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万兽啸魂
毒烟邪气困仙真
宝珠耀辉
金光紫云护凡人
上回说到徐炜闭关修炼道家第二元神。本来这第二元神神妙非常，非数十年苦功不能炼就，闲逸真人为教徐炜早日功成，以便应付魔劫，便将寄托元神的老蚌元丹取过，耗费百日苦功，将其炼得通灵如意，而后交付徐炜，教其自去将元神寄托其上便可，自此徐炜便闭关炼法。谁知临近出关之时，忽传来徐炜侄孙被莫名掳走，不知所踪之事。闲逸真人推算后，便将此事压下，只待徐炜功成出关再告知之。却说转眼三个月已过，徐炜功成出关，自是已将第二元神炼成，本来志得意满，十分高兴，未想甫一出关，便闻听家中侄孙莫名失踪之事，喜极生悲，心中自是恼怒万分，便请闲逸真人推算因果。
闲逸真人略加推算，便道是此祸源起当年徐炜欲重炼飞剑，前往西方太白宗求取玄阴真水，除妖未净，致使今日之害，教徐炜自往南疆寻访，便可知晓侄孙下落。徐炜一听此祸由己而起，全因当年不慎连累后辈，心急如焚，当即便要辞别闲逸真人，进发南疆。闲逸真人却唤住徐炜，教其莫要自乱阵脚，免得到时进退失措，救人不成，反害己身，并嘱咐他遇到妖人莫要受激，自落陷阱。徐炜心乱如麻，待闲逸真人说完，便随意答应一声，转身而去，并未将嘱咐记在心上。闲逸真人何等老练，察言观色便知徐炜心绪已乱，方才嘱咐自然未记在心中，当下叹了一口气，便又唤来周暮生与刘全福，吩咐了几句，便教二人自去。
却说徐炜回到住处，将一应法宝飞剑带在身上，便驾云出了太和山，转而施展灵光遁法直飞南疆。只见一道清光好似流星过渡，银弹追月一般，一射千里，直往正南方向而去，其快绝伦。不消两三个时辰，徐炜便飞至南疆境内。只因来时途中早已想好，南疆地界中正道九门的焚天阁久居于此，向其打听消息再好没有，故而一道南疆，徐炜便直接飞至红枫谷，向焚天阁弟子打听消息。说来也巧，徐炜一说来意，便有焚天阁弟子说出一个消息。原来自三个月前，南疆之中的南风魔教、万寿宫，百毒门频繁来往，似在准备什么大事，焚天阁镇守南疆多年，怎会坐视无睹，当下一番探查之下，方才知晓乃是西方魔教一个弟子来到南疆，将南疆诸魔教邪派一一拜访，刻意结交，不到一月，便与南方魔教、万兽宫、百毒门一班狂徒妖人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视为知交。其后不出数日，竟然掳来一介凡人，困于荒山石洞之中，道是仇家后辈，欲以此引那仇家上门，诱入魔教邪阵之中，炼为飞灰，以报往日断身之恨。焚天阁众人暗中打听，方才知晓那妖人所说仇人竟是徐炜，本想设计相救徐家后辈，怎奈那妖人防备森严，小心谨慎，囚人之处设下重重邪法禁制，众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今日徐炜上门，众人自然豪义热心，俱都向徐炜表示但有所需任凭驱遣，绝无二话。
徐炜听完经过，心乱如麻，为当年除妖不慎，致使今日连累本家子孙懊悔不已，耳听焚天阁众人均欲热心相助，心中感激道：“诸位高义，徐炜心领，只是那魔教妖人指名道姓要我上门应约，可知其早已筹划周密，布下重重埋伏，只等我等入毂。故而妖人之约只能我一人去赴，诸位朋友请在外面接应，若我与我那侄孙侥幸冲破邪阵，也好仰仗诸位，及时到一安全所在疗伤休息，若我力有不逮，到时便拼着舍却真身，神魂重入轮回，也要将我那侄孙救出，到那时仍要依仗各位护卫我那侄孙回转家园，不再为魔教妖人所擒所囚，此乃我最后托付，万望各位应承。”焚天阁众人听完徐炜所说，也知这等事并非人多便可凑效，一个不好，反而弄巧成拙，因而俱都满口应诺。稍后，便有那有威望的略作分派，三五一拨，各去查探敌人动向，布置救人事宜。
再说徐炜，辞别焚天阁众人，便照众人所说地址飞往自己侄孙所囚之处，到了当地一看，乃是一处普通山谷，两侧矮崖高有数丈，岩色黑青，无有草木，正东有一小山，也不过十数丈高下，在这南疆十万大山之中，着实不起眼之极。谷中倒算宽阔，约有方圆百亩，邪烟毒雾飘荡全谷，将原来面目遮蔽。那邪烟毒雾共分三色，正东方向乃是墨黑煞气、东南方向则是沉碧毒烟，西南方向却是暗紫邪雾。徐炜修道年久，时常聆听师门诸位长辈师兄谈论世间诸邪派成名法宝与独门邪法，今日到此一看，便知敌人在这谷中所布乃是南疆南方魔教、万兽宫、百毒门有名邪阵，那一片沉碧毒烟乃是百毒门的九天十地百毒腐仙阵，阵中聚百毒蛮瘴之气，最是阴恶污浊，仙凡入内，一个防护不住，沾上一丝，便要骨消形化，变为脓血。那紫沉沉邪雾则是万兽宫的玄阴聚兽销魂摄形炼魄阵，阵中长幡采取地底阴煞之气、收摄万千兽魂炼成，戾哮夺魄，黑眚摄魂。这邪阵唯有南海玄阴教所传最为正宗，余者只有西海落魂岛与南疆万兽宫两家得有真传。那墨黑煞气黑中透绿，内中有无数魔鬼影子漫天飞舞，却是南方魔教无相天魔暗影销魂阵，阵中魔鬼影子便是南方魔教豢养的域外无相天魔，本身无形无相，却能随人心念转动，变化万相，入阵之人稍不留意，吃那无边幻相勾动心神，不是真元紊乱，走火入魔，自毁道基，便是护身宝光无法主持，环伺天魔乘隙而入，一身真元精气为魔所噬，化为枯骨，连重入轮回都是不能，端的是狠毒绝伦。敌人在这小小山谷中布下魔教邪派成名邪阵，而且大鸣大放，毫不掩饰，便知这邪阵只是第一层埋伏，想必那囚人之处更是危机重重，陷阱遍地。
徐炜正在观看思索，忽见下面谷中飞起一道黄光，中间裹着一个光头蛮僧，身穿一领土黄僧衣，头戴金箍，一手托钵，一手持杖，看其面容，却是碧眼勾鼻的蛮人，记起焚天阁众人说此事源起乃是西方魔教弟子来到南疆，结交串联南疆魔教邪派，掳来徐炜侄孙，欲与徐炜了结私仇。那西方魔教建派西方蛮荒群山之中，所收门徒也尽是西域蛮夷，正是碧眼勾鼻，凹睛方脸样貌，以此推断，对面之人必是自己仇人便是。徐炜正待喝问，便听对面蛮僧发话道：“对面来的可是太玄宗的徐炜？”徐炜道：“正是本人，不知有何见教？”那蛮僧道：“既是正主到来，我也不再废话，你那侄孙被我困在山腰石洞之中，是好的便下来闯过外面的禁制阵法，救去你那侄孙，我们仇怨全消，再无瓜葛，若是本事不济，在这阵中销去形神，化为虚无，我报了碎身之仇，也就不再为难你那侄孙，自当放其归去，你看如何？”徐炜道：“你既摆明车马欲与我了结深仇大恨，我若不应必然教你小瞧，也辱没了我太玄宗的名声。你掳我侄孙，与我已是生死大仇，不共戴天，如此也无需再多废话，且去运转阵法，施展宝物，待我闯阵救人便是。”那蛮僧听完道：“好，不愧名门大派弟子，我们就在此地一绝胜负，了结大仇。”说罢，便飞回谷中，少时，便见下面邪阵烟雾翻涌，滚滚如潮，内中更有万兽齐吼，魔鬼厉啸，阴森恐怖，直如鬼域。徐炜一见阵法准备停当，立刻心念一动，九云罩便护住全身，而后便如流星坠地一般，投入那滚滚魔烟邪气之中，竟是忘记了启程时闲逸真人的嘱咐，自投罗网，自陷死地。
其实也怪不得徐炜鲁莽，俗语有云：事不关己，关心则乱。一任徐炜平日冷静镇定，然而侄孙被掳，稍有不慎便要命丧此处，到时自己如何面见家乡父老。故而事到临头，急怒交集，心神失守，稍一受激便不管不顾、孤身闯阵，大异平日行径。若非闲逸真人早有安排，徐炜定然难逃此劫，绝无侥幸。且说徐炜落入阵中，举目四望，只见阴风呼号，毒云惨淡，知是落入百毒腐仙阵中。念头尚未转动，便有无数黑青雷珠撞在护身宝光上，立有一片暗哑密音响起，那无数黑青雷珠乃是聚阴煞污毒之气炼成的黑青毒雷，若非徐炜九云罩防护神妙，只这一下便要形神俱灭了。饶是如此，上下四外俱被逼住，重如山岳，无论朝那个方向飞动，皆有无边大力阻滞。徐炜亟欲救人，怎能受困于此？当下便将神禹令取出，如法施为，纵然四周污毒弥漫，得隙即入，护身宝光稍有间隙，吃那毒气侵入，上身便即无救，然而救人要紧，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神禹令专能分光破气，降魔诛怪，徐炜为尽早脱困，更是全力施法，但见一道青光飞去，立将前面邪气毒雾冲出一道光巷。当年徐炜初入仙门，习得烛龙洞幽日月旋照明睛术，多年采纳日月精华苦炼之下，双目清明，远超寻常法目慧眼，虽不及洞照九幽，寻常禁制雾障已不能遮蔽，及至入阵，神目之下谷中地貌情形立刻无所遁形，神禹令青光所向正是徐炜侄孙所囚石洞。这山谷长不过一二里，自青光飞出，于千重妖风邪雾中冲出一道空巷，徐炜便驾起遁光直飞，欲赶紧救出侄孙，去了掣肘再做打算。却不想飞出不到数十丈，眼见石洞在即，就是飞不到，转眼间周围忽又变了环境，本来周围便是绿气沉沉，毒云惨淡，而今周围邪气已变为暗紫阴阴，无数猛兽影子纵跃扑擢，乱声咆哮，竟是转入聚兽炼魄阵中。
前文已经说过，这玄阴聚兽阵内中有万千猛兽戾魂，嘶吼咆哮，最能惊魂夺魄，摄人心神，另有无数黑眚丝四下勾连，密如罗网。这黑眚丝乃是用人兽生魂混合地肺之中千万年污秽之气，炼成一根腥臭黑线，若附在生灵身上，一时三刻便将精气魂魄炼化，端的是狠毒非常。纵然布阵之人功力不足，所炼黑眚丝效用略差，但仍能摄魂炼魄，致人死命。这两样东西每一样都阴狠无比，两者混用更添歹毒，入阵之人稍不留神，吃那万千厉啸惊动心神，护身宝光稍失主持，便立刻被那黑眚丝缠住，将魂魄摄去炼化，不能幸免。徐炜一见自己被移入玄阴聚兽阵，连忙先封闭了双耳，而后一面默诵清静经，镇定心神，一面调动法力，加持九云罩防护周身，待自觉已立于不败之地，方才重使神禹令，破阵救人。不想用神禹令青光开路后，须臾却又被妖人转入无相天魔暗影销魂阵，阵中天魔倏忽变化，幻生万相，防不胜防，若非徐炜有九云罩护身，默诵清静经镇定心神，几乎便着了道。虽暂时无碍，然妖人仗着阵法之力，将徐炜循复挪移，此去彼来，永无休止，任是徐炜用尽法宝飞剑，遁光道术，皆不能破阵而出。如此这般数日光阴匆匆而过，九云罩紫色烟光逐渐稀薄，最外一层已化为暗绿之色，待到紫霞瑞气全部转为沉碧，便性命不保。眼见如此，徐炜心中不由焦急忿怒，不复往日镇定模样。
却说到了第九日上，徐炜仍旧困在邪阵之中，连日来用尽法宝秘术，皆不能破阵飞出，怒上心头，便用太乙神雷向四周打去，但见百十丈金光雷火潮涌激射，声势煊赫，威猛无俦，却未像往日一般邪烟毒雾应声而散，化为段段残缕消灭。这道家神雷多是依仗自身纯阳真火运用发出，并非用之不竭，周围阴云邪雾虽被神雷冲开，然随开随合，不见减少，如此下去，待到纯阳真火耗尽，形势便越发不妙了，说不得人未救出，自己也要命丧于此。想到这里不由心生后悔，悔不该不听师父之言，情急莽撞，自投罗网，被魔教邪派妖人连用天魔移山换岳之法，挪移方位，困在邪阵之中，不能脱出。便在徐炜懊恼悔恨之时，忽听四周传来呼喝斗法之声，但听见神雷阵阵，轰轰隆隆，飞剑呼啸，破空穿云，举目望去，却是邪烟毒雾上空，一群身穿太玄宗道袍的门人放出道道剑光，与围困徐炜的一众妖人斗在一起，但见漫空雷火电光激荡轰响，霞光瑞彩耀目生颉，魔教邪派这边也各自使出得意法宝，放起阵阵墨绿毒烟，千条黑气，抵挡正教诸人。太玄宗众人中，除去刘全福、周暮生外，余者不但全是女子，而且徐炜一个也不曾见过，却不知是何人门下。眼见正教众人占着上风，徐炜心中转念一想，便觉得此时众妖人忙于抵挡正教，无暇顾及自己，正是破阵救人的好时机，真是天赐良机，若不把握住便太愚蠢了？心中如此想法，哪还犹豫，当下便重取神禹令，以青光开路，冲破魔气煞雾后，便将日月双剑护住全身，直如乳燕投林一般，朝其侄孙所囚石洞飞去。
这一次众妖人忙于斗法，无人主持阵法，被徐炜轻轻松松便飞到石洞中。待立定身形，身外宝光环绕戒备之下，定睛看去，只见那石洞方圆十数丈，高不过数丈，四面石壁尽是刨砍挖掘的痕迹，甚是粗糙，想来乃是魔教妖人为囚人而随意辟掘，并未整理修饰。地面倒是比较平整，中央有一座五六尺高下，两丈方圆的圆形祭坛。坛上插着六杆黑幡，两长四短，高低错落。那幡上各洒下一蓬黑气，恰似一顶黑帐，中间罩着一个人影，徐炜略用神目一看，便知那人影正是自己侄孙徐仲无疑。只看洞中祭坛布置，便知妖人何等阴狠歹毒，那六杆长幡暗藏阴魔，稍受正教法宝震动，便立刻飞出害人，徐炜自是无事，徐仲却难逃一死。本来若仅是这般也还罢了，不过多费些时日，或借来相克法宝，或请来前辈高人，自然破去魔法，救人全身而回。偏偏那魔教妖人在徐仲身上下了极厉害的禁制，与长幡上魔头自相呼应，禁制不消魔头便不能飞下长幡害人，时候一到，禁制立消，魔头便可噬其生魂精气，一饱口福。而今看那黑气之中已有魔影若隐若现，显然已是到了禁制将消，幡上魔头已急不可耐，直欲冲破幡上禁制，扑下啖食血肉神魂的时刻。再去请借帮手已是无及，徐炜心中也是焦急，忽想起自己新炼成第二元神乃是寄托于日月宝珠之上，那珠上宝光最能克制邪魔，第二元神又能自行主持施法，不如先用第二元神主持日月神光，将那魔幡邪气罩住，使其不能立刻发作，再用神禹令破去魔法，必然能将侄孙救回。想到此处，形势已迫，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立刻由头顶飞起一团金光彩芒，眨眼便涨大到数丈，罩在那六杆长幡上，四周五色瑞气散落，将魔幡黑气紧紧裹住，使其不能转动。
徐炜见日月珠已然凑效，哪还犹豫，连忙将神禹令依法施展，一道青光飞去，微闻啪啪几声轻响，长幡立毁，幡上魔头也在日月神光之下灰飞烟散。徐炜飞到祭坛上面，细看侄孙徐仲仰躺于地，除去面色略显苍白外，并无他碍，便矮身扶起其上身，欲施法教他醒转。谁知那魔教妖人当真阴毒，竟在徐仲后背暗附阴魔，方才有徐仲肉身阻挡，日月神光不能照及，自然无事，而今徐仲为徐炜扶起，神光照下，阴魔立刻现形，化为一条黑影扑向徐炜，徐炜遽遭偷袭，心中一惊，念随心动，九云罩立刻护住全身，那一条黑影撞在紫霞瑞气上，便似撞在铜墙铁壁上一般不得寸进，转瞬间又尖叫一声向远处飞逃。便在这片刻功夫，石洞四壁暗黄光芒闪动，化为无数光圈罩向徐炜，徐炜看出此乃是西方魔教梵圣真魔灵念移形大法，不拘自身对手，皆可随心念挪移转换，只在顷刻之间。自己已身在伏中，不知要被移转到何处，想来妖人定然不安好心，便于电光石火间用九云罩护住了徐仲。便这须臾功夫，四周黄光连闪几闪，徐炜两人便被一片暗黄光华包没，眨眼穿过石壁，向远处飞去。但见山形树影一晃而过，只在这刹那间便飞越数百里之遥，耳听狂飙呼啸之声由细而洪，待要细看时，已坠入地穴之中，只隐约瞥见当地乃是一处山谷，四周群峰围立，数十道狂风黑柱四处游走，正在思索自己被敌人送到何处，暗黄光芒已经散去，两人落在一处平地上。
甫一落地，还未看清身在何方，徐炜便觉周身寒气逼人，忍不住打了两个冷战，连忙运转玄功，调动纯阳之气御寒，待冷意尽去，借着九云罩霞光定睛一看，但见自己二人身在一处阔有两三丈、其深难测的洞穴之中，两侧洞壁霜覆冰盖，尽是黑亮之色，一点看不出壁石颜色。徐炜一见此景，猛记起此乃何处，此处乃是南疆黑风山风穴中。这风穴乃是地肺孔窍，大地呼吸通道，便如人的鼻孔一般。然而以大地之辽广，地肺何其庞大，内中亿万肺泡包蕴水火风雷，一呼一吸便激生烈飙，搅动风云，风穴之中玄阴之气，玄霜黑冰冷侵骨髓，再经罡飙卷动，直如利刃，人陷此地若无极好的法宝护身开路，绝冲不出外面黑风玄霜，到时任你用尽法力神通，仍是不能自主，被那罡风黑旋卷入地肺之中，为水火风雷炼的形销骨化，化为虚无。对头妖人果然诡计多端，狡诈非常，当真是一步十计，连环相扣，欲置自己二人于死地。这一些念头不过片刻之间便转过心头，想到此处，徐炜哪敢有丝毫耽搁，当即带了徐仲，驾起遁光便往外疾飞。遁光刚起，便听后面雷鸣地陷一般怪声大作，百忙之中向后一看，只见无数风团卷着大片黑霜飞涌而来，竟是地肺中玄阴之气发动，裹带无量玄霜黑冰飞奔向外，若卷入其中哪还有命在？纵然自己能得保全，侄孙徐仲绝不能幸免。只吓得徐炜连用玄功，全力催持遁光，向外疾飞。片刻功夫，但觉天光微亮，竟是已经出了风穴口。知道外面有黑风旋飙，不能乱闯，故而甫一出穴，徐炜便朝旁边一闪，让过后面黑风寒霜，方才定睛看去，只见无数根黑风卷成的风柱挺立空中，缓缓移动，两根风柱移的近些，忽然一碰，便似天崩地裂的一声大响，震散开来，化为亩许方圆的黑团，滚滚四散，教人惊心骇目。两根风柱才散，下面黑烟密罩中，无数根风柱又起，澎湃激荡，谷应山摇，飞砂成云，坠石如雨，当真是从未见过的奇景。
看过四面形势，徐炜便心念急转，思索脱身之法，然而那上空的罡风黑飙岂是等闲，纵然御使飞剑向上飞遁，也要被其冲荡到一旁，何况那风中的凛霜寒霾更是厉害，稍微防护不住，吃那寒毒侵入肌骨，立受重伤。自己身边所带宝物没有一个可堪此用。正在犹豫不决时，便这转瞬功夫，猛听头上轰轰隆隆数十声大震，宛如山崩海啸，夹着极尖锐的咻咻之音，刺耳欲聋，震脑欲眩，无数的黑影似小丘一般，当头压下。徐炜一看便知此乃是罡风归穴之象，连忙将双剑化为虹幕护住身形，饶是反应极快，仍被四下狂风冲荡的东摇西荡，上下回旋，渐渐向穴口卷去。这一入穴口，狂飙下压，只怕有千万斤之力，任你法力通天也无能为力。便在这危机顷刻之间，徐炜将口一张，喷出数十团金红火焰，化为一层光幕，将上面黑风烈霜阻了一阻，跟着便念动辟风真言，取出神禹令，预备用神禹令青光开路，不顾一切向外飞冲，纵然希望渺茫，总好过在这等死。这边刚准备妥当，神禹令上青光尚未发出，方才所发数十团真火已被卷入罡风黑飙之中消散，徐炜那还犹豫，立刻手持神令连发青光，向上飞冲。
谁知徐炜身子刚起数丈，便听有人传音道：“急速施法护住全身，稍时我即来解救，千万莫要冒险飞冲，以免自误。”虽听不出是何人传声相告，但本门传声之法不传外人，由此说来来人必是本门弟子，只不知来的是何人门下。心头念头疾闪，手中掐诀施展玄门定身辟魔之法，立有数圈金光飞起护住全身。再抬头上望，便见上面黑风阴霾之中忽现出一团三丈大小一团黄光，正在向下飞降，那么厉害的黑风狂飙竟冲它不动，顷刻间便到了眼前。只见那一团黄光晶莹柔和，便如秋日温阳，一任四面罡风飞旋，黑飙冲荡，碰上那柔明黄光便消散无形。那黄光中站着一位青年道姑，容貌极美，丹唇琼鼻，柳眉杏眼，长身玉立，纤腰束素，身穿青色道袍，看样式纹饰却是太玄宗门下无疑，望之道气莹然，丰神挺秀，一看便知乃是修炼多年的有道之士。面带微笑，左手微举，擎着一颗大如鸡卵的宝珠，四周黄光皆由宝珠所发。便在徐炜打量来人的功夫，但见黄光一涨，便将两人包没。听那道姑向徐炜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而今危机四伏，我这停风丹虽能消弭罡飙，但那空中黑霜寒霾仍是威力不减，我虽无碍，你们两个却经受不住。向上飞冲时，我自在前面开路，却需徐师弟运用纯阳真火烧开四面霜霾，方可万无一失。”徐炜虽不知来者为谁，但看那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皆是太玄宗家数，绝非左道妖邪，又只在这说话的片刻功夫，旋飙黑飓已朝风穴卷进，穴口处直有千万斤的吸力，但见无数砂石碎树随黑旋滚滚卷入风穴大口不见，当真是危机万分。徐炜不敢犹豫，连忙点头答应。那道姑也不再多说，将身一转望空便起，徐炜驾遁光紧随其后，不敢脱出黄光范围。同时将玄阳真火连喷，运用真气化为一片火幕，围在黄光之外。本以为如此这般，定然顷刻便可逃出险地，谁知纵然那罡风玄霜俱被挡在外面，然而四周飓风旋飙纵横来去，生成无穷无形巨力，任徐炜三人法宝神奇，法术玄妙，上面四外仍是重如山岳，向上飞遁便如身负重物爬山一般，前前后后竟用了两三个时辰，方才飞到安全所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