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扶华大刺刺的坐到我们的桌子,我见与他同桌还有两个面无表情垂手而坐的同伴,刚要招呼同坐,扶华一个眼神撇过去,那两人顿时一僵,头垂的更低。扶华笑道:“那是家中随侍,我不在才会自在些,不用理他们”,复又转身吩咐伙计加了一些食材,细心的为我和十方布菜,十方停了停咀嚼的小光头,瞪着扶华看了半刻,合十道:“施主,善哉,善哉……”
扶华合十回了一礼,且笑不语。
那一餐吃的十分尽兴,这么一个翩翩公子在一旁倒酒布菜,实在享受,关键最后还是扶华结账,就更让人欢喜了。
在席间偷偷回忆了在薛府后院学到的本事,关于如何与一公子见面后再有后缘的方法,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把那一瓶媚娘赠与的甜酒暂且不饮放入怀中。待出得太和楼时,天已下起雪来,纷落的雪花寂落无声,房舍街道已是白茫茫一片,此时天色已半黑,太和楼门口的红灯笼在雪地中映出一小片昏暗的红光,偶有吃喝尽兴的人出得门来,纷纷裹紧了衣裳,步履匆匆的归家而去。我哈了口白雾,觉得此时此刻如此美好,我因感不到寒冷,一向穿的单薄,那日只穿了一件的浅浅鹅黄色衣裙,在漫天的飘雪中转了几圈,笑嘻嘻的捧了几捧雪玩。
十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我的红油纸伞递给我,我摸摸他的小光头表示赞许,十方回了我一个“有什么事赶紧办!”的眼神,踱着小方先走开了一段。
扶华一直目光跟随着我,虽嘴角含笑,但眼睛里却有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在。我撑开那把红油纸伞遮雪,这抹红色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实在醒目,扶华蓦地一震,那眼中的情绪好似溢了出来。
“我这有瓶掌信花味道的甜酒,十分难得,是卖酒的媚娘特地留给我的,我很喜欢,下次,要不要一起尝一尝?”
我大概地脑补了一下画面,一个容貌还算清秀的女子,在漫天的飘雪中独自撑着一把红油纸伞,俏生生的问下次可否再约,我觉得,但凡是个男子都不会拒绝。
果然,扶华笑意更深,抬手示意随侍把大氅拿来,前来与我披上,仔细的系上带子,把大氅上镶着白狐狸毛边的兜帽戴在我头上,说:“好,我就住在河西巷的广源客栈,姑娘大可随时来找在下同饮”
兜帽太大,毛边又甚重,我费力的把脸露出来“就这么说定了?”
扶华重新帮我整理好氅衣,笑着点了点头“说定了!”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不冷,但是又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终究浅施了一礼,执伞而去,走了好一段,忽然想起尚未告之我的名字,遂回身,见扶华负手而立,仍在原地动也没动,雪愈加大了,隔着纷落的雪已看不清容貌,我对着他喊道:“我叫红伊,别忘了!”
扶华抬手挥了挥表示知晓,我欣慰的转身追上十方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