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1932—1941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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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32年底,美国仍然在大萧条的笼罩之下,阿博对男爵集团的未来开始有些担扰起来。两年之中已有两千家银行倒闭,现在每周还有新的银行在关门停业。九百万人仍处在失业之中,这给阿博带来的唯一好处似乎是他能确保给他的所有旅店雇到较固定和有较高专业素养的职员。尽管如此,男爵集团仍在1932年亏损72,000美元,这一年他原指望能达到收支平衡的。他渐渐产生一种顾虑,他的支持者的财力和耐心还可否维持那么长时间让他迎来扭亏为赢的转机。
早些时候,阿博已开始对美国的政治产生较浓的兴趣,尤其是在安东·塞马克成功地竞选为芝加哥市长期间。经过塞马克的劝导,阿博加入了民主党,并随该党展开一场反对禁酒法的殊死战斗。阿博全力以赴,死心踏地跟在赛马克身后,因为禁酒法对于旅店业的生易来说是个沉重的桎梏。正巧塞马克也是从捷克斯洛伐克来的移民,这促使二人很快变成为盟友,令阿博喜出望外的是,他还当选为代表参加了1932年在芝加哥召开的美国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在会上塞马克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假,我并非乘五月花号来到美国的第一批人,但我是看准机会尽快奔赴这片土地的开拓者。”此话赢得了大批拥戴他的听众。
在全国代表大会上,塞马克将阿博介绍给富兰克林·罗斯福,阿博给罗斯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罗斯福顺利地一举当选为美国总统,并在全国政府机构里广泛安插民主党人。新当选的芝加哥市政厅的议员里就有亨利·奥斯本。1933年初,一个刺客在迈阿密企图枪杀罗斯福,却使安东·塞马克不幸中弹身亡,从此阿博便下定决心要拿出更多的时间和财力搞政治活动,为芝加哥的波兰裔民主党人做出贡献。
1933年他的集团仅亏损23,000美元,其中的圣路易斯男爵旅店实际上还出现了赢利。3月12日,罗斯福发表他的第一次无拘无束的炉边谈话,激励自己的国民“要再一次对美国树立起信心,”此后,阿博的进取心陡然高涨起来,并决定让两个已经关闭的旅店重新开业。
阿博为了保证那两座封存的旅店顺利开业,在查尔斯顿和莫尔比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扎菲娅渐渐牢骚满腹起来。她从不指望阿博担当比史蒂文斯旅馆副经理更高的职务,他觉得阿博当个副经理自己还能适合他的生话节奏。而现在的节奏在逐月加快,她发现自己已跟不上阿博的勃勃雄心,并害怕阿博会渐渐对他失去兴趣。
她还为自己尚未生育而焦灼不安。她开始去瞧医生,医生让她放心,没有什么毛病能妨碍她怀孕。有人提议,也让阿博去检查一下,但扎菲娅坚决反对,她心里明白,只要对阿博提这种问题,阿博定会认为这是在诽谤他不是男子汉。由于扎菲娅害怕受到责备,这个问题在他们之间根本无法讨论,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扎菲娅终于停止了月经。
她满怀希望地又等待一个月,才对阿博说明了情况,并又去看医生。医生证实她真的怀了孕。阿博喜不自禁,扎菲娅在1934年元旦那天给阿博生下个女儿。为了纪念阿博的姐姐,他们给她取名叫弗劳伦蒂娜,阿博一看见这孩子,两眼就迷呆得发直,扎菲娅明白了,今后阿博的爱再不会首先落到她的身上。乔治和扎菲娅的表姐担当这孩子的教父教母,在孩子洗礼的那天晚上,阿博依照波兰的习俗举行了一个十道菜的晚宴。孩子收到许多礼物,包括阿博的隐名支持者送来的一枚古香古色的戒指。阿博以这年男爵集团赢利63,000美元的成果圆满地报答了这份厚礼。只有莫比尔一家旅店还在赔钱。
弗劳伦蒂娜出生后,阿博在芝加哥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几个月之后,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决定在这座城市重建一家男爵旅店。世界博览会的余波使得这里的旅馆业又兴隆起来。阿博决计要把新店建成整个集团的“旗舰”,以缅怀惨死的戴维斯·勒鲁瓦。他的公司仍然掌握着密执安大道上里奇蒙旅店旧址的地权,虽然阿博己经多次收到要求购买这块土地的请求,但他一直没有松口,打算有朝一日财力丰厚时再重建这座旅店。这项规划需要资金,阿博决定使用他从西方宏大灾害保险公司领取的芝加哥原里奇蒙分号的七十五万美元的赔款来开工营建。他的计划正式制定出以后,他便立即将此意图通知了柯蒂斯·劳顿,但有一个先决条件,希望他征求一下戴维·马克森的意见,看他是否反对出现一座与史蒂文斯旅馆相匹敌的竞争者。若是那样,阿博宁愿放弃这项工程——以表示他对马克森先生的谢恩之情。几天之后,柯蒂斯·劳顿向阿博指出,他的支持者对于重建芝加哥男爵旅店的想法甚表欣喜。
阿博用十二个月时间建起了新男爵旅店大厦,其中有市议员亨利·奥斯本的很大功劳,他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办理完需要市政厅批准的各种手续。大厦在1936年由市长爱德华·吉·凯利亲自剪彩开业,凯利在安东·塞马克遇难之后做了民主党机关的领袖。为悼念戴维斯·勒鲁瓦,旅店取消掉第十七层的标号——这成为以后阿博建造的新旅店的一个定规。
伊利诺斯州的两名参议员都来出席开业式,并向两千名聚集的客人发表了讲话。芝加哥男爵旅店在设计和建造质量上都是超水平的。阿博总共在它身上花费了一百多万美元,所用的每一分钱都发挥出充分的效益。公用厅室宽大而豪华,天花板甚高,均为拉毛粉饰,装点品都漆以令人愉快和松弛的淡柔的绿色,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精心制作的深绿色浮雕式大写字母“B”(“B”是英语男爵的第一个字母,此处作为店徽使用——译者注)比比皆是,在飘扬在四十二层大厦顶端的店旗上,在绝大部分普通侍者的制服翻领上,处处可见。
“这座旅店已经加盖上保证成功和亨通的印章,”伊利诺斯州的资历很深的参议员吉·汉密尔顿·刘易斯说,“原因是,朋友们,不是这座大厦,而是这个人,将永远以‘芝加哥男爵’的美称闻名于世!”
两千名来客发出一阵巨大的表示赞同的欢呼声,阿博脸上难以自禁地闪露出喜悦的光彩。
他的答谢词讲得很妙,话语之中充满信心,又赢得一阵长时间的掌声。他开始感到自己在大企业家和政治家之间有了一个恬适安然的位置。扎菲娅在这盛大喜贺的庆祝会期间一直心神不宁地躲在后面彷徨,这种场面对她来说太不适应了。她既不理解也不关心阿博究竟能取得多大成就;现在,尽管她能够穿得起最昂贵的服装,但模样仍旧不够时髦,甚至看上去好像有点不三不四,她再清楚不过,这已经给阿博造成烦恼。她站在一旁听阿博与奥斯本谈话。
“这一定是你一生的最高点了,”亨利拍着阿博的后背说。
“最高点——我才刚过三十岁,”阿博说,他用一只胳膊搂住亨利的肩头,一架相机的闪光灯咔哒一声闪亮一下。阿博满面红光,真正意识到被当作一个社会名流对待是何等惬意。“我要让男爵旅店遍布全球,”他的话音适中,正好能让在一侧探头探脑的记者听见。“就像塞扎尔·里茨为欧洲建立了丰功伟绩一样,我要为美国刨建勋业。与我站在一起吧,亨利,你会欣赏这场奋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