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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诗曰:

无奸不商心中酷,只为赚钱良心忽,兄弟姐妹从不顾,

弄虚作假骗舅姑。人无外财他不富,马无夜草瘦肉骨。

欺行霸市少人性,不义之财付红烛。

话说侯元驾驭着车马风驰电掣一般在古道上行进着,李景隆的这匹马如同被人牵着鼻子紧紧的追随着。雾渐渐的散去,太阳出来了,.阳光灿烂,秋风融融,大运河河水清清,潺潺奔流,白帆点点,过往的船只飘行在水面上。李景隆一马如飞来到运河岸上停下蹄来,他胆战心寒。他向河里看去,一条大船从上游飘来,刘氏站在船头,河风吹面,她头上的青丝被风吹起,飘飘洒洒。李景隆高声呐喊:“娘子,我的娘子……”

船上的刘氏闻得李景隆的呼唤,向岸上看去,怒道:“李景隆,自你做官以来,我无时不在劝你,贪心太重,害国害民又害己,定无好下场。”

李景隆道:“你爹刘三吾比我更贪。”

刘氏冷笑道:“你们是一丘之貉,他的下场不一定比你好,还有,他不是我爹,是我的杀父仇人。”

那船走远了,李景隆着急地:“娘子……”

牛鼻出现在马后,飞起一掌打向李景隆,愤然道:“狗贪官,该你回十八层地狱了。”

李景隆如一片落叶脱鞍而飞,飘飘荡荡落到河心。一头栽进水里,拼命地挣扎着,沉浮着,绝命般呼喊着:“救命哇,救命哇……”

刘氏站在船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水中的李景隆,不屑一顾地说:“贪金贪银千万两,死去不带半分文。”

刘氏说罢走回船仓去了。李景隆反复地沉浮多次,最后沉下水去,水上冒出一串水花。

牛皕兄弟三人奔行在古道上,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着。侯元忧心忡忡地说:“李景隆做了三年的官,就贪了三十多万两黄金白银,你贪他贪官官贪,谁人可怜天下百姓?”

朱仪愤然道:“我不相信贪官杀不尽,遇上一个杀一个。”

牛鼻道:“贪官如野草,永远杀不了,有的是根生,有的是种出,风能刮来,鸟能含来,牛屎馿粪中一样能萌发出草来,你我只杀恶鬼,也只能杀十万,在其数中的贪官一个也不留。”

侯元不满意道:“其他贪官就让他拼命的贪吧,自由泛滥了?”

牛鼻笑笑道:“依你说来他们就无法无天了,也只有那些混蛋的皇帝才会留着贪官丢掉了江山。我相信燕王朱棣一定是个有道明君。”

侯元道:“那就留给燕王朱棣管吧。”

朱仪问:“我说二哥,你使钱不多,管事却不少,桃弧棘矢所发无臬,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也就万事大吉了。”

侯元道:“我的一句话便引来你一大篇的文章,好,好,我不说还不行吗,老三,老三,你若做官,必定是个大贪官。”

朱仪道:“人官不清,自官也浑,看你酒酒不醒,做官何能不贪?”

侯元道:“瞧你贪食好肉,做官必定贪不够。”

朱仪笑道:“说来我兄弟二人都难能是个好东西了?”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侯元道:“说正经话,做正经事吧,大哥,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牛鼻道:“李景隆个人的贪银已经存入燕王的名下,还有朱允炆调拨于李景隆的三百万两金银现在已落入毕烈之手,务必追回交付于燕王.”

牛鼻兄弟三人沿着运河走来,来到宿迁县。侯元摇晃了几下腰上的酒葫芦道:“大哥,天已过午,肚中甚是饥饿,进城用饭再行可否?”

朱仪道:“葫芦空,葫芦空,葫芦无酒要它还有什么用,不如扔到运河中,呃,二哥,你闻闻有一股酒香飘来,不是吗?。”

朱仪故意用鼻子向城的方向闻了闻,又道:“这浓浓的酒香真诱人。”

侯元白了朱仪两眼道:“死猪,你个死猪,这不是酒香是肉味,馋猪,馋猪,闻味便扑。”

牛鼻笑道:“五十步笑百步,一个酒鬼一个馋猪,走吧走吧,进城去,定要你二人吃饱喝足。”

于是他们向县城走去。宿迁县城虽然不大,市面却很热闹兴隆,生意买卖一片繁忙,人来人往拥拥挤挤,满耳的庸俗吵嘈和喧嚣,满眼的市侩小人在狗争鸡夺,牛鼻兄弟三人不屑一顾向前走去,他们看见了一家酒馆。牛鼻兄弟三人刚刚走到门前,抬头看去,门两旁贴着一副对子;

玉井秋香清泉可酿,洋河春色生涯日佳。

一个汉子酒保儿嬉皮笑脸地迎上来道:“三位爷,请。”

牛鼻三人进了酒馆。牛鼻三人坐下,那酒保儿走来问:“三位爷要什么菜?”

牛鼻道:“两荤两素。”

朱仪道:“四个猪脚,半个猪头。”

那酒保儿还没有等待朱仪说完便一声吆喝:“两荤两素,四个猪脚,半个猪头。”

侯元拍桌怒道:“还有吗?”

那酒保儿道:“爷所点的菜全报了。”

侯元斥道:“你这是纯菜馆?”

那酒保儿道:“是酒馆。”

侯元道:“自然是酒馆,酒呢?”

酒保儿笑了笑道:“酒?酒道是有,道要看看你们能买多少钱的菜?”

侯元吼道:“酒是酒,菜是菜,吃酒给你酒钱,吃菜给你菜钱,岂能混淆?”

那酒保儿苦涩地说:“菜乃大量供应,只是酒?”

侯元道:“少要啰嗦上酒来。”

酒保儿上了酒菜,侯元迫不及待就饮了一口,只见他满脸苦涩将嘴里所谓的酒吐了出来,拍桌跳了起来,吼道:“这是什么酒?又酸又苦,实难入口,快拿好酒来。”

酒保儿见侯元三人身材魁梧,气度非凡,都带着沉重的兵器,因此不敢得罪,只得陪着笑脸走来,好言好语地说:“三位爷,您听我说。”

侯元不奈烦地说:“你开得是酒馆,不是说馆,少说废话,快拿酒来,我们还要赶路。”

酒保儿道:“一里一风俗,十里改规矩,你们都是出门的人,必然要入乡随俗,这里有何特独的人情味,不妨你就说来我们听听。”

侯元忿然道:“别扯得太远了,说吧。”

酒保道:“运河水,清又蓝,流到宿迁浑半边,下边说得太难听了,不堪入耳,说到底不是宿迁人坏,而是来了一个外地混蛋官,祸害了好好的宿迁。”

朱仪看着热气腾腾的肉,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动起手来,撕下一块肉便填进嘴里:“啊……”

朱仪他一声怪叫,那肉一半入喉,一半还在嘴中,欲吐不出,欲言还被嘴中的肉堵着……

侯元问:“三弟你?被横骨卡着了?”

好个朱仪好不容易才把口中的肉吐了出来,拍桌大骂道:“狗东西,你开得是死人馆,竟卖烂了半年的死人肉,快拿水来。”

酒保问:“爷,拿水做甚?”

朱仪道:“满口的臭味令人作欧。”

那酒保儿不敢怠慢舀来了半瓢清水朱仪漱起口来。

牛鼻问:“还有没有好酒好肉?”

酒保儿道:“近几年了宿迁酒无好酒,肉无好肉。”

牛鼻道:“此话怎讲,焉难说你们宿迁,酒非真米实曲,肉非宰杀的活猪活羊?”

酒保儿道:“好酒好肉也还是有的,非一般百姓所能食用。”

侯元怒道:“满口的谎言,老百姓岂能不是人?老百姓的钱又不是钱吗?”

牛鼻心情沉重地说:“假酒非但其口感不佳,反伤害人身健康,瘟猪病羊,能使食者中毒,轻则染疾,重则死亡,天理良心所不容,王法所不许。”

这时店主走了过来道:“良心能直几文钱?”

牛鼻向他看去,一股黑气从他天灵穴中透出,侯元,朱仪也看到了他头颅中冒出的黑气。

侯元哈哈大笑道:“人吐人言,兽吐兽语,鬼说鬼话,大哥,你那书上几时能点上他的名字?”

牛鼻笑道:“书上写分明,分毫不差离,轮他午时走,何能到未时。”

那店主态度冰冷,生硬地问:“你们说些什么?”

朱仪道:“谈我们的经营,说我们的生意,只要有好酒好肉,不论价钱高低只管上来。”

店主问:“你们能有多少银子?”

侯元取出一锭四十两的银子往桌上一放,慷慨地说:“四十两,多退少补,快取酒来。”

朱仪也道:“新鲜的肉快上来。”

那店主一声吩咐:“上好酒好肉。”

酒保儿高声答道:“是。”

店主来到厨屋吩咐厨师道:“这三个主子自然有银子,不哄白不哄,不骗白不骗,这四十两银子,必须给我骗下来,见眼子不捉弄那是无用,傻瓜,笨蛋。”

厨师道:“四十两银子好酒能买上十醰,猪羊买上一鞭。”

店主哈哈笑道:“巧立名目,巧取豪夺,巧舌如黄,有了这三巧,定能吃遍天下。”

牛鼻兄弟三人大碗饮酒,大口吃肉,一阵风扫残云,吃的个酒足饭饱。侯元意气风发,高声叫道:“算帐。”

店主走来道:“你们计吃酒五壶。”

牛鼻道:“是五壶。”

店主道:“再补十两银子。”

朱仪大惊道:再补十两?你开的不是酒馆,是剥人厅。”

那店主不软不硬地说:“你们要酒要肉的时候如狂风暴雨,酒吃了,就耍起了羊糕疯,好帐算不佘,我们酒馆有个规矩,四菜一汤一壶酒,一壶一壶跟着走,酒兑水,水搀酒,一壶好酒能兑十四五,不会算帐别丟丑,乡下人就是土。”

朱仪还要发作,侯元却笑嘻嘻地说:“吃酒又吃肉,银子要给够,别再斤斤计较了,我有得是银子。”

侯元又取出十两银子,店主接过看来又看。朱仪是满腹的牢骚道:“哪里是饮酒,还不如洗了一池子的酒澡,万岁皇爷的御宴又能值多少银两。”

店主根本不理会朱仪,只管看着银子,目不转睛,左右翻看而疑虑重重。

侯元嚷道:“你八辈子没有使过银子,还能看出什么假来?”

那店主道:“如今假银子太多了。”

侯元斥道:“竟说些混蛋话,假银子谁敢使用,那是犯法的,我堂堂大明乃政通人和之国,正气光大,刮垢磨光,你这厮定不是一只好鸟。”

牛鼻兄弟三人离开了酒馆,向大街走去。朱仪低声问:“二哥,你真大方,那银子是真的吧?”

侯元掩口笑道:“那是两块火砖,三日后大火燃起烧死这头害人的恶鬼。”

牛鼻歌道:

“真真假,假假真,真真假假不可分,

假的见过九十九,从来未见一个真。

宿迁城,人心黑,黑心只认银和金,

谁人要从宿迁过,脚上靴子也难存。

好人多,坏人稀,好人是君子,坏人是小人。

只因坏人坏古今,留得坏人乱乾坤。”

侯元嚷道:“坏人一个也留不得。”

牛鼻兄弟三人住进一家客栈,灯光下正在议论着斩杀这一带的恶鬼,这时,恶鬼录阵阵作响,牛鼻急忙取出观看,三人大喜。尤其是侯元欢喜道:“我们又开张了。”

三人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作了部署。

第二日,侯元站在路心,看着从对面来了一个老者,白发苍苍,身体却很健壮,挑着两只酒桶向这里走来,一阵秋风吹过,那老者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身体摇晃起来,走起路来,脚步也凌乱了,摇摇晃晃,表现地甚是痛苦之状,他又向前艰难地走了几步,还是倒在了路旁。侯元急忙走上前去,搀扶起那位老汉,问:“老伯,老伯,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那老汉痛苦地说:“我好像是着了凉,病了。”

侯元问:“老伯,您家住哪里,我送您回家吧?”

老者道:“你这位小哥是个好人,小老儿我家就住在城里,靠卖小酒为生,今天要去七里桥酒坊挑酒去,刚才还好好的,一阵凉风吹来,打了一个寒颤就发起病来了。”

侯元道:“年岁不饶人,常言道,七十不留夜,八十不留饭,九十不留站一站。”

老汉道:“先人留下的话一点不假。”

侯元又问:“老伯,您贵庚几何?”

老汉道:“刚刚七十岁。”

侯元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伯为何不要你儿孙去挑酒?”

老汉道:“说来话长,我歇息一会。”

侯元道:“老伯,晚生是个行医的,不妨,让我给您瞧一瞧,也许能手到病除。”

那老汉大喜道:“你原来是个郎中,有劳有劳了。”

侯元道:“老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不会有大病的。”

老汉放下担子,侯元取出一粒药丸,老汉服下,立时痛苦全无,还有更轻松的感觉。老汉赞不绝口道:“你乃神医哇,华陀再世,着手成春,小老儿定要谢谢你。”

侯元道:“区区小事,乃举手之劳,不要言谢。”

那老汉道:“如今酒坊是独门生意,酒难进,整个宿迁地,原来有八家酒坊,三年前老县令告老还乡,来了一个新县令,姓刁名华,三教九流中是个下三滥,吃喝嫖赌样样通的人物,不是本地人,是个捐班花钱买得官,宿迁县也出了一个无赖,姓米名康,苍蝇找茅厕,时间不长就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吃掉了七家酒坊,霸占了老字号醉八仙酒坊。”

侯元道:“老伯,晚生正要去那个方向,乃同路,您身体已经康复,天色也不早了,担子我给挑着,边走边聊可好?”

老汉道:“好,好。”

于是侯元同那老汉向七里桥走去。侯元于那挑酒的老汉向前走着聊着。

老汉道:“酒坊是棵摇钱树,米康巴结上了县太爷,先霸占了醉八仙酒坊,又吃掉了那七家同行,县太爷又出了告示,外酒又不准进入宿迁地,谁敢卖外酒,轻者砸店,重则抓去坐牢。”

侯元怒道:“岂不是欺行霸市?”

那老汉一声长叹道:“如今世风日下,人于人之间刻薄,只重金银,不重义气,宿迁地,官于民虎羊相比,他们只管搜刮民财,生杀予夺,民怨沸腾,遍地奸商,无奸不商,好多的人就会唱……”

侯元问:“唱得是什么?”

老汉道:“一双靴子百吊铜,量你难能穿出城,一条裤子三两银,

穿出店门便成裙,一双袜子三升米,穿到脚上便无底……真乃一言难尽。”

侯元道:“如此说来,可苦了宿迁的黎民百姓,老伯,还是说说酒坊吧。”

老汉道:“刚才我讲得没有一点假话,身受其害的也死了不少人,这么一来,酒价斗长,况且酒的质量也就难说了,这个米康只为赚钱却丧尽天良,起初酒中搀水,到后来却搀起药来了。”

侯元问:“何药?”

老汉道:“乃杀人的毒药。”

侯元大惊道:“杀人的毒药?”

老汉道:“毒药虽然杀人,过量索命,少量暴增酒性却伤人身。”

侯元道:“老伯,您明知酒中有毒,为何还要再做这个营生?”

那老汉道:“凡是去买酒的惟有老汉我一人买得是好酒。”

侯元问:“你与县太爷或者是米康有亲?”

老汉道:“无亲。”

侯元:“有故?”

老汉道:“无故。”

侯元道:“一无亲二无故,为何卖好酒与你?”

老汉道:“小哥哥,刚才你问我为什么不要我儿孙前来挑酒,我告诉你,说来话长,长就长在这里了。”

侯元道:“老伯,不妨你就告诉我,那长的奥妙吧。”

老汉道:“好,两年前……”

风雪之夜,老汉卖酒来到这个独木桥头,他挑着两只酒桶,饥饿和疲惫折磨着他,边走边叹气道:“地上留着人行路,人却不容人活生,这是什么世道哇?天呐,恶人何时能死了?”

突然,一声水响,又传来:“救命哇,救命哇……”

老汉大惊道:“有人落水。”

老汉急忙放下酒担急步向独木桥跑去,他看到了一个人坠落水中,急忙又回身跑下独木桥,取过地上的扁担又跑上独木桥,这时落水人还在绝命般的呼叫着:“救命哇…….”

此人名陈香,因酒醉落水。老汉道:“莫要害怕我来救你。”

老汉将扁担伸向水中,那人死死地抓住扁担,老汉将他拖上岸来。那汉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象是落汤鸡,他向老汉跪下道:“谢谢老伯救了我,我是醉八仙酒坊的做酒师傅,姓陈名香,一生一世不忘您救命之恩。”

老汉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我能救你,你为何要害我?”

那汉子道:“老伯,我何从害过您?”

老汉愤然道:“你不害我,你做的酒没有人买,我三天没有卖上一两,靠何养生?”

那汉子道:“是米康害了你们,我酿的酒还是好酒,从明天起,我一定要老伯买上好酒。”

第二日,老汉挑着两只酒桶来到酒坊,陈香热情地带着几名伙计迎上前来,伙计们纷纷道:“老爷爷,我们谢谢您救了师父……”

陈香道:“救命之恩天高地厚,您是我陈香的再生爹娘,今天早上我和徒弟们与米康较起真来,如若不卖好酒与老伯,我们一同辞工不做了,后来他才无奈答应。”

老汉感激道:“太为难诸位了。”

陈香又道:“不过,还是美中不足,他却有个条件。”

老汉问:“何条件?”

陈香道:“他只答应三天只能卖于您老两桶好酒,必须由你亲自来挑,否则便拒绝售酒。”

老汉道:“我便知足了。”

那老汉陈敍了他能买到好酒的经过,侯元道:“原来如此,真乃好事多磨实不容易。说真的,晚生我也有两年没有吃到好酒了。”

老汉由衷地说:“小哥哥,你家住哪里?从今天起我日不见断每天为你送去好酒一壶,决不失言,人无信非人乎。”

侯元道:“谢谢老伯一片盛意,我不是宿迁的人氏,脚底无线。”

那老汉沉思了良久,反忧为喜道:“真乃天赐良机,米康为了巴结狗县令将自己的孪生妹妹嫁给他做妾,今日乃狗男女的大喜之日,米康不会在酒坊,你同我去过过酒瘾。”

侯元大喜道:“老伯,晚生就谢谢您了。”

老汉引着侯元来到了酒坊,一众伙计正在忙碌着。

陈香热情地:“老伯,您来了?”

众伙计也喜笑颜开地招呼着:“爷爷您来了。”

老汉也十分欢喜道:“来了,来了……”

陈香向侯元看了看问:“老伯,这是何人?”

老汉道:“我家下一个侄儿,快叫陈哥。”

侯元也作起戏来,道:“陈哥,你们好哇。”

陈香道:“老伯的两个儿子乃一表人才,这位弟弟更是样貌堂皇,是个人物,是个人物。”

伙计们道:“忠厚传家远,好人儿孙旺……”

陈香道:“今日米贼不在酒坊,我要陪这位弟弟痛饮两碗。”

侯元已经嗅到酒香,真乃蠢蠢欲动,便道:“哥哥们,我们便一醉方休。”

众等人纷纷道:“好,我们一醉方休。”

伙计提来满满一桶美酒,陈香为侯元舀了一碗道:“弟弟,我借花献佛,先敬你一碗。”

侯元并不推辞,接过酒道:“自然是兄弟,不必言敬。”

侯元说罢一饮而尽。“好酒量,好酒量……”

就这样他们开怀痛饮,侯元一连喝了八大碗。

“真乃英雄量……”“海量也…….”

他们正在饮酒一个奸嘴猴腮的人走来,对这些人不屑一顾,向库房走去。陈香向众人示意,急忙丢下酒碗,装模作样起来。侯元问:“这厮做甚?”

陈香愤然道:“米贼的一个亲信,主持酒坊的销售,良心坏透,坏事做尽。我等酿的都是好酒,他们为了钱,却在酒中兑水掺假,更令人发指忿恨,还在酒中下上烈性毒药,可惜哇,可惜哇。”

伙计甲:“天哇,为什么,为什么不开眼,恶人何时死?”

伙计乙:“天理已死,良心俱丧。”

伙计丙:醉八仙酒坊为他们日进斗金,为什么还不罢手?”

伙计甲道:“这便是贪财无厌,该千刀万剐……”

陈香道:“他们为了钱,恶事,坏事,缺德之事做尽做绝……”

侯元向他们兜兜衣袖,这些人目瞪口呆,皆在原地而纹风不动,他向库房走去。

库房里一排排放置着许多大大的酒缸,那厮在每一口缸里撒上少许明矾般的药物,侯元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没有作声,悄悄地隐藏在酒缸的避处,见那厮走后,便走了出来,从囊中取出粉红色的药物来,自言自语道:“恶鬼,恶鬼,你们为钱撒毒药,我为民除害撒火药。”

侯元将这些药物也分别撒进了所有的酒缸里,又取过放置在酒缸旁的一条木棒在酒缸里绞了绞后这才走出库房。侯元来到酒坊院内,见那厮正在指挥伙计们:“每一口缸内满满地兑上十桶水,今日走货……”

侯元目睹了这一切,直恨得他咬牙切齿,连声大骂:“好无人性的奸商,如此黑心,天地不容…….”

第二日,牛鼻老道在大街小巷奔走着,神情像是有几分的惘然若失,高一声低一声地呼喊着:“十四烧,十五烧,十六不烧,十七十八烧……”

一群群半大的孩子,嘻嘻哈哈,随在牛鼻的前后,恶作剧地逗闹着:“疯道人,疯道人……”“快来看疯道人……”

最后孩子们也学着牛鼻的姿态,异口同声地唱了起来:“十四烧,十五烧,十六不烧,十七,十八烧……”

牛鼻老道一路唱来:“宿迁城,宿迁城,宿迁城里雾蒙蒙,

天理良心遭狗吃,兄欺弟来弟骗兄。女骗男,男欺女,

娶亲轿里坐老公。水掺酒,酒掺水,是酒是水味不同。

黑心只认金和银,生身爹娘一样坑。不要爹,不要娘,

为钱不要老祖宗。十四烧,十五烧,十六不烧,十七,十八烧……”牛鼻老道扬着脸向前走去,唱去……

牛鼻唱得十六不烧是何意思?过去的秤是一十三两为一斤,那时的中国是一十三省,一省为一两,又添福,禄,寿三两,所以十六两为一斤。十四烧,十五烧,说得是十四,十五两乃小秤卖,十七,十八两乃大秤买。所使用这种大秤买小秤卖的商家都在天火焚烧之中。牛鼻一路唱来,路过一家粮行的大门前,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双手捧着一碗水拦住牛鼻的去路,原来他是一个哑巴,牛鼻向他仔细地端详了一回,欣然接下这碗水,这时哑巴跑回行去,片刻,怀里抱着一只斗,斗里放着一杆秤,来到牛鼻的面前跪下,指指斗和秤,然后又拍拍胸,最后又指指天和地。牛鼻明白了哑巴的用意,指着他的斗和秤,拍着胸脯又指着天地,那就是说他的良心对得起天地。他向哑巴的斗和秤吹了一口法气,一片金光,金光散去,哑巴再看看自己的斗和秤,那斗已是金斗,那秤便是玉秤。哑巴向牛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那哑巴把碗里的水喝了一口,突然能开口说话了,他的第一句话:“做生意的人要讲天地良心啊,你欺良心天欺你…….”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又道:“我不欺良心,苍天岂能欺我……哈哈……”

正是:人行好事凭良心,不眛良心自常春,天火烧来无处怨,

尔是取财不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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