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归来
丁强摇了摇头,道:“对于错像老奴这样的人是不知道的,可老奴知道老爷是个很努力的人,从少年是便开始,老奴就知道老爷的资质并不好,可老爷从不放弃努力,上官府能有今天的地位全赖老爷的不懈努力。”
上官雄自嘲的笑道:“努力到家破人亡?”
他眼神开始慢慢涣散,像是中年人应有的沧桑,通常人们在拥有这样眼神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看到过往,毫不老迈的外表在这瞬间竟然变得沧桑,他忽然笑了,道:“年轻的时候在这些个兄弟姐妹里,我的资质是最差的,父亲对我也从不抱希望,我不服,所以我拼命修行,终于在众多才华横溢的兄弟姐妹里面混出了头,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女人,可我知道她是个普通人,一个修士爱上一个普通人是没有好结果的,于是便放弃了她,后来她死了,再后来我和一个我并不喜欢的女人成亲,成亲以后我自觉才智机敏,拼命的往上爬,大女儿睿语本有个不错的对象,可在我的一意孤行下她嫁进了皇室,好久了我都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幸福,是不是快乐,不过自打她嫁人之后,她就很少回家,也很少和我说话,我从不认为我是错的,因为家族蒸蒸日上,随后有了大儿子和二儿子,我不满足,我想要爬的更高,我拼命的修炼,仙儿出生的时候我并不在,得知仙儿是个废人之后更是放弃了她,想要和睿语一样牺牲了她的幸福,为了家族兴盛,偌大的上官世家,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华丽,也越来越兴盛,可是人呢?人怎么都没了,两个儿子我没有管教,险些误入歧途,大女儿冷落了我,二女儿恨极了我,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丁强啊,你也跟了我大半辈子,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怎么现在找个想说话的人都不容易找到了呢?”
丁强唏嘘道:“可老爷不老,老爷还不到五旬,老爷还能活很久,很多事离不开老爷呢。”
上官雄感叹道:“是呀,不到五旬,我还不老,可有些时候睡醒了,总感觉空落落的,我得到了那么多,为什么总感觉身边少了东西。”
丁强看上官雄情绪有些低落,想要安慰,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或许是他真的不知道怎样救赎一个冷漠到疲惫的灵魂,所有的言语似乎不能治疗那样的疲惫,所以沉默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上官雄自嘲的笑了笑,继续冷漠,唯有继续冷漠才能让这样的疲惫有所缓解,冷漠的人会忽略掉身边的人,同时也会忽略掉自己疲惫不堪的灵魂,他缓缓道:“他们都没回来,今年就你和那个煞星一起去吧。”
丁强愣了愣神,随即自嘲的笑道,老爷说笑了,我年岁都这么大了,早就没了去那里的潜力了,不过是个要等着老死的人而已。
上官雄笑道:“等着老死的人…,童稚时时间是成熟,成熟时时间是衰老,时间,总匆匆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就老了,走吧,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吧,让他一个人走吧,反正上官家也没人了…”
藏书阁楼顶,白面懒洋洋的躺在温热的瓦片上,脸上沾满泪水下来,可不是所有的泪水都是因为情绪的剧烈变化而流淌的,他流泪是因为他在看着太阳,太阳很耀眼,是世界上最闪亮的东西,神圣到你不能直视它,否则就会被它刺伤。
上官雄和丁强一跃而上,看见了在楼顶晒太阳晒到泪流满面的白面,丁强很是诧异,上官雄微微一笑,道:“我以为你是一个没有眼泪的人,没想到你也会哭?”
白面依然懒洋洋的躺在那里,丝毫不为周围的变化所动,道:“流泪可不是哭。”
上官雄道:“那是什么?”
白面道:“看太阳。”
上官雄道:“看太阳?你这样直视太阳,它会刺伤你的眼睛。”
白面道:“可是太阳天天都在你的头顶,你确不知道它的样子,不是很奇怪吗?”
上官雄道:“你不知道太阳是什么样子?每个人都知道太阳是什么样子。”
白面道:“可是我想看清它。”
上官雄笑道:“看清它?太阳看得清?”
白面道:“看得清,不过要付出代价。”
上官雄道:“眼泪?”
白面道:“还有别的。”
上官雄道:“别的?”
白面道:“痛楚,阳光刺激眼睛的痛楚,微弱的光,让人模糊的看见东西,舒适的光,让人看得清东西,强光,让人不敢直视,没有光,一切都是虚无,想要在有光的地方看清东西,就要适应光刺入眼睛的感觉,有时候会很舒服,有时候会很吃力,有时候会很疼…”
上官雄笑道:“你还真是个怪人。”
白面笑道:“人本来就怪。”
上官雄道:“怪在哪里?”
白面道:“怪在你和我不一样。”
上官雄道:“哦?不一样?我们本来就不一样,何来怪哉?”
白面道:“如果我们是两头品种相同的狗,或者是两头同样肮脏的猪,在别人眼里,我们不会不一样吗?”
上官雄皱眉道:“不会…可总有细微的差异吧?”
白面笑道:“你会在意两头相似的狗或者猪他们细微的诧异吗?”
上官雄道:“我…不会。”
白面道:“所以奇怪,我们也是极为相似的人,可是我们不一样…”
一阵匆匆的脚步从楼下传来,脚步声毫不掩饰走路人的粗暴,不出片刻,一个家丁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家丁:“老…老爷…”
上官雄皱了皱眉头,丁强清了清嗓子道:“何事如此慌张?”
家丁慌忙道:“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回来了,还有…二小姐也回来了…”
片刻后,正厅内,上官雄正襟危坐,丁强在一旁站着,白面在一旁拨弄着茶水的盖子,茶水是热的,如果没有盖子封顶的话,升腾的热气就会窜出,热气比周围的空气更澎湃和激烈,所以在无色无形的空气中它就变得不一样了,那样的蒸腾难有着以名状的形态以及灰白的色彩,盖子盖上的时候漂浮在半空中的热气会慢慢飘散,直到它和它周围的空气一样,冷掉,不再热烈,最终归于虚无,空气中再也看不见那样不一样的色彩,以及不能形容出的形状,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整杯茶水都不在沸腾,上升的热气也越来越少,直到变成一缕细细的难以发现的轻烟。
上官羽怒视着白面与上官仙儿大喝道:“爹爹,小妹她大逆不道,联合外人,绑架了我和哥哥,妄图吞并整个家族,爹爹你可要做主啊。”
上官岭也连忙附声道:“对,小妹她心术不正,犯下如此大错,应该将她逐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