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进他怀里,陷入无限的幸福之中。
“我们结婚还不到八个月就有了孩子,假如凯恩奶奶在世,她会怎么说呢——‘不要认为我说话不近情理,凡是结婚十五个月之后才生孩子的就应当考虑其父母是否不太健全,而在九个月之内生下孩子的,就应该受到诅咒。’”威廉模仿着奶奶的口吻说。“对了,凯特。在他们慌慌张张地将你推进医院前,我应该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我爱你。”
凯特和小理查德还得在医院里待三个星期左右。直到过去圣诞节之后凯特才完全恢复生命的话力。相反,小理查德却像无法控制的野草一般猛长起来。没有人从小教导他是凯恩家族的一员,现在有资格教导他的威廉无意于这样做。这阵子他忙于换尿布和推童车,这在凯恩家族的男子汉中是第一个。凯特为此不断夸耀他,但也略感意外。威廉告诉马修,现在是他陪伴美貌妻子过安稳日子的黄金时刻。
马修笑着反驳,“您肯定已变成中年人。过些日子我看你还要长出白头发来呢!”
在竞争总裁的那场战斗中威廉头上实际上已经出现一两根白头发。只是马修未注意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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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与托尼·西蒙斯关系的进一步恶化,威廉实际上已不可能插手银行的业务活动。托尼总是接连不断地否决他的一个又一个政策建议,他的这种敌对态度使得威廉再次认真地考虑起辞职的问题来。马修又犯了老酒瘾,对威廉毫无帮助。取消禁酒令的改革期才开始几个月,如果他将来再喝上烈度比现在更强的酒,可想而知,他每天上午到银行上班都会迟到的。威廉对这一新情况不知如何处理才好,结果还要时常地办理马修的部分工作。每天下班前威廉都要再检查一遍马修的信件,并代他回上几个他应联系的电话。
到1936年春天时,由于投资者的信心渐增,存款的人越来越多,威廉认定,谨慎地返回股票市场的时机已到,但是托尼不但否决了他的提议,还以内部备忘录的形式强行通报给财务委员会。威廉气冲冲地闯进托尼的办公室,责问托尼,如果他提出辞职,托尼是否接受!
“当然不能接受,威廉。我只想让你认识到,以稳健保守的方法经营银行是我一贯的政策,我不想草率卤莽地拿着投资者的钱重返股票市场去冒险。”
“但我们是在将好生易拱手让给别的银行,坐在一旁眼看着他们从目前形势中渔利。十年前我们还认为算不上我们对手的小银行很快也要超过我们了!”
“超过我们什么?威廉,超不过我们的威望,可能利润得的快些,但无威望。”
“可我感兴趣的就是利润,”威廉说,“我认为让银行的投资用户赚回较多的钱这才是银行的职责,并不是以绅士的风度消磨时光!”
“我宁愿止步不前,也不能丧失掉这座由你祖父和父亲花费了半个多世纪的心血建立起来的银行的威望。”
“对,但不要忘记,他二人总是在寻找新的机会来扩展银行的业务范围。”
“那是在繁荣期,”托尼说。
“萧条期也是一样,”威廉说。
“威廉,你干吗为此急躁不安?你仍然有充分的自由权来经营你的投资部嘛!”
“算了吧,不管我准备干什么,你都要挡路。”
“让我们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吧,威廉。我最近办事特别小心的一个原因就是马修的判断已经无法信赖了。”
“这事儿别扯马修。你阻挡的是我,我是投资部的头。”
“我不能不扯到马修。如果能避开他倒也好了。我要对董事会每一成员的行为负最后的责任。况且他又是本银行最重要的一个部的二号人物。”
“不错,因此就是我的责任了,因为我是这个部的头号人物。”
“不能这么说,威廉,不管你与他的友谊多么亲密和长久,马修每天上午十一点钟才醉醺醺地走进办公室,这种违纪行为的责任也能由你一个人来负吗?”
“你别夸大事实。”
“我没有夸大事实,威廉。大约已有一年多喽,马修·莱斯特已成为本银行的负担,我过去一直没有向你提到过这一点,仅仅是因为顾及到你与他及他家庭之间的密切亲近的关系。若能见到他交上辞职书,我决不会遗憾。一个有头脑的人早就应当这样做了,而且他的朋友们也应劝他这么办。”
“妄想!”威廉说,“他走,我也走。”
“那就请便了,威廉。”托尼说,“我的首要任务是对我们的用户负责,并不是照顾你的老同学。”
“你说这话会后悔一辈子的,托尼!”威廉说完,气愤地冲出总裁办公室,回到自己房间时还怒火未消。
“莱斯特先生在什么地方?”威廉经过秘书桌前时问道。
“他还没有来上班,先生。”
威廉看了看手表、恼羞成怒。“告诉他一来办公室就去见我。”
“遵命,先生。”
威廉在自己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嘴里不停地诅咒着。托尼·西蒙斯对马修的指责全是确凿的,这就使事情更为难办。他开始回忆这种现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的头,试图寻出一个简单的答案。他的思路被秘书的声音打断。
“先生,莱斯特先生刚到!”
马修走进屋来,脸上还带着浓重的睡意,显而易见,他又喝了一整夜。最近,他显得老多了,皮肤也完全失去诱人的运动员的光彩,威廉简直有点认不出来这人竟是与他有近二十年莫逆之交的挚友密朋!
“马修,你到底上哪儿去啦?”
“我睡过了头,”马修回答,并一反常态地用手指抓了一把脸。“大概是夜里睡得太晚了。”
“你是说你喝得太多了吧!”
“不,我没有喝多少。是个新结识的女朋友让我整夜没能睡着。她老是满足不了。”
“你什么时候有个完呢,马修?波士顿的每一个女人差不多都跟你睡过了。”
“过奖啦,威廉。总还有一两个没跟我睡过——至少我希望这样。而且别忘了还有几千名结过婚的夫人呢!”
“我不是跟你说笑话,马修!”
“噢,好了,威廉。让我歇会儿吧。”
“让你歇会儿?就是因为你,刚刚托尼·西蒙斯给了我当头一棒。重要的是,我发现他的话并不错。想想看,马修,凡是穿裙子的玩意儿你都要搂着睡觉。更糟糕的是,你的酒正在往死处喝。在工作中,你的判断力已丧失殆尽。这是怎么回事,马修?告诉我,为什么?这问题不难回答。仅在一年多前你还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可信赖的人。这是怎么啦,马修?我该向托尼·西蒙斯做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