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赌徒
凤仙儿惊恐的点了点头,白面笑了笑,转身一下就滚到屋外去,顺势带上了门。
白面在外面大吼道:“上官家的拳术果然精湛,算你狠,不过山高水远,咱们来日方长。”撂下句狠话,随即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跟班们看这种形式,不禁的想走上前看看情况,不料刚到门口一声酥媚入骨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哎呦,少爷,你弄痛人家了,呦,少爷不要那么急啊,轻一点。”
听见这几声后,白面嘴角不禁划过一丝冷笑,快步的走出了飘香楼。
跟班们也很识趣,看见这种情况,也没有那个不开窍的会推开房门看看,**子见状,也卖了个乖,媚声道:“几位爷,跟二少爷跑了一路也累了,我这就找几个水灵的姑娘,给几位爷解解乏。”
跟班们相视一笑,自然也都去找自己的乐子去了。
天色愈黑,月色便显得愈发明亮,白面一个人走在通往赌坊的路上,路上很寂静,只有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映着几许短促而又尖锐的虫鸣。
初春的夜风有些微凉,如果闭目细细感受的话,还有些刺骨,那凉似乎是寒冬留下的余韵,一个人的路途在这样的夜色下不禁有些萧索、寂寞。
在寂寞的夜晚里,寂寞的人总会想去一些不寂寞的地方,白面的脚步不快,但如果细细观察的话,那样的脚步却也说不上是慢,不匆匆,像是狼的脚步,狼这种畜生在没有猎物或是危险的时候从来不跑,更多的时候是在蓄锐,在猎物出现的那一刻或是危险来临的那一瞬,厚积薄发。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热闹喧嚣的地方便映入了他的眼帘,隆春城西,两个灯笼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明亮,高高的挂在一块金字的牌匾两侧,牌匾上的四个大字“碗公赌坊”在这样的灯光下也是异常的耀眼,大门左右分别写着“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让人一看便忍不住被吸引住,慢慢的深陷其中。
赌这个东西,千人恼万人恨,但在有人的历史中却从来没有断绝过,不管在那个朝代,哪个地方,哪个时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赌,似乎也没人能说清这么个招人愤恨的东西,为什么会如此顽强。
白面缓步踏入赌坊,两个手持铁棍的门卫却拦住了他,冷声问道:“什么人?”
白面从腰间缓缓掏出钱袋,手指有意无意的弹了弹,发出清脆的金银碰撞的响声,笑道:“有钱的人。”
两个棍卫四目相对,像是想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答案,但双方却都没有给对方一个明确的眼神,就这样,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同时让开了路。
一进门,铺面而来的酒气与喧嚣让白面不由得眉头一皱,江湖上的人多好饮酒,不过白面却偏偏不喜酒气,酒使人亢奋、冲动、迷醉,喝酒的人往往容易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冲动、亢奋使他们丧失了判断的基本能力,迷醉在自己幻想之中,赌即博弈,博弈即在取舍之间选择,一个好的赌徒必定善于分析形势,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选择,所以厉害的赌徒头脑必定是时时刻刻清醒着的,而只有这样的赌徒才能是千万输家之中为数不多的赢家,很显然,这群醉醺醺的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大汉并不是个中高手。
那是一间很大的屋子,这样大的屋子在这样的夜里本应该很是寂静,不过却因不多的几盏灯火而使得人在晦暗之中格外明亮,看得出这个老板应该很会做生意,因为这样的晦暗与明亮会使人格外兴奋,而在赌场这种地方赌徒越是兴奋,自然收益就越好,此刻房间内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屋子里摆卖了赌桌,硕大的赌坊内竟显得略有些拥挤,不过专注赌博的人却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在屋子里最中央,有一张最大的那个桌子,那里可是隆春城中有名的翻身之地,更是葬身之所,酒气最重,呼声最大,人也最多,白面不适的耸了耸鼻子缓缓的走向那里,他一身锦衣华衫,又是生面孔,这种情况在赌场这种地方通常都会有喜欢赌博更喜欢赌命的人自动凑上来。
此时一个满脸麻子、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痞像十足的中年男子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醉醺醺的说道:“兄弟,面生啊,第一回玩?”
白面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第一回玩,兄弟有什么指教吗?”
中年男子低声道:“你知道这家赌坊为什么这么火吗?”
白面道:“哦?请兄弟赐教?”
中年男子低声道:“因为上官岭是这里的大庄家。”
白面嘴角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又故作惊讶道:“难道是上官家的大公子?”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抿起,做高深状,低声道:“这里边的水可深了。”
白面故作疑惑,道:“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什么门道还请兄弟不吝赐教?”
中年男子看了看白面腰上系的钱袋,用手挠了挠满是胡渣的下巴,眉头紧皱,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
白面也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顺手就掏出了一锭金子给他,道:“小弟我不懂门道,兄弟你可是个中高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全当小弟给兄弟买买茶水,润润嗓子。”
中年男子见竟是一锭金子,不由得两眼放光,立刻就换了一张脸,连忙谄媚道:“兄弟客气,兄弟客气,说这上官岭其实赌博的本事其实不咋地,但是却嗜赌成性,能在他那张桌子上赌博的都是有些身家的人,而且大多数都会和上官家有些或多或少的关系,所以上官岭在那张桌子上往往都是稳吃三注,他自己也是乐此不疲的玩着,兄弟来这里要是想来玩玩,可以去别的桌随意的赌几把,输赢就那么回事,但是兄弟如果是想来发财的,那么就得去最大的桌子玩玩了。”
白面也被勾起了兴趣,道:“怎么个玩法?”
中年男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白面,啧啧道:“在赌场这个地方,想要知道怎么个玩法自然是看你有多少本钱。”
白面笑道:“小弟自认为见底还算殷实,应该够得上资格了。”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赌了大半辈子,输了大半辈子,最后终于赌明白了,想发财,这道不在赢钱上,而在输钱。”
白面疑惑道:“这是何解?”
中年男子喃喃道:“你看,这赌博既然有个博字自然就是有赢又输,而且庄家在那里摆着,多数还是输多赢少,赌的倾家荡产的都算轻的,更有些卖儿卖女的那才叫个惨,所以要想发财这道道,既在赌桌之上,又在赌桌之外。”
白面道:“何为既在赌桌之上,又在赌桌之外?”
中年男子道:“赌博除了赢钱的技巧外,其实还一种技巧。”
白面道:“什么技巧?”
中年男子道:“输钱的技巧。”
白面好像若有所思,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笑道:“输钱有何技巧?”
中年男子道:“赌这东西,谁都不能打包票自己准赢,但是要是想输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白面已经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了,道:“哦?请教兄弟高见。”
中年男子得意道:“输钱,也分输给谁,怎么输,如果你本身手气就不好,又输给一个穷鬼的话,那你就是白输钱,但是如果你的手气很好,明摆着能赢,却还故意输给一个背景非常厉害的烂赌鬼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白面笑道:“例如输给上官岭。”
中年男子惊讶道:“兄弟果然聪明,一点就通,输一把,想输多少都在自己掌握的中,和上官岭处好关系以后,打着他上官家的旗号做事,随便干点什么不能发财,你说是不是?”
白面大笑道:“兄弟果然高见,要是没有兄弟这一番点播,我今晚想办的事,还真是有些伤脑筋呢,不过经过兄弟这么一说,这事还真就好办了许多。”随即白面又掏出了一锭金子,笑道:“祝兄弟,败事不足,成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