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戌时。
阔别的笑声比寒夜中的北风还要令人惊悚,这种恐惧如一道符咒魇到了卓君念心底最深处。怎样才能驱逐对这张面孔的惶恐、对这种声音的害怕?“木木~”她歇斯底里的呼喊着这个名字,在一个咫尺大的洞口处,“木木~”她努力向上方的亮点处攀爬,可是一只手还紧攥着刻有他名字的树叶,她要使力逃出这个洞,就必须放开这片树叶,取与舍,死与生,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怎么样?”
“烧快退了。”
卓君念听到洞口外有两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咬字发音非常蹩脚,就象那个恶魔阔别!“嗯”的惨痛一声,她睁开了眼睛。旁边只有一个人,是段音尘,没有阔别。
“莫乱动,你身上敷了药。”段音尘紧张叮嘱着,面容稍窘,因为卓君念前胸、后背的伤都很严重,只能侧躺着,上过药后不能穿衣裳,薄被只能轻轻搭在她身体上,稍微一动就会露出肌肤。
“我…在哪?”卓君念张了张嘴,嗓子里有种撕裂的疼。
“别怕,我们在阿罕额卜格的部落,阿罕带人救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卓君念听的似懂非懂,眼皮和头一样沉重,又睡了过去。
丑时。
卓君念微一呻唤,醒后打量四周,当先看到的是趴在她旁边睡着的段音尘,之后是与阔别居住处差不多摆设的巨大帐篷,只不过帐篷内壁的色彩素淡许多。可是不管是什么色彩,卓君念都恨透了这种帐篷,重新阂上双目,泪水悄悄沿脸颊滴落。是呃,她记起来了,在她受阔别折磨将要昏厥那刻,阿罕与段音尘带着许多人闯了进来,阿罕将阔别打倒在地,段音尘抱上她出来,重见天日那刻,她终于支撑不住陷入黑暗中。
一只大手在她脸庞轻轻摩挲,将她的泪抹去。段音尘从未对她有过这种温软语气,就象生怕呼出的气息大了会将她吹跑般小心。“君念,我对不起你。”
卓君念新的泪水滑落,讽刺、憎恨、厌恶齐齐澎湃于胸口,段音尘躲在帐篷里的身影与她对阔别的恐惧一样,都扎根了,岂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去!她和他彼此都一向厌恶对方,她也从来都对这点识趣,虽然没期望过两人的关系会有缓和,可她真的自认对得起他,即使他态度野蛮专横,她也能忍则忍,能依他就依他。为了什么?为了他是太乙帝的弟弟,她爱屋及乌,为了他是建安朝的王爷,损他一人可能朝廷就会动乱,朝廷有动乱受苦受难的就是老百姓,最后,为了他是一条生命,她不想因为性格的矛盾而置对方于不顾,所以再难再险,只要她有活路,就绝不会抛弃他!但真的这一切只是她自己愿意,是她自己犯贱,才一次次让自己陷入绝望之地!她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他躲在帐篷里,睁睁睁看她被人象逮猪羊一样的掳走而不顾!她也永远无法忘记,因为她背上的伤,已成附骨之疽!
段音尘再次将她眼泪擦干,好象看不到她的泪,就会减轻他心中的负疚。“你放心,我此生必除格逐雅勤阔别!”他轻轻说完这句后再也坐不下去,拂袖离去。
卓君念睁开双眸,迸射的怒火直到目光转到自己右手上才逐渐熄灭。在阔别折磨她前,她右手就紧握成拳,一直维持到现在。因为握的时间太过久太过用力,她现在松开过程中,手指骨节好象寸寸将断。那片树叶早被这种力量弄碎了,无法拼起原来上面的名字。她无尽悲凉将粉齑洒在炕下,哑着嗓子呢喃自语:“东方木,我记着你的话,我等你!”泪眼模糊中,她思绪回去墨阳城,在城中的街道上走来一个斜襟搭褂的公子,他朝她跟前一蹲,斜睨而视充满玩笑,他张着口对她说了句话,没有声音发出,但是卓君念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卓君念,我就那么美若天仙?”
“嘿嘿~”卓君念在默默哭泣中喷出一笑,这笑到底有多欢乐,到底有多悲伤,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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