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杰说:“姜舒在试验楼外面等了你40多分钟,你瞧一个人独坐上网的热闹需要这么久?”
大宝把手指捏得嘎叭响,他显然对姜舒笔录之深入程度准备不足。
龙杰继续说:“下面也是姜舒的笔录内容:她后来实在等不及了,担心回家晚了受罚,虽然你警告过她,只能待在试验楼外面等你,她还是忍不住进去找你,她说实验室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她推开门缝看了一眼,实验室的外间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周遭的太过宁静让她害怕,她就又退出来。”
大宝一边听着,年轻的面孔笼罩在深深的荫翳中。
“好在没有等多久你就出来了,你的样子吓了她一大跳,你当时穿的是米白色夹克,上面全是血迹,你要她不要多问,并要求她一定要死守秘密――就是父母也不能说!”
龙杰看到大宝痛苦地扭曲了脸,有些于心不忍:“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相信她就像相信自己一样吧?姜舒这次做得对,她不是出卖你,是在救助你――事实总会浮出水面的,为什么不争取个主动呢?”
龙杰看他沉默不语,接着说了下去:“姜舒后来跟你去了医院,你的背脊上有个伤口,缝了九针,她陪你打完了点滴,本来说要送你回家的,你拒绝了,你们在医院分手,你说这里距离学校近,还是回学校宿舍,让她自己打车走了。”
“你当时去医院,说是没有带学生医疗卡,用的一个化名……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你背上的伤口也早就好了吧,不过,缝了九针的伤疤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消失的……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我们警局有个技术科专门做痕迹对比的,可以对伤口痕迹进行鉴定……”
大宝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他用手背抹了一下。
龙杰轻轻地说:“大宝,下面的话,你要我来说,还是你自己说?”
大宝还是不说话。
龙杰叹口气:“刚才,我们安牛牛警官,去了医科大学解剖室地下的福尔马林池取证,池子里那一圈锋利的小钩子,有一只被碰歪了,上面检测出了血液反应;你那晚上去的医院,我们高清扬警官也携带了你的照片去找当时的值班人员取证,当时缝合你伤口的医生作证,你的伤口很典型,是由锋利钩状物造成的……你还要让我说下去么?一会儿你的血样就要被采集,你是要等鉴定结果完全出来再开口,还是不枉姜舒一片苦心,争取个主动坦白从宽?”
龙杰不再说话,他甚至起身走了出去,给大宝轻轻带上了门。
他在审讯室外吸了一只烟,正看着漫天的星斗发呆,身后响起了安牛牛的声音:“龙队,大伙儿在喝咖啡呢,我给你也泡了一杯!”
龙杰接过:“谢谢!”
安牛牛没有立即走开,站在他身边:“龙队,你跟大宝谈了二个小时了,还顺利么?”
龙杰微笑,眼睛闪烁如星辰:“嗯,他很快就会开口了!”
安牛牛雀跃:“真的?太好了!我去给兄弟们说一声,大家都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小步跑开,一会儿,会议室里传来了大家兴奋得嗡嗡声,龙杰精神振作了一下,吸了一口夜空浸凉的空气,转身回了审讯室。
大宝把脸埋在手心里,听到龙杰进来,他也没有抬头,声音从掌下传来,有些怪异,他开头就说:“我的哥哥比我大五六岁,小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我。”
龙杰很安静地打开了审讯记录册。
大宝缓缓地说:“我哥哥上班很早,他第一个月领的工资,给我买了一双耐克鞋,当时是他工资的一半多,妈当时还骂他不知过日子,他说:大宝正是要面子的时候,怎么能连双好鞋子都没有?哥自己却穿我的旧鞋子,他说自己一个车间干活儿的工人,不需要穿得多体面……”
大宝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上高二的时候,我哥病了,一开始是呕吐,吐得天翻地覆,后来又视线模糊,最后连路也走不了了……去医院查,竟然是脑肿瘤!他当时才二十二岁……医生说他要是不立即手术,最多只有三个月寿命,如果手术,也许能多活上几年……手术费十一万,哥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肯,说家里那点存款要给我以后买房子,他反正是好不了了!我不干,我说哪怕他多活一天这十一万都没白花,我说要是他不肯手术,我就辍学去打工,给他再攒个十一万出来!
“哥后来听了我的话,同意做手术了,我们为了手术费宽裕些,把房子置换了一间更小的,加上原来的存款,手里也有十五万了……哥做手术的前天晚上,我们一家人都没睡,围着哥谈了一夜,我们说的都是等哥好了后,一家人怎么齐心合力过日子,再把原来的房子买回来!”
“我父母都是很老实的人,我当时年纪也小,当时听说如果是指定主任医师主刀的话,手术费多加1000元,1000元当时不是小数,可为了哥成功的希望能大些,我们特意打听了当时最有名气的脑科医生,指定他来做手术――这个人就是五年前的莫非然!”
“哥是面带微笑,握着我的手被推去手术室的,他让我放心,他说自己就算看在这么一笔庞大的手术费面上,也得让手术成功才行!我和父母三个人在手术室外等,一个穿绿色手术服的年轻医生很神气地走过去,旁边的人告诉我们,这个就是今天主刀的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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