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席哈对祖泽溥说:“那有劳总督大人把守营盘,我二人带领半数八旗精兵前往,定要一战拿下大牙,杀了于七。(¥)”“保重!”“保重!”
三天,橛子石大战已到了第三天,于七在这块石头守了整整三天两夜。大雪如鹅毛般漫天飞舞,覆盖了山峰,覆盖了人头堆积的小山,这些小山像是一座座荒冢规则的排列在山路。
山谷里的死尸也堆积起了一座大大的丘陵,乌鸦正在这样的丘陵狂欢。偶尔因为它们的争斗,还会有尸体从丘陵滑落下来,变换个姿势,继续狰狞的躺着。大雪覆盖过后,红血将白雪染红,将这丘陵变成一座红色的冰雕,而后又会有很多尸体落下,将冰雕砸碎、覆盖,大雪继续落下来,再让这丘陵形成一个更大更红的冰雕。
周围连空气都是充满压抑的,死亡的氛围充满清军的每一个毛孔。再让大军尝试三次进攻后,依然还是无望,济席哈不能再等了,虽然他对自己的亲自出战也没有必胜的信心,可所有方法都用过之后,济席哈只能选择一场赌博。
舒木录图喇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用各种手势和极低的声音和他带来的士兵沟通。这些士兵都是满洲的墨尔根,可他们不是智者,全都是神箭手,全都是可以拉动二石以硬弓的猛人,神箭手也是墨尔根这个词汇的另一个解释。舒木录图喇需要这些墨尔根们在济席哈纠缠住于七恶斗时在身后暗箭偷袭,像杀死衣绶那样杀掉于七。
舒木录图喇,又被称作多毕,满语是狐狸的意思,作战时猛如虎,狡如狐,牙山之战,很多最难啃的山头都是他拿下来的,多少勇猛无敌的好汉都惨死在他的阴谋之下,连轻功冠绝的衣绶也未能幸免、设伏杀掉徐家兄弟也是他的奸计,当然还有尹氏父子被围困后的自杀。
济席哈走向了橛子石,一路他把所有于七堆砌起来的人头都踢下了悬崖,完全没有为这些头颅当初跟随自己时那活生生的面孔而动容。他一边踢着,一边大喊:“逆贼,快出来受死!”
李俊梅一边为于七煮刀,一边观察着小路的情况,于七正靠着橛子石打盹。已经连续大战了三天两夜,即便是铁人也受不了啊。济席哈的喊声吵醒了于七,于七闭着眼问李俊梅:“这次又来了多少人?”李俊梅说:“头一波便来了至少两百人,二牙那边等着过来的应该更多,您要小心了夫君,鞑子的主帅也在其。”
于七笑道:“哈哈,不是号称什么三大帅六将军吗,六个将军被我砍死了四个,这回只好大帅亲自阵了。”李俊梅说:“好像还不止一个大帅,队伍间有一个獐头鼠目的,看样子也绝不是普通人。夫君,您一定要小心,不如你我一同出战如何,这次来的鞑子兵有人带着弓箭,如果不是天生神力,这强风之下如何射得?”
于七伸了个懒腰安慰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刀煮好了吗?拿来给我,我还需要你手里的那些宝贝。”李俊梅会意的将百宝囊交给了于七,又接过了刚刚披在于七身的裘皮,然后回身取来锅的冷月刀交到于七手里。
没想到于七忽然间把李俊梅搂在了怀,对她深深的一吻,李俊梅也深情的抱住了自己的男人,眼浸满了泪花。这一吻,可能是永诀,也可能是永恒。李俊梅拉着即将被放开的手对于七说:“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两夫妻虽都是武艺超群,然而化造诣亦是不同寻常,否则于七此后半路出家,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了,为何还能最终成为一代高僧受丛林僧众敬仰。没有高深的化素养,如何能领会佛经,如何做得了华严寺的主持。
李俊梅的情诗,于七当然明白其的意思,他回头对李俊梅说:“身在情常在,身故又如何?只怕生生世世你李俊梅都只能是我于七的老婆,谁也不能够把你从我的心夺走。”李俊梅掩着口笑带泪,于七扛起了刀,也送给她一句诗:“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夫人,我来杀敌雪恨,你来擂鼓助威!”
李俊梅深深的点着头,拿起了鼓锤,敲响了皮鼓,那一声声,‘咚!咚!咚!’的声音,便是这绝代双骄对苍天发出的挑战。鼓声是那么的澎湃,而李俊梅心却唱着委婉动人的歌:‘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于七再一次站在了门槛石,济席哈只是远远望着他,却没有决定立刻过去。那鼓声震颤着山路,回响着山谷,鼓声偶尔惊落了山峰的积雪,积雪又吹向山脊,吹落在济席哈的身、脸,冰得济席哈直缩脖子。
许久,济席哈才回过神儿来,他是大军主帅,一旦怯战,众人将怎么看他?济席哈平复了一下内心,一咬牙一闭眼,拖着宣花斧便冲前去。那宣花斧在路拖出一道长长的轨迹,让济席哈看去像流星一样,撞向了于七这颗彗星。
济席哈还未冲到于七近前,身后的墨尔根们已经发出了三箭,这三箭势大力沉,在强风准确的飞向了于七,于七将冷月一横,三箭全部被挡。顺着挡箭发出的力道,冷月刀已被高举,济席哈的宣花斧也隔空砍向了于七。两人同时跨步跳跃,双脚踏空,刀斧在空发出凄厉的碰撞。
巨斧势沉,宝刀势猛。斧如海啸,刀如山崩。山是昆仑,海不太平。山昆仑为祖亭,大海狂涛执念深。昆仑冲天疾风落,大海涛倾又翻腾。荡荡大海潮,一啸九万里。四望兮昆仑,周天垂拱。
这二人大战,济席哈招招凶狠,好一个七侠,身姿直立云层。暗箭次次射不,巨斧频频总扑空,范阳笠下关公脸,崩塌八荒不动容。三十招拆过,济席哈已气喘如牛。三天大战橛子石,七侠杀敌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