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为刃风为胯潭似明镜峪作萧
侠作道行万里不伴虎伥空自已
人人畏我生平事我畏人人事萍生
空斜半立满为覆暮暮晚霞归朝朝血衣啼
秋日孟冬,酉时降至,黑夜吞没了半边白昼,晚霞只留了一道余辉;
保宁城,坐落于在阆中县群山中的一座小城池,是过往盐茶商客必经之地,眼下正是往来商客依次进城,排队受检的时候;城楼上,门吏完成交接任务,轮班之人最先做的,就是敲响定辰钟,整整十次,意味着宵禁将至,菜贩们闻声逐个收拾起自己的小摊,趁着城门未关,好早些出城回家;这一来二去左进右出,城门口的喧嚣声也算是一天中最后的热闹;
城中各大商户撤了支窗杆,点起了守夜灯,吩咐完守夜伙计便退去了内堂,街坊巷内吹起了晚秋的清风夹杂着落叶的碎碎声,还未冬至,人们却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在东市的一座小酒坊内,店内唯一的伙计坐在门槛上,时不时回头顾及店里唯一的客人,心里早已催促了数十遍,反倒是小酒坊的主人在门前扫着落叶。店主看透了年轻伙计的心思,用扫帚敲了敲门槛。
“熬不住就先回去吧,做生意没有赶人走的~”
伙计被店主一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立马站起身接过扫把
“粥头,您看他点了壶烧子,喝一下午...”
伙计准备埋怨一通,店主抬手制止道
“去把幌子收好,夜头怕刮大风”
“哎!”
小酒坊内,一头苍白散发的魏归啼靠窗而坐,虽说头发花白,但面容还算精神,一身泛白的褴褛衣,袖口一圈早已绷开了线头,但倒也干净,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看沉黄的色泽准有了不少年头,此刻他正将手指浸入酒杯之中,随后在桌上刻画着线路,酒水的痕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留下满桌繁乱的酒渍,嘴里叨叨絮絮念着旁人听不清的碎语。
“往东是豫章,梁灵庄的地线,三年前卸了其家少庄主的胳膊,去不得!”
“往西是南诏,十年前毁了五毒教一整坛的毒物,去了定会被月白凤纠缠,去不得!”
“北...去不得~南的话是邕州,倒没什么仇家,不过听闻那儿有座移花宫,宫主喜欢找男人的麻烦!我去了,定安稳不得!哎~”
许久后,魏归啼将酒壶拿起,猛饮一口皱起了眉头“收手的消息已经散了半月之久,这找我麻烦的人反而只增不减,现在连个容身处也没有...”
小酒坊的伙计将酒坊的幌旗收回,用旗杆故意在门口敲了敲,惹得店主有些不快,魏归啼闻声看向店外,这才有所反应“又到夜头了!”
甩了甩指尖的酒水,魏归啼准备将剩下的酒饮尽,这正要动口,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钟鸣“铛!”
伙计有些纳闷看向定辰楼方向“这酉时刚到,怎么就催起了锁城钟了?不是还有半个时辰才关城门吗?”
店主停止了手里的活,疑惑得思索起来,手里的抹布被捏紧几分,突然,店主想起什么,对着伙计吩咐到“你出巷子望望,出了何事!”
伙计不情愿地将幌旗往客台上一丢,慢悠悠地走出巷子,这未出巷口,伙计便发现对面巷内的店家正火急火燎地关起了门“瞧瞧人家,打烊多早,哪像咱这,破店还这么多规矩!”
说话间,伙计出了小巷,这一拐弯刚瞧见远处的景象,头也不回的冲回了小酒坊内“粥...粥头~金...金...金环帮又进城了!”
“啊?”店主惊觉一声,一把将伙计拉进屋内,二人拿起门旁的板门便往地缝卡口插去。
“咕咚~好酒!”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豪饮声,魏归啼卸下腰间的酒葫芦往门口走去“不用关了,找我的!将葫芦盛满,银钱待会儿自会给你!”
店主哪顾得上魏归啼的话语,继续跟伙计火急火燎地关着店门。
见店家不理会自己,魏归啼无奈将葫芦又系上,在二人没封门前走出了小酒坊。
最后一抹余霞没入山岗,应了小酒坊店主的话,这夜初的风声确实大了起来,一些来不及关门的店坊,主门板被风吹得狠狠拍在门框上发出剧烈震响,沿街的铺子内不时发出瓦罐摔裂的闷声,但无一人踪迹。
魏归啼出了小巷,双臂环于胸前站在主干道中间,往西城望去,最远处西城门正缓缓闭合,而下,一支身穿黄皮武行衣装的队伍从西城头走向自己,渐行渐近,来者各个虎背熊腰,头无寸发,两耳根处戴着二枚碗口大小的锃亮铜环,走动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既醒目又钻心,闹人心悸;队伍中央有一人耳尖戴着银色耳环,想必就是这帮人的头目,双手各执银环宽厚弯刀,眼神透着滔天的杀意,如同一只饥饿许久的豺狼恶狠狠地盯着这方。
魏归啼右手指搓着下巴的酒渍有些纳闷“不对啊~半月前,我夺名册时,故意避开眼线,不像是被人发现”
刚要质疑,魏归啼想到了一人“难不成是那小子?准没错,当时觉得他不像是金环帮的人,未在意被他瞧见;话说,这金环帮怎么来的是二把手!”
思考寸间,金环帮众人已来到魏归啼跟前,大部分人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想要扑向魏归啼。
“魏归啼,当初听闻你来到阆中,俺舵爷立即吩咐俺带着上百位杆头,架着整整两大箱高鞭子向你示好,你不收也罢,想着你是游侠,而俺们是爬龙背的,井水不犯河水,谁曾想,你白给的不要,偏偏爱挣血账反将俺们舵爷杀害~”领头的壮汉语气极为低沉,看得出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想激起身后弟兄们的躁动。
魏归啼目光淡然地扫过眼前人群,三弹指后问道“你们怎知我在这保宁城内?”
“呵~告诉俺,是谁在鬼市悬赏了俺家舵爷?留你个全尸”领头的二把手感受出魏归啼的不屑,手里的双刀开始颤动,带动刀背上的铁环发出阵阵颤音。
魏归啼鄙视地看着眼前这帮人,自从通过鬼市在江湖上散播即将要收手的消息,做事一直都是畏首畏尾的,到底是何人将杀人罪名扣到自己头上。
“不说也罢!待俺把你削成人棍,下去对俺舵爷交代吧”领头的二把手举起双刀立地跃起,猛得朝魏归啼砍去,其身后的众弟兄如同开栏的疯马般疯狂地冲向魏归啼。
“一帮野猴子,才不与尔等费力气”魏归啼向左边移动半步,刻意避开了对方右手大刀地攻势,双指对着头顶左边的大刀一夹,稳稳架住刀刃,紧接着一翻手,将对方连刀带人狠狠地倒撞在地上,脚下地青石板瞬间裂成了无数碎石蹦散至一人多高。
“就这点实力,还做山贼,杀你家总架杆配老夫出手吗?”魏归啼边退步边催动内力,瞬间掌心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小旋风,空中的碎石不断被旋风吸引至掌心,就在人群即将接触到他身体那一刻,碎石如同数百枚暗器射向众人,颗颗精准地打在对方脚踝处,众人顷刻间失去行动能力。
“走了!再打下去,肚子又得空了”魏归啼不再理会地上众匪徒,跑向沿街的一座石狮旁,借力踏在狮头处飞向东城墙,一跃便失去了踪影。
领头的二把手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右手颤颤巍巍彷佛失去了知觉,左手拖动着大刀怒视前方“还能动的跟上俺,今日定要为舵爷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