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魂脱离了躯体后,刘之源终于飘忽着找到了那个被他称作师傅的人,还看到了那人身边的六七百身穿葡萄牙军服的士兵。灵魂已经没有了羁绊,这让刘之源回忆起了当初跟这个名叫道格拉斯.卢卡斯的葡萄牙教官在明军学习时的过往。那个时候刘之源还寂寂无名,如今他已经飞得所有清军都高了。他还看到了己方阵地后面那些跑得所有人都快的王公贝勒们。那些飞奔的身姿或是相互搀扶着,或是被亲兵们搀扶着,尤其多尔衮的盔婴已经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刘之源刚冒个泡死了,多尔衮却依然在问:“说好的********呢?怎么变成矿难现场啦?一定要尽快消灭那个会打炮的,否则日后我八旗健儿还不知要流多少血!”端重亲王博洛是这些人最幸运的,只是一张脸被熏黑了半边儿,像个没熟透的酱肘子,其他并无大碍。他听到多尔衮的抱怨后,立刻过来请命:“叔王,请允许侄儿带领精骑杀过去。”
留给多尔衮的时间并不多,明军的炮火已经覆盖了己方的炮兵阵地,甭指望什么炮战了,今天的焰火根本不是他们预定的。虽然刚刚的那几炮并没有将明军外围的战车和工事打开缺口,可立刻发起进攻也排队挨炸强啊,而且堂堂八旗铁骑的面子也得找回来才对。于是,多尔衮对博洛说道:“好吧,给你人马,一定要把明军的炮队先干掉。”
博洛应了一声便跑回去邀人了,多尔衮又对人说:“清点一下我们还有多少炮手和火炮,问问刘之源他到底行不行?算无法压制明军的火力,至少也要把敌人的车阵破坏掉啊!”
刘之源已经白日飞升了,博洛点齐人马后也已经准备冲锋了,有人又在死人堆儿里拽出来将近400个可以喘气儿的,这些人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儿不是还击,而是先把大炮分散开来,也让明军找不到他们。然后再瞄准好明军的营垒,发射一轮炮弹后又赶紧换地方。
可连炮兵专家刘之源都战死了,这些徒子徒孙还有谁是对面儿那些炮神的对手?清军炮手这样打打藏藏的几轮下来,所有被分散开来的炮兵阵地又都一个个的被明军炮兵击毁了。好在明军的营垒外墙也被这些火炮洞穿了几处,博洛见此情形,立刻率军发起冲锋,可是这段路对他和他的军队来说依然遥远而漫长。
炮手是需要在战火历练的,可是明军经过几十年的血战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优秀的炮手?招募熟练炮手是最实际的选择。道格拉斯.卢卡斯的葡萄牙炮兵都是最优秀的射手,他们手的火炮也都安装有照门和准星,每次发炮前先以几何公式计算出弹道、仰角、和距离。所用的测量器具竟然都是伽里略先生最新发明的例规。最现代化的科技、最精良的火炮、最优秀的炮手,统统被被朱四花最大的价钱打造并汇聚到了一起。
再加大明与葡萄牙近似于同盟性质的友好关系,这七百人几乎是朱四能在澳门挖来的葡萄牙正规军数量的极致。这700正规军与那3000西洋雇佣军还不一样,属于朱四临时租用的,数量已经占到了驻澳门葡军的两成。至于朱四最后到底还需不需要归还,那看他的诚信度了,可朱四跟番邦讲过诚信吗?重赏之下的葡萄牙兵,又有几个愿意回澳门领低保去的呢?
博洛,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的第七子阿巴泰的三儿子。他带领的重骑兵是八旗各部的选锋,在明军的外围营垒被清军炮火洞穿几处之后,博洛的骑兵终于发起了冲锋。他要赶在缺口被明军弥补之前,冲入明军阵地。两旁所有的景物都在匆匆的向后离去,只有前方的目标是真实的存在。马背的这些人都清楚,这令人感觉真实的目标,也许他们的很多人一辈子都触碰不到。
博洛的选锋与目标之间的这三四里地的距离,只需要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期间按照明军的炮击速度,他们至少要面临十几轮的炮火洗礼。然而这是一支当世最精锐的骑兵,他们的作战素质环顾整个世界都无人能敌。只看他们先是以较为松散的队形前进,马作的卢飞快,炮声震耳欲聋。三万铁骑惊弦霹雳,八千火龙震天动地。天下着钢雨,地下刮起铁风。钢雨落地成火树,铁风漫卷似银花。火树时时吞骏马,铁风忽来不停暇。一朝兴亡百万兵,两军胜负定华。
这是血的海洋、这是花的世界,如果谁触碰了这花儿,那么将去往另一个世界。葡萄牙火炮在阵前挥洒出斑斑涟漪,这涟漪像时间虫洞,吞噬着每一个战士的过去,更是让他们看不到未来。许许多多的人和马在钢铁与火药面前结束了自己一生的梦。但是这支铁军却还依然继续前进,这一刻是新的时代与旧的事物在较力、在碰撞!
走了一半的路,这骑兵在最快的马速之下居然可以还可以变换阵型。他们加大了队形的密度,在极短的时间内,组成了前后有一定间隔的两支雁型阵。接下来的路,迎接博洛大军的是明军的扎马钉和床弩。扎马钉的威胁是无声无息的,这和火炮所造成的巨大声浪很是不同,一个是声嘶力歇地威胁、一个是安安静静地刺痛。无论你选择呢一种,都将是对自身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