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死镇-绝死镇……
一个戏谑的声音:“呦,这货还他娘没死呢,真是命大。”
一个更为戏谑的声音:“嘿,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大哥,这地可是叫决死镇,天龙帝国的最北边,在往北就是天葬山,从这开始妖魔鬼怪比人多!也不知道那个老醉鬼从那把他捡回来干嘛,可是要害死人家了,要是让别人救走了没准还能活,到了这,哎……”
我睁开双眼,眼睛却是一片荒芜…
荒芜的地方,荒芜的房屋,荒芜的人。
这个地方叫决死镇,他们也管这个地方叫绝死镇,或者说死人村,镇子上人不多,因为北边就是天葬山,延绵数万里,蜿蜒盘旋如毒龙,山上是妖兽们的集聚地,数不清的妖兽种类,道行高低的不一的妖兽群体,那里是人类的禁区,而这个小镇就是中原地区抵御北方妖兽的第一道屏障,实际上就是个被放逐了的村子,因为妖兽祖宗们隔三差五的就会下山找找倒霉的人类,顺便送他“回家”,回家的意思是回老家,一般正常的人是绝对不会来到这里的,因为这里根本就是地狱,来这里的一般都是些被朝廷或是昆仑天宫通缉的重犯,或者是惹了大对头的来这里躲灾避难的,总之就是各种在正常环境里呆不下了的人渣。
村子的后面是御魔岭,哪里往南才是天龙帝国真正的安全的地带,御魔岭上有着昆仑仙宫修士和朝廷的大批驻军,这个死人村实际上就是一个战争的缓冲带,妖兽们不敢冲到这里怕被御魔岭上的驻军居高临下的消耗,驻军们也不敢走过这个小镇,怕被妖兽们围攻,奇迹般的,这个小镇就这么存在着,小镇里的人是诱饵,如果按天龙帝国官方的说法,他们,不,应该说是我们,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勇士,是帝国的荣耀,可实际上呢,战斗在第一线的都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因为两股势力交战没有人会喜欢冲第一个,可总是要有人冲第一个,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没有帝国的荣耀,不被认可,甚至连生存都很困难,总有些灵智未开的妖兽异想天开的想着来这里会有人肉可以吃,进来以后要么被御魔岭上的驻军远程消耗致死要么被决死镇的人渣们打死,朝廷不会在乎这个镇子多了多少人渣一样的诱饵,可你要想往回走,那么不好意思,御魔岭以北都被视为妖兽,一镇子的妖兽是没有回去的权利的,我们就是活生生的被妖魔化的人,可笑吗?
所以一般的仇家也不会追到这里,除非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然谁会来这里同归于尽,这里的人其实都知道自己会死,不一定哪天,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会活好长时间,镇上的物资匮乏,交易基本都是以物易物,镇子上也有专业黑市,听说好像是朝廷默许的,他们都是有门路的,每次来都带着微薄的物资来换取妖兽身上的或许一文不值的或许价值连城的各个零部件,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御魔岭”回去,我不知道应该是感谢他们还是憎恨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话,决死镇的物资会更加匮乏,可是有了他们之后,他们会拿微薄到令人发指的物资换取一个个用人命堆起来的妖兽残骸。
这个地方不缺乏高手,甚至可以说是高手云集,应了他们说的一句老话,在这个鬼地方活下来的都有两下子,这里几乎都是修士,弱肉强食是这里的基本法则,但是这些个长期忍受孤独饥饿伤病的高手们还算和善,和善道你无法想象那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不会主动杀死一个可以和他们扯扯蛋聊聊天的人,同样的这里的人很孤独,所以他们不会轻易的相信你,也不会轻易的和你发生任何的感情,因为弱小的如我一般的人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会死,死于妖兽,死于饥荒,或者死于恐惧,没有任何情分,就不会伤心,在这里活的久的人一直都遵循着这个原则,他们渴望保留着自己卑微的人性,让自己看起来和妖兽有些不同,他们又奋力的压抑着那点刚刚发芽的人性,每天似乎都有绝望的人来,又有更绝望的人死去,心已经伤透了,所以不能在痛了,所以他们有时会显得冷漠,你看不出的冷漠,没错,你猜的没错,这里就是地狱!
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会妄想去冲破御魔岭的防线,因为那里是坟,一个天文数字的坟,没人会主动往棺材里跑,妖兽们想冲破防线,然后他们的尸体留在了那里,决死镇的人想回去,然后他们的尸体留在了那里,同样的御魔岭上面也留下了无数的守备军尸体,上面的守备军高手不多,多数都是些只有一阶魂力的渣子,和他们比起来这里三阶四阶的江湖高手多的是,单是即便是六阶的高手也不敢冲数以万计渣子组成的战阵,所谓的阶数便是权衡实力的象征,人有七魄,作用各不相同,本命灵魄觉醒时魂力为九层,即为一阶,依次类推当魂力达到十八级即为二阶,但人们通常不用,九层或是一阶九层这样的称呼,因为九这个数字象征着天道至尊,故而人们都避开这个数字,转而八层过后用一阶,或是一阶八层后用两阶这样的称呼,一方面表示对上天的尊重,另一方也便于计算和比较实力,一般来说一个一阶五层的人理论上是会比一阶四层的人厉害一些,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实力的强弱还和所修炼的功法,武器,和灵魄的不同而改变,一般来说这个逆袭的范围不会超过一个阶位,也就是说一个二阶的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实力是优于一个一阶的人的,区分修士与非修士的区别很简单,魂力达到九级,便可使本命灵魄觉醒,也就是一阶修士,然后根据修炼的功法或者是自身需求的不同可以修炼不同的功法,简单的来说修士可以分为战修和法修,修炼灵慧魄和气门魄的人被称为法修,修炼力道和中岖的人被称为战修,修练其他灵魄的人被称为奇修,一般来讲法修的命要比战修来的值钱,不是因为战斗力的差别,而是可以成为法修的人比较少,因为本命灵魄是灵慧魄的人并不多,而且修炼灵慧魄是需要一定的资质和悟性的,因为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领悟道统御五行的奥妙,相对来讲力道魄和中岖魄就会来的容易一些,也就是说灵慧魄的人想要学习力道魄的功法很容易,虽然使用的威力自然不如本命灵魄为力道的修士强大,不过却也聊胜于无,而本命灵魄为力道魄的人却甚少有人能领悟驾驭五行的奥妙,当然还有其他的各式各样的或主流或非主流的修炼套路,它们组成了这偌大的江湖的筋骨!
我是谁?
一个被该死的老醉鬼捡回来的人,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来自哪里,忘了一些仿佛在记忆力很重要的东西,简单的来说叫做失忆,不过好在人还活着,不痴不傻,会吃喝拉撒,会扯皮打趣,甚至我还没有忘记水墨丹青的技巧,他们都笑,来这地方来支笔都不如带几颗菜来的实在,这地方纸比人命值钱,即使你有笔,我隐约的记得这支笔是失忆前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十四岁贺礼,所以我留着它,即使它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里的人对所谓的文明很不看重,他们漠视道德,甚至连名字都可以用绰号代替,说实在的真的没有人会在意你叫什么,因为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你立碑,不会在上面写着XXXX之墓,大多数人死了之后都会被投尸江中,少数的混的好一点的会有个好心人找个地给埋了,那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因为我生的俊朗白净些,所以这里的人管我叫白面,无趣一些的也管我叫小白脸,于是乎白面便成了我的名字,不对是那叫“代号”,我曾经反抗过,我不喜欢这个代号,直到一个冷漠的好心人告诉我说:“你叫什么不取决你,取决于别人怎么叫你,就算你本命叫做天王老子,在这里一样会被人叫成王八孙子,白面这个代号不错了,他们也算是看在你年岁小,嘴下留情,不然指不定什么更难听的代号就会按到你的头上。”
后来我慢慢接受了,其实也容不得我不接受,再后来我觉得那个冷漠的好心人说的很有道理,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竟然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略显俊朗的外表与相对瘦弱的身材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更为格格不入的是我在这里算是个白丁,修为只有七层还不到一阶的人,尽管已十四岁的年龄有着七层的修为并不算是耻辱,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天资卓绝的,但这种优秀并不能带来任何改变,该死还是要死,菜鸟还是菜鸟,天赋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他们只看重实力,那是可以让他们苟延残喘下去的东西,乐观一点的是我是他们嘴里所说的灵体,什么是灵体的呢?简单的来说就是比一般人可以更快修炼的体质,据说是万中无一的,按他们的话来讲,如果我不是在这个鬼地方,找个一靠谱一点的世家或是门派,绝对是当成宝来培养的修士,不过在决死镇的种子一般都是发不了芽的,因为土里都是荒芜的气息,乐观成了我唯一的优点,或者说是唯一的信仰,在这种地方如果不乐观的话,早就活不下去了,为了能活下去,我强行的选择了乐观,乐观的我得知救我的老醉鬼也是一个白丁,没有人见过他出手,所以大家默认了他是个白丁,奇迹般活下来的白丁,像奇迹般救了我一样,老家伙有在这里活命的本钱,他酿的一手好果酒,果子虽然填不饱肚子,但在这里也是稀缺物件,他们让老醉鬼拿果子酿酒,不是因为他们不需要果子,而是他们更需要酒,或者说更需要是酒后迷醉所带来的快感,迷醉能使他们忘掉自己身处何境,忘掉悲伤,忘掉饥荒,忘掉困苦,最重要的,忘掉恐惧,随时会死的恐惧。
白面在他们眼里是个悲剧,像一个未冉起升空的新星就坠落了一样,但是冥冥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活着,或许是一股抱怨世道不公的怨气支撑着他,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本能,但是每当被这个地方弄到绝望的时候,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呐喊着、咆哮着、撕心裂肺着,那像是从胸腔里炸开的声音,那个声音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