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博笑了,陪着她走出餐厅,进入电梯。在她那双高跟鞋尚未落稳之前,她的身子略微摇摆了几下。阿博按下标着“42”的按钮。梅兰妮抬头看着门眉上一亮一灭的数字。“怎么没有第十七层?”她无意识地问,阿博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回答她。
“上一次我在你屋里喝咖啡时——”梅兰妮又找话说。
“别提它了,”阿博说,他又感觉到心灵上的痛处。他们在四十二层步出电梯。女侍者为他们打开套间的门。
“我的上帝!”梅兰妮的目光只扫视了一下这间楼顶卧室便惊叫起来。“阿博,我必须说你已经学会怎样摆阔气并显示出亿万富翁的派头。我一生中还没有见过比这里更奢侈的地方。”
阿博正想伸手去拉她,一声叩门声令他止住。一个年轻的侍者托着一壶咖啡和一瓶里米·马丁牌白兰地出现在门口。
“谢谢你,麦克,”阿博说,“今天晚上要这些东西就够了。”
“是吗?”梅兰妮问,莞尔一笑。
侍者若不是黑人,见了这场面,别人一定会发现他已经脸红。他匆匆离去。
阿博倒出咖啡和白兰地。梅兰妮双腿交叉着坐在地毯上,慢慢呷饮起来。阿博也想交叉腿坐下,但他很难做出这种姿势,所以他干脆躺在她的身边。她用一只手捋顺他的头发,他开始轻柔地由下而上地抚摩起她的大腿来。上帝呀,他对这两条大腿的记忆多深啊!当他们开始第一次接吻时,梅兰妮踢掉的一只鞋打翻了她已放下的咖啡杯,将咖啡全部溅撒到波斯地毯上。
“哦,天啊!”她叫道。“毁了你漂亮的地毯了。”
“别管它,”阿博说着,将她拉回自己的怀抱……
当阿博终于听到她的**声时,他意识到已有多么长时间没有经历这种极乐时刻,接着,那快感又是多么迅速地消失掉。两个人许久没有讲话,都在喘着粗气。
后来,阿博咯咯地笑了。
“你在笑什么?”梅兰妮问。
“没有什么,”阿博道,他想起了约翰逊大夫关于人在什么情况下最滑稽可笑和欢乐往往转瞬即逝的看法。
阿博从梅兰妮身上滚到一边,梅兰妮将脑袋依在他肩窝上。阿博惊奇地发现他已经对她毫无欲望,他躺在那里思考着怎样才能让她早点离开而又不能挫伤她,正在这时,她突然说:“阿博,恐怕我不能在你这儿待上一夜。我明天一大早就有个约会,我必须得睡上一会儿才成。我不想让人看出来我是在你的波斯地毯上过的夜。”
“真要走吗?”阿博说,语气显得很舍不得,但又不是十分舍不得。
“真遗憾,亲爱的,是这样。”她站起来,走进洗澡间。
阿博看着她穿衣服,帮她拉上拉锁。不慌不忙地系紧各种装束是多么轻巧容易,可在慌乱之中解开它们就困难多了。在她出门时阿博又故意满有风度地吻了一下她的手。
“我希望我们能很快再见上一面,”他在说谎。
“我也希望这样,”她回答,但她知道阿博的话不是出自真心。
阿博在她身后关上房门,走到床边的电话旁。
“梅兰妮·勒鲁瓦小姐住在哪个房间?”他问道。
停顿了一会儿,可以听到翻查登记卡片的哗哗声。
阿博好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先生,登记卡上找不到这个名字,”终于听到这么一个回答。“我们店里有个从得克萨斯达拉斯来的梅兰妮·西顿夫人,她是傍晚到的,先生,定于明天上午离开。”
“不错,就是这位夫人,”阿博说。“记住,把她的账归在我名下好了。”
“遵命,先生。”
阿博放好电话,在准备上床之前冲了个长长的冷水澡。当他走向壁炉时已经感到相当松快;然后上床将那盏一直照射着他婚后的头一次通奸活动的台灯扭转个方向,并发现地毯上的那一大片咖啡痕迹已经全部晾干。
“傻**!”他大声说道,随手关掉电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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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此夜之后的几个月内,随着他与扎菲娅感情的日益疏远,阿博发现他的波斯地毯上又出现了更多的咖啡印痕,有的是不敢抗拒的女招待造成的,有的是为了免付房费的女客所致。阿博万万没有料到,扎菲娅竟然雇佣一个私人侦探掌握了他的不轨活动,并在最后提出了离婚的上诉。在阿博的波兰人朋友圈内,离婚的事几乎听不到,但夫妻分居或抛弃老婆的情况倒是司空见惯。阿博甚至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来说服扎菲娅,让她放弃这一打算。他心中十分明白,离婚将会削弱他在波兰移民界中的地位,更有甚者,还会阻碍他进一步实现已在脑子里形成的任何政治的和社会的宏愿。但扎菲娅决心要把离婚手续继续办下去,直至让他尝到苦果为止。阿博惊奇地发现这个对丈夫的成就如此迟钝的女人,用乔治的话说,在对丈夫的过失施行报复时竟会是个不大不小的恶魔。
阿博去征求自己律师的意见,又在他那里见到一份报告,人家已把他在过去一年内与多少女招待和不付房费的女客一起胡搞的事实详细记录下来。他屈服了,下面唯一一件需要奋斗的事就是争取弗劳伦蒂娜的抚养权——她现在十三岁,是阿博生话中最心爱的宝贝。扎菲娅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终于同意了他的要求,但要收取五十万美元,并要阿博把芝加哥的住宅房产权转让给她,还得保证每月最后一个周末她有看望弗洛伦蒂娜的权利。
阿博把集团总部迁往纽约,并在那里定居。当他漫游美国南北为建造新的旅店不停奔波时,乔治又赠给他一个绰号:“流亡中的芝加哥男爵”;因为他只在必须要与柯劳斯·芬顿会面时才会再去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