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法言说的直觉告诉南风,这用红线穿在一起的两颗心,生前该是装满了对方。
细雪飘洒,落在紧紧靠在一起的心上,如同染上一层白霜,恐怖,又带着别样的凄美。
心已冷透,所以细雪才沒有消融,不过不知为什么,这画面,却意外的让人感到感动和温暖。
缝好之后,祁五郎将心也放回了棺材,然后盖上盖子,开始填土。
靠在他身边的楚桥飞浑身一震,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低低道:“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坊间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关于爱情的更是数不胜数。
來财神庙祭拜的人们有时也会谈起他们祭拜过的其他庙宇,比如月老庙之类的,其中有个传说就是,如果用从月老庙求來的红线,将两人死后的心紧紧缝在一起,那么这两人的下一世,还是可以再续前缘,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这传说太过荒诞,所以他只是听说,还真沒见过谁真的这么做了。
祁五郎填好坟坑之后,跪在坟前点了香,烧了些纸钱,撒了酒水,又静默了半刻,用袖子抹了把脸,方才起身准备回家。
可是一转身,就见两道人影站在自己身前。
“啊,,!!!”这次被吓到的,可不是他南风和他楚桥飞了。
“你……你们……”祁五郎瘫在地上往后爬出一段距离,才看清眼前两人的面容,南风礼貌的拱手道:“祁公子,别來无恙乎?”
三人盘坐在地谈了一会儿,两人这才明白事故由來,反正事到如今,什么都让他们看到了,祁五郎再隐瞒也沒什么意义。
听完他的讲述,南风只想说三个字:我、次、奥!这是多曲折的故事啊!
祁五郎有个朋友,会点武功,家里是种地的,他朋友平时也会在街上玩点‘胸口碎大石’什么的來赚点小钱,平日里都是帮父母种地捣鼓粮食。
某日,这位朋友无意中瞄到有不怀好意的家伙在大街上非礼小姑娘,挺身而出,顺手把那姑娘救了下來,姑娘貌美如花,他朋友又很是健谈,说话幽默诙谐,一來二去,两人就看对了眼。
但是,姑娘家有位后母,为人刻薄,等姑娘到了出嫁年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姑娘许配了一户有钱人家,并得到了一大笔的聘礼!
他朋友得知消息后怒不可遏,气冲冲的上门去找人,可姑娘已经嫁去他人家,她的后母也不知所踪,据邻居街坊所说,是带着那笔钱出去潇洒了!
他朋友就想,成亲也沒关系,他会把姑娘救出來,带她浪迹天涯!可惜,等他找到姑娘新嫁的夫家,才得知一个噩耗:姑娘在成亲后的洞房夜吞药自杀了!
找到姑娘的尸体后,他朋友就带回了家,把姑娘葬了,开始四处打听她后母的下落。
他曾劝过他朋友,不要做傻事,可他不听,硬是要杀了那婆娘给心爱的姑娘报仇,所以拿他朋友沒辙,他就苦思冥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他朋友既能顺利的杀人,也不会被官府抓去坐牢。
他是制香人,什么样的香有什么样的作用,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将原本给阿娘调制的‘安魂香’改进了一下,调成了可以让人陷入昏迷,然后听从指令的‘夺魂香’!
他把夺魂香送给了他的朋友,他朋友虽是收下了他的好意,却并沒有改变自己要和姑娘殉情的想法,在顺利杀掉姑娘的恶后母后,自己也吞药自杀,留下遗书,让他帮忙好好照顾自己的老父老母,顺便,将他的心和姑娘用红线缝在一起。
“他对他爹娘说自己出门赚钱了,那个屋子不是他的家,他家在莒县的西南角,离这儿有点远,所以他爹娘还不知道他已经不在了,不过,我会替他照顾好他们的,唉……这个傻子……”
这么说,这件案子的凶手已经死掉,沒办法再捉拿归案了。
但……即便他沒有死,南风想,自己也不会站出來给那中年妇女说句公道话的,毕竟,这公道原本就不在中年妇女那边。
听完祁五郎的故事已是天色渐亮,祁五郎一身血污,不能等天亮再回去,南风便和楚桥飞一起拉着板车,把祁五郎拉回了家。
雪停了,今日的阳光很是明媚喜人。
祁五郎手很巧,不仅会制出各种各样的香,还会画非常好看的画。
坐在客栈的客房里,南风展开祁五郎送他们的几幅画,一幅幅的观赏起來。
有的是景色,桃花簇簇,美不胜收,绿竹茵茵,苍翠欲滴,有的是人物,而这人,画的正是那红颜薄命的姑娘。
“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了。”南风摇头叹息。
画上的美人,正着一袭淡紫色的月牙凤尾罗裙,慵懒地靠在床上的熏笼旁,看袅袅香气濡染裘被,她便就这么低敛着妩媚的眉眼,垂首彻夜孤坐,沒有情郎在旁,只有微温的香气,或许还能慰藉一下她空落的心。
旁边的提字是:斜倚熏笼,低眉看,一寸相思,一寸灰。
楚桥飞兴趣缺缺的睨了一眼,不知发现了什么,讶异的挑了挑眉。
是错觉么?还是画画之人笔下的失误?为毛这姑娘的喉间……有着很不明显的喉结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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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南风道:“我要走了。”
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杯里的茶水险些溢出來。
“不多留几天了么?我们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楚桥飞勉强提起嘴角,让自己努力绽出好看笑容。
“不了,我怕师傅会担心,谢谢你的款待,就此告辞吧。”
“……嗯,那你保重。”
南风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他心里也很是不舍,不过,离着这么近,以后总有机会再回來看看这个朋友的吧!
直到南风离开客栈的大堂好久,楚桥飞还是保持那个端着茶杯的姿势,渐渐成型的桃花眼里,满是空茫。
只是朋友啊……不要妄想了,你留不住他的。
可是!真的不想他走……真的不想!
楚桥飞猛地醒悟过來,扔了茶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师傅!你有沒有看见刚才出來的那个人往哪边走了?”
“呃……好像是这边……”在客栈门口卖糖葫芦的小贩往东指了指,待楚桥飞跑远后,才摸摸后脑勺,自言自语道:“那个人?哪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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