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国上层,一直弥散着一股沉重的气氛,自那颜亮死后,手足情深的皇帝那颜泰悲伤欲绝,几度昏撅过去。皇后阿鲁花氏原本与那颜亮是对情人,在那颜亮临死之际,曾对阿鲁花氏单独交待了些事情,后来,大家见到阿鲁花氏拿着一幅小小的卷轴从那颜亮房中走出来,双眼通红,她眼中没有悲伤,充斥的是一种令人心寒的彻骨恨意。她喝退众人,拉着儿子走到那颜泰面前,重重跪下,一字一字的说道:“皇上,求您为阿亮报仇,为寻明讨回公道!”
那颜泰极爱皇后,从来是一句重话不舍得说,甚至是有些惧内,阿鲁花氏也甚少跪拜于他。这一跪,让那颜泰心痛万分。拉起皇后,他拍着胸脯说道:“皇后放心,有朕在,必不让寻明受半分委屈!花花放心,寻明是我西戎的太子,朕明日就下诏书!”
阿鲁花摇摇头,泣道:“这孩子被吓成这样,还怎么当太子?阿亮给我一幅画,说都是这个妖精害了我们的孩儿,皇上,您要为寻明做主呀!”
那颜泰一手抓过卷轴,打开一看,脸黑了几分,他怀疑的问道:“就是这个小太监?他不过六七岁,又瘦又小的,咱们的寻明比他壮比他强的,怎么会吃他的亏?”
阿鲁花泣道:“这不是小太监,阿亮说了,这就是水月的镜云公主,可恨这小贱人竟然嫌弃我们的寻明……”
那颜泰搂过阿鲁花,向内堂走去,一边走,阿鲁花一边说。那颜泰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他一脚踢飞地上的矮几,将一室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过了一会儿,那颜泰面色阴郁的走了出来,急召大将军那颜洪,二人密谈许久,第二日,那颜泰便颁布了对水月皇朝用兵的诏书。
沈烈的探子冒死将消息送回。深感事态严重的沈烈与水月凌天密议之后,又进行朝议,虽然还是有人主战有人主和,但加强边境的守卫是大家的共识,于是一道明诏和一封密信同时飞往虎跳关。
察觉到西戎将有异动的刘胜已经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收到诏书后,他更是加强戒备。虽然已是新年将近,可虎跳关却没有半分过年的气氛,盔甲鲜明的士卒巡逻在每一条街上,进出关口的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格盘查,守城官仔细审查关防路引,非水月皇朝的人一律不准入内,如果你是西戎国的人,那么恭喜你,可以吃上几天免费的牢饭了,直到有水月皇朝的人做保,你才能被放出牢去。
两国边境上的贸易,早已全面停止,水月皇朝的百姓还好说,毛皮牛羊也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可有可无,实在不行多穿几件布衣服,也能御寒了,没有肉,吃菜也能过日子。
边贸一停,西戎百姓怨声载道叫苦连天,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茶完全来自水月皇朝,没有茶,西戎国百姓的生活几乎不能正常维持。他们不是贵族,可以买到南华国转贩的高价茶叶。好吧,就算他们可以忍住不喝茶,可不能不吃盐吧?西戎不产盐,所有的盐都是从水月皇朝和南华国买进的。因为南华国与西戎隔着一条水势湍急的大江,货物运输极为不便,所以西戎国用的盐七成以上是从水月皇朝买进的。历年来两国边境小规模的战争不断,也都是为了茶盐两项。
新年就在紧张的备战中悄然过去了,不论是水月皇朝还是西戎国,都没有人有心思嬉戏玩乐,就连茉雪这样的小孩子,也都乖巧的安静呆在一旁,不去给大人们添麻烦。
过了十五,西戎国的大军压境,二十万精兵陈于虎跳关下。那颜泰率军亲征,正印先锋,竟然是皇后阿鲁花氏。若不能一举征服水月皇朝,那颜泰誓不还朝。
虎跳关地势极险,易守难攻。两壁陡峭的山崖将虎跳关口夹在当中,城池依山而建,山即是城,城即是山。世人传说,此关险,猛虎亦难跳过,所以以虎跳名之。
那颜泰命大军驻扎于虎跳关对面的山上,就地取材,伐山上的巨木,制成抛石机,三天时间,虎跳关下就布满了数以千计的巨型抛石机,每架抛石机旁,都堆着上万斤的巨石。一切布好后,那颜泰挽巨弓射雕翎箭,将一封战书射入虎跳关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那颜泰隔着数千步外射出一箭,那箭死死的钉入城楼之上,入木三分,刘胜的亲兵上前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没有拔下来,不禁羞得满面通红。
刘胜心道不好,暗运内力,上前状似轻松的将箭拔下来,入手处,他亦觉得相当吃力。
打开战书一看,刘胜气乐了。他冷笑道:“简直是痴心妄想,凭那个傻子,还想娶雪雪,还是侧妃……”刘胜命人取来纸笔,草草写就几个大字,别到箭上,拉开犀角望月弓,雕翎箭应声而出,直飞向西戎中军大帐。
刘胜一箭射断那颜泰的中军大旗,虎跳关中呼声四起,将士们的士气为之一振,西戎军中上下心中俱是一紧,他们都没想到这刘胜竟然厉害如斯。
那颜泰面沉如铁,接过军士呈上的信,看过之后,气得哇吖吖怪叫,将刘胜的回信撕的粉粉碎。阿鲁花氏身披亮银甲,煞气十足的走上前,大声说道:“未将请令攻城!”
那颜泰压下心中的怒火,冷静的说道:“不,回营!”
阿鲁花氏着急的叫道:“皇上?”
那颜泰眼一瞪,阿鲁花氏竟吓得不敢多说,压着满心的怒气,阿鲁花氏传下军令,气冲冲的回到中军大帐。
那颜泰随后走了进去,众将识趣,都留在帐外。那颜泰一进帐,阿鲁花氏便将头盔砸了过来,喝问道:“为什么不攻城!”
那颜泰冷笑着说道:“皇后不用急,好好睡上一觉,寅时初刻点卯升帐,二刻出兵,朕到要看看那刘胜小儿究竟有何手段!”
阿鲁花氏立刻转怒为喜,换了笑脸,上前为那颜泰更衣安歇了。
刘胜在城楼之上,见西戎军中忽然偃旗息鼓,心中不由警觉,也传令下去,命众军原地休息,派他的亲卫军二十人一队,在城楼上巡逻,监视西戎人马,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刘胜自己也不下城楼,只在城楼上歇了,随时好应付突发状况。
幕色四合,深重的黑夜将一切都收了回去,四野悄无声息,偶尔传来一声犬吠马嘶,越发显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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