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忙转过身,他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隐万无拿手指着那拴马的大汉,缓缓道,
“首先是这个人,嘿,不过三阶魂之力,是这五人中实力最弱的。”
白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
“什么?可他看着是这几人中最强壮的啊!”
隐万无白了一眼白玄道,
“谁告诉你人长的高大修为品阶就高的?”
白玄喃喃了一句,
“我看糜化不也挺高大么,他不就是实力最强的么。”
隐万无笑道,
“他是强,但这个可不是衡量标准。”
见白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隐万无也没再说什么,接着道,
“然后是那个调息的人,魂气如此薄弱,怕是也就只有三阶魂之力,只比那大个子稍许高出一些罢了。”
这倒是没太出乎白玄的意料,点了点头便继续听隐万无说道。
“接着是那俩睡觉的,瘦子品阶略高一些,大约七阶魂之力,胖子就低一些了,看样子是刚刚进阶到六阶魂之力。”
白玄这才舒了一口气,笑道,
“看来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就是那个瘦子了,好在只有七阶魂之力,看来我胜算很大啊!”
隐万无叹了口气道,
“谁告诉你他是这五人中最厉害的了?”
白玄这次的眼睛,瞪得比第一次更大了,诧异道,
“难道是那个病秧子,不会吧先生?”
隐万无沉声道,
“不错,就是这个病秧子,你别看他貌不惊人,实力已是步入黄阶魂师了。”
白玄长吁一口气,摇着头道,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他才是最强的,而且居然是黄阶魂师,看来真得小心了。”
隐万无捋了捋银须道,
“所以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白玄若有所思,
“现在他们在明,我在暗,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居然还有个黄阶魂师,看来不能和他们正面冲突,得想个策略。”
看着狼吞虎咽的病秧子,大块头在一旁咽了口口水道,
“大哥,也给我点吃呗。”
病秧子白了他一眼,虽说不情愿,但还是把手中得干粮掰了一小块给他。
大块头接过那一小块干粮,眼巴巴地看着病秧子手中剩下的一大块,舔了舔舌头,却又不敢多做要求。
就在这时,调息的人也是收了魂气突然睁开眼,皱着眉道,
“奇怪,什么味道?”
被他这么一说,那打着盹的一胖一瘦也是睁眼坐了起来,
“对啊,好香啊!”
这一行五人也是日夜兼程,这时都已饥肠辘辘,这突如其来的浓郁香味,正是美食的味道,怎么能不让他们动心。
大块头和病秧子也闻到了这飘来的香味,定睛一看,不远处一个小贩正推着一辆破旧的木板车在古道上驶来。
就当木板车经过绑马枯树面前的时候,调息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唤,着实吓了小贩一跳,被木板车上的货物挡着,小贩并没有注意到路旁的这些人。
看着树下这些身着灰色劲装的人,小贩抹了抹汗,低着头道,
“几位大人可是叫小的?”
调息的人诡异一笑,
“这荒郊野岭的,难不成还有别人不成?”
小贩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实,此刻天还未亮透,如此赶早,这古道上自然是没有旁人了。
“这么一大早的送货,你倒是勤快得很呐,这车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闻着车内浓郁的香气,大块头忍不住问道。
小贩明显有些害怕这些人,战战兢兢道,
“小的奉命送些新鲜的猎物、美食、酒水到石门镇。”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这满满一车装的果然都是美酒美食。
“这么赶早?从猎狩村送来,石门镇几时缺这些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病秧子突然开口,神情略有古怪的打量着小贩,小贩叹了口气道,
“小人也就是个打杂的,实在不知道,只是上头说是灰宗的左护法大驾,说护法大人最好肉食,这才让小人捡了些上好的珍兽,给大人送去。”
病秧子点了点头,
“是谁让你送的?”
小贩低着头,胆怯道,
“白虎佣兵团吕副团长。”
听小贩这么说,病秧子突然大笑起来,
“吕义啊吕义,挺会做人啊,早听说这个吕义对付美女有一手,没想到拍马屁也这么有本事。”
小贩听得一愣一愣道,
“几位大人认识我家副团长?”
这时瘦子突然站起来说话了,
“何止是认识,我们和吕义那可是…”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胖子打断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说这些是给左护法送去的,那就别送了,怕是你们还不知道吧!”
小贩更是有些迷茫道,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拍了拍油腻的肚子道,
“左护法如今下落不明,我们也正是要去右护法那报信,你这些吃的既然是送去给灰宗的,那正好,不如就由我们哥几个代为接收了吧!”
小贩这才有些惊慌,
“这,这,几位大人,这怕是不妥吧,这我没法交差啊…”
调息的人见小贩如此不经吓,便是冷笑道,
“你说这荒郊野岭的,我们若是杀了你,再抢了吃的,怕你也不能怎样,但看你是吕义的人,也算是和我灰宗有些来往,这才对你客气些,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小贩这时早就吓得腿软了,哆哆嗦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就此同时,瘦子已从坡上跳到古道,准备帮小贩卸货了。
就在瘦子解开第一个锁扣的时候,小贩突然大叫起来,
“大人,不可!”
这话语刚落,那木板车的车轮突然折断,
“哗!”得一声,整车货物就像是如山倒一般压向瘦子,瘦子大惊,忙是一个身形后跳,但却忘了身后的拴马枯树,
“砰!”
一声巨响,瘦子整个人撞在了枯树上,不但撞断了枯树,这一车货物的翻倒也是同时惊动了马儿,没了枯树束缚,这些受惊的马儿四处奔窜,这五人怎么都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坐骑们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旁的大块头瞧了瞧愣神在那的瘦子,又是盯着更加吃惊的小贩道,
“怎么回事?!”
小贩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各位大人饶命啊,小的也不知道这位大人会突然来解锁扣,这些锁扣是用来固定货物和木板车的,方才锁扣一开,车子没了平衡,这才惊走了各位大人的马,小人实在是…”
虽说是货物倒地惊走了马儿,但毕竟是瘦子撞倒枯树在先,病秧子用抱怨得眼神看着瘦子,摇了摇头,也不知如何是好。
瘦子自知理亏,但面对这么个小贩,他也没准备讲理,大叫道,
“你看都怪你,把我们的马儿都惊跑了,你这些货物,就当是留下赔偿了!”
小贩看着面前这个蛮不讲理的人,一时间支支吾吾竟也说不出话来。
听瘦子这一言,胖子开心了,三五步的便是到了瘦子面前,拿鼻子往一地的货物上嗅了嗅,突然伸手敲碎一个木箱,
“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只见被胖子敲碎的木箱中,轱辘轱辘滚出十来个琉璃瓶子,瓶子中正传来阵阵的酒香,
“喏!接着。”
胖子毫不客气得从地上捡起几个琉璃瓶子便是丢给了剩余四人。
首当其冲得就是调息的人,他可是个嗜酒如命之人,拔开瓶塞,那晶莹玉露般的佳酿散发出的浓烈酒香,就已是让他眉开眼笑了。
只见调息的人咕咚咕咚,一口气竟是将那一瓶子酒全部喝完,大笑道,
“好酒好酒,没想到吕义那小子竟还藏着如此好酒,再给我来一瓶!”
胖子笑着又是丢了一瓶给调息的人。
见连行家都说是好酒,剩余几人也都是迫不及待的开瓶尝试,那瘦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又是敲碎几个木箱,这几个木箱中滚落出的都是热腾腾的珍兽熟肉,这些人毫无顾忌的喝着酒吃着肉,完全不顾那瘫坐在地上的无助小贩。
饿了一天的灰宗弟子此刻在这荒郊野岭居然还能享受到如此美味,自然是兴奋不已,调息的人虽是嗜酒,可酒品却不行,没喝几杯就开始夸夸其谈,
“也不知先行的那小队如何了,听说他们去抓的姑娘长得还挺俊,这等好事怎么轮不到我们!”
同样有些喝高的胖子大笑道,
“据说那娘们不仅打了司徒弼,还炸了城门呢,这等烈女,怕你这小身板可受不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只有那病秧子,手中攥着酒瓶,却一口都没喝,只是稍稍吃了些肉,便是静静坐着听几人瞎侃。
可就在这时,那本瘫坐在地的小贩突然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笑道,
“灰宗不愧是灰宗,光天化日抢吃抢喝,倒是实打实的灰宗作风!”
众人几乎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小贩,
方才还是那般柔弱的小贩,此刻不知为何,却是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就连病秧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小贩见众人这般吃惊,冷笑道,
“相传有一种草药,叫做凤仙草,经过炼化提纯,放入酒内,能让一般的酒水,也散发出陈酿的香气。”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贩突然讲这种完全没头没脑的事情。
小贩看了眼众人,又是踱步缓缓道,
“但很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另一种草药,名为天灵魂芋,这两种草药本不想干,但若是在凤仙草的酒内稍稍放入些许天灵魂芋,你们猜会怎么着?”
这个问题这一众从未接触过炼魂的人自然答不上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心中此刻都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见众人不答,小贩又是笑得更开心了,
“不错,就是会变成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若是半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那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而小贩接下去的那句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你们现在大约还有两盏茶的时间!”
调息的人这才突然惊醒一般,面露惊恐道,
“你,你,你难道在酒里下毒了?!”
小贩装作慌张,但随后又是笑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胖子忙是丢掉手中的酒瓶,恶狠狠道,
“你这一车酒肉本是送去给左护法,难道吕义吃了豹子胆么,竟想害我灰宗护法?!”
小贩冷笑道,
“吕义?这种人怕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干这种事吧?”
胖子还想继续追问,却是被病秧子打断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贩听闻突然鼓掌道,
“看看,不愧是黄阶魂师,脑子也是比一般人好使,总算有人问了一个像样的问题,你们这些人都学着点!”
说着又是笑看着病秧子道,
“我是什么人怕是你们心里已经有所猜疑了,只是不敢确定罢了。”
大块头突然高喊,
“你可知你这么做就是得罪了灰宗?!”
小贩白了一眼大块头,耸了耸肩,无所谓得笑道,
“反正糜化的帐都算到我头上了,也不在乎多得罪你们几个。”
听完这话,病秧子才是真正变了脸色,突然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果然,你就是白玄!”
白玄看着一行人,冷笑道,
“既然你们不会放过我,那我不如自己来找你们,也算给你们省点事。”
病秧子盯着白玄,冷冷道,
“解药呢?”
白玄打量了一番病秧子,缓缓道,
“要解药也好说,但我有三个问题,你们的答案我若满意,自然会给你们解药。”
病秧子干咳了几声,沉声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在酒里下毒,我滴酒未沾,难道还不敢杀了你把解药抢过来?”
白玄一抖归囊心,
哗啦啦几十个聚魂樽掉落在面前,大笑道,
“你倒是找给我看呀?这里有毒药有解药,你以为你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能找得到?”
这不知不觉,竟是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除了病秧子外,其余四人头上都已开始冒冷汗了,特别是那瘦子,忙是问道,
“你要问什么快问,别浪费时间了!”
白玄冷冷看着瘦子,
“早听说灰宗的兄弟有骨气,今天还真算见识了。”
看着瘦子红着脸,一股恼羞成怒但又不敢发火的憋屈样子,白玄不慌不忙道,
“我也赶时间,便不予你们多说,第一个问题,灰宗要抓的白衣姑娘,现在身在何处,你们又是准备如何处置?”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将目光转到了病秧子身上,很显然,以他们的地位,似乎对这种情报并不知情。
病秧子皱着眉头看着白玄,
“你问这些作甚?”
白玄没好气道,
“我问我的,你答你的,你管我做什么?你若再这样浪费时间,怕是一会你的这些个弟兄都毒发了,看你怎么和灰宗交代。”
见四人用那求助的眼神看着自己,病秧子却还是沉声道,
“抓人的事不归我们这队管,我不知道。”
白玄冷冷道,
“我说过答案满意我才会给解药,莫不是你当我在说笑?”
病秧子脸露怒色,
“白玄你不要欺人太甚!”
见白玄一言不发,就这么站着冷冷得看着自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秧子也是实在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道,
“好好,我说还不行么,有情报说人在猎狩村,若是抓到了,便送去灰宗分部。”
白玄皱了皱眉道,
“分部在哪?”
病秧子撇了撇嘴,喃喃道,
“出了白帝城,往南的古道上。”
白玄心中嘀咕,看来他们早知道糜化出事了,这才决定不把人送回石门镇,而是直接送去白帝城外的灰宗分部,但此刻灰宗还未得手,自己就还有机会先救出白夙夙。
“好,第二个问题,你们这是去哪,去干什么?”
病秧子盯看着白玄,缓缓道,
“我们就是去灰宗分部找右护法,汇报石门镇的情况,同时…”
说到这里,病秧子突然愣了愣,没有继续说下去。
“同时?”
白玄皱了皱眉头,汇报情况其实他已经料到,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事。
病秧子眼珠一转,冷冷道,
“同时就是对你的全面追杀!”
白玄冷笑了一下,果然灰宗对自己真是恨之入骨了。
“罢了,最后一个问题,灰宗和风云阁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出来,倒是病秧子先一愣,
“灰宗和风云阁有关系?”
这反应倒是出乎白玄的意料,可见这类情报,就算是病秧子的级别,怕是也难以得到,而且灰宗和风云阁有关的事,白玄也就只在糜化和司徒弼口中听过。
“看来灰宗对自己的兄弟还真坦诚相待啊!”
白玄瞧得出病秧子这疑惑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故而冷笑道。
病秧子也不想那么多,沉声道,
“行了,三个问题了,解药呢?”
谁知白玄突然一摊手,
“什么解药?”
病秧子那瘦骨如柴的身体里突然喷射出了金色的魂气,狠狠道,
“你小子敢耍我?!快把解药拿出来!”
见病秧子这般气急败坏,白玄反而笑了,
“我发现你们灰宗的人还真是单纯,我说什么你们都信,那我若是说酒里没毒呢?”
白玄这席话显然是激怒了灰宗的众人,没想到自己堂堂灰宗弟子,竟被个黄毛小子这般戏弄,这口恶气怕是怎么都忍不了了。
这一时间众人身上皆是燃起了强弱不一的魂气,可就在这魂气燃气的一瞬间,
“砰”“砰”“砰”“砰”
除了病秧子外的四人就像是毒发一般,一个接一个得倒了下去。
白玄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得看着病秧子,
“我只是说酒里没毒,不过肉里可能真有毒,对了,你没喝酒,不过吃肉了吧?”
见一行的四人同时倒下,病秧子这会不信也得信了,
一身身的冷汗不住的往外滋。
“你,你,白玄...只要你给我解药,我什么都答应你!”
病秧子虽说只是吃了少许一些肉,但此刻还是能感觉到眼前有些晕眩,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毕竟,碰到与自己生死有关的事,他和其他四人,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白玄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
“可惜啊可惜,事到如今,你似乎对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该问得也都问了,我倒是好奇,在灰宗,对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会怎么办呢?”
病秧子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战战兢兢竟是说不出话来,就在这彷徨之际,白玄已是如同鬼魅般的闪到了他的眼前。
还没来得及反应,
“砰!”
病秧子只觉得后颈一阵酥麻,整个人便是失去了意识般得倒了下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五人,白玄深深叹了口气道,
“灰宗啊灰宗,真是害人害己。”
说罢走到一旁的木板车边上,将那些食物美酒尽数装入归囊心中,嘴中还不停喃喃着,
“没想到糜化先前用来讨好我的这些东西,竟然还能这么用,看来灰宗的人倒是真都好这一口。”
隐万无缓缓现身,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杀了他们么?”
白玄哑然一笑,
“我不过是要阻了他们的行程,杀了他们,那我跟灰宗有什么区别?”
说着将五人拖到了枯树林中,挨个将他们都绑了个结实,
这才笑道,
“反正你们都吃饱喝足了,也不怕饿死你们,先生配的迷药,怕是你们得睡上几天几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