家中祖上传下一本道书,修炼之后有逆转生死之功,却非常人可炼成。那时我已是身之将死,哪管许多?照法修炼一月后,竟化为活尸,面容青紫,阴臭阵阵,不能再在人前行走。但为了翠儿,我从不后悔。正好李家之人也因闹鬼之事,心中害怕惭愧,未请法师捉鬼便搬到他乡去住了,我便搬来李宅之中与翠儿朝夕相伴,互为慰藉。翠儿因冤屈难平,每夜都要哀号哭泣,以舒心中哀怨,却从未出去害人。望仙师明察,饶放我两个,仙师大恩,我夫妇两个永世不忘。”徐炜闻听男子说辞,暗自对照白日所查,倒也不假。便收回飞剑道:“照我所查,你所说倒也句句属实。你夫妇虽为阴魂祟物却不曾为恶,我自不能无端诛杀。只是你夫妇二人已是阴司之属,不可留于村镇之中,不然终有一日,有那修道之士不问青红皂白,定要将你们除去。你们可有地方投奔?”成牛答道:“我夫妇已成如此模样,人前行走都是不能,哪还有可投奔之处。仙师慈悲,为我夫妇指一条明路。”徐炜道:“我本太玄宗新进弟子,所学有限,见识浅薄,哪有资格为你们指点明路。”成牛道:“却原来是太玄宗的仙师,久闻太玄宗公正严明,扶危救困,济世除恶,乃是天下第一仙门。我夫妇不求托庇门下,但求仙师万万助我夫妇脱离苦海,来世必结草衔环以报。仙师慈悲,仙师慈悲。”言语间,已是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徐炜慌忙上前扶起,就着月光一看,男的是一个十七八岁青年,穿一身粗布衣衫,面容苍白,上有许多青紫尸斑,不时传来阵阵尸臭。那女子亦是面目苍白,两目无神,眉含哀怨之色,通身一层黑气笼罩,看不清穿着。徐炜道:“你夫妇二人境遇令我可怜,且幸虽为阴司鬼物,却从未害人,我又不可见危不扶,如此我便带你们回归宗门,面禀掌门,由他安置,你看可好?”成牛道:“但凭仙师安排,感激不尽。”言罢,又领妻子上前行礼道谢。徐炜伸手虚扶道:“你们不必多礼,亦莫呼我仙师,当不得的。我姓徐名炜,你们直呼我名便可。今次下山历练功行已近圆满,只缺诛杀妖狐一事,你夫妇二人在此等候几日,待我除了妖狐,便来接你们回宗。”成牛问道:“仙师所说的可是三百里外铜牛镇上为害的妖狐?”徐炜奇道:“你怎知此事?我听家师言说此地小镇有妖狐为害,命我将其除去,我却不知小镇所在。”成牛道:“我亦是凑巧听一个货郎谈起,说是本村往西三百里铜牛镇有妖狐为害,专门掳掠青壮男子,近几年越发厉害,弄得镇上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本只作一奇事,未放在心上,今日听仙师说起,方知真有此事。”徐炜道:“如此说来,我更不能耽搁,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前往,速速将那妖狐除去,还一镇百姓安宁。”
当夜无话,次日清晨,徐炜嘱咐成牛好生等待,便驾起遁光向西而飞,半个时辰已到铜牛镇,这铜牛镇因镇口立有两只铜牛而得名,住有数百户人家。徐炜落下遁光,在镇上打听一番,方知那妖狐住在镇外四十里外的红云谷,每隔几日便掳去一名青壮男子,不知作何,所掳之人也再未回来。徐炜打听清楚,自照镇民所言方位赶去,不一时便见前方矮山之中有一山谷红雾弥漫,知是那红云谷。在谷外落了遁光,用师父所传隐身之法隐去身形,潜入谷中查看。谷中红雾霏霏,目力难以及远,一路前行,见几只黄红毛色的狐狸追逐嬉戏,不时人立而起,体型大于平常。及至谷中北面山壁下,见一洞口悬于半腰,应是那妖狐洞穴。徐炜暗想:“若是强攻进去,只恐里面有妖狐埋伏,一个不慎,除妖不成反遭困厄。不如出谷先将那几只狐狸诛杀,留一只逃回,那狐妖必然追来,到时心无顾虑,可放手与其斗法,岂不正好?”当下打定主意,重到谷口显露身形,引那几只狐狸出了谷,放出竹剑,一剑一个杀了,单放一只较大的逃走,少时,但听一声娇喝:“是哪个狂徒杀我孩儿,纳命来!”话音未落,只见谷中红雾一阵翻腾,一红衣女子罩一团红云从谷中飞出,落于十数丈以外。徐炜见妖狐已现身,二话不说一指飞剑便朝妖狐飞去,那妖狐所化女子本是含怒而来,不想落地之后一见徐炜模样,登时高兴异常。徐炜修炼十数年,所炼又是玄门正宗,故而精气充沛,神仪内莹,宝相外宣。红衣女子暗喜,若擒了徐炜采其真阳,必修为大进。正欲用魅惑之法荡其心志,便见一道青光飞来。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红衣女子不知青光是何法器,不敢大意,一边连忙将三百年炼就的内丹放出,抵住青光,一边娇媚道:“小弟弟好大杀气,一见面便对姊姊刀剑相向,姊姊何时惹你了?”说话时轻怒薄嗔,配以美艳面容,当真我见犹怜。话音轻柔娇嫩,如吴侬软语,徐炜只觉元神一荡,心志便有些不稳。好在通行炼神殿,道心坚固,连忙用门中秘法镇摄心神。那红衣女子见徐炜神色一怔,才恢复正常,越发高兴,只道自己妖法有用,那道青光有内丹抵住,一时不会为害,便不去管它,一味用言语挑逗徐炜,指望徐炜怒急失神时,用内丹上淫秽之气污其真元,使其骨肉酥软,好带回洞去享用。徐炜斗了一会儿,见竹剑被一团红气阻住,不能凑效,心中暗想:“如此下去于我不利,我修道十数年终不及这妖狐三百年功底,为今之计,只有用万里纵横剑诀舍命一搏。”拿定主意,觑得机会运用玄功,将自身真元尽数喷在竹剑上,竹剑青光立时暴涨数丈,绕过红气飞斩过去。红衣女子见徐炜面上神色不定,以为妖法作用,正自得计,不想徐炜骤然发难,青光飞来已是躲避不及,千钧一发间之将身侧了一侧,被青光将右肩带手臂一起削下,痛吼一声,卷起一团红云便朝谷中逃去,徐炜收回飞剑时顺带将那团红气也裹了回来,用禁法将其禁制一看,却是一颗寸径大小的珠子,内有红气蒸腾,用手一捏,软软的似乎一戳就破,不知是何宝物,权且收在乾坤袋中,待回转师门请教师父师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