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这事和刘尚书脱不了干系。不如暂押天牢严加审讯,也许他的嘴巴就没那么硬了。”太子赵昊对于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毫不客气。事实上,表面上不成器的太子对自己的老师还是很有感情的,他虽然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本性并不坏。只有在这个严厉却亲切的老师面前,他才是一个学生,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当潘太保的死讯传来之时,朝中真正伤心的恐怕只有太子一人。他的对于刘尚书的愤怒也是理所当然。
“刘尚书虽有罪,但天牢刑罚过于严苛,望父皇念其年事已高宽大处理!”端亲王赵成为其求情道。整个案子,没有人比他更为心知肚明了。
正是他的心腹冯智伟派出的杀手,夺走了潘磊的性命!也正是在他的授意安排下,刘尚书准备的礼物中才会出现大量兵刃!
龙威将军,犹如赵成最为得心应手的兵器一般,替他清理掉了无数即位的障碍。而这件锋利无比的兵器却永远不会反噬主人,这一切都拜他对赵成绝对的忠心所赐。
“此事非同小可,来人,将其暂押入天牢,听候处置!”皇上头疼不已,但是还是免了刘尚书的酷刑。
端亲王府。
“这次钟奇做的不错,替本王好好打赏他。”赵成对于目前的局面非常满意。
钟奇,皇城禁军统领,他是从龙第一次出征起一直并肩战斗的一员副将,正是他在暗处的栽赃嫁祸,令刘尚书蒙上了不白之冤。
“刘尚书也没什么用了,王爷是希望他活下来还是……?”从英俊帅气的龙嘴里说出这样一句残忍的话,与他完美的外表毫不相称。
“当然要他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不日本王继承大统之后再召他刘家一门回京,即使不对我死心塌地,也至少会感恩戴德。”
天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礼部尚书懈怠失礼,懒惰不思,恐损朝政之事,扰国失民心,惩为全家二十六口流放塞外,无诏不得回朝。望卿悔过,钦此!”
“邵公公,您老跟皇上说,罪臣真是冤枉的啊!”刘尚书拉住邵俊儒的衣摆哀求道。
“刘大人,我看您赶快谢恩吧,换了先帝那阵儿,贪污六十两银子都能扒了你的皮,端亲王为你求情才保住你一家子性命呢。行了,三天后就准备上路吧。”邵公公不耐烦的说道。
“那,那我要求见魏国公!请他老人家出面,皇上应该会网开一面……”
“魏国公从月初就抱恙在家数日未能上朝,这时候去叨扰他老人家,你是不是活腻了?”邵俊儒小人得志,说话都张狂了起来。
三日后,刘尚书一家在禁军统领钟奇的亲自押送下,离开了京城。
“这样真的好吗?康大人。”城墙上,廖侍郎和康御史目送刘尚书一家人离开。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至少可以保全刘尚书一家上下性命。在这个节骨眼,和西昌有任何矛盾,都会让蒙古人钻了空子。更何况真正的凶手不会这么轻易露出马脚。”看得出康御史对这个案子的结果非常痛心,作为正人君子楷模的他,也不得不做一些颠倒黑白的事情。
当然,聪敏如康清逸者,早已猜到了这件事不过是风波的一个开始而已。
方才牢房中刘尚书情急之下提到的魏国公,是先帝开国征战时的副将,当今兵权在握的一等公爵。他和潘磊一文一武无间配合,才有了开朝盛世。不但如此,他的小妹还是当今圣上的中宫娘娘。时至今日他也老了,不如以前那般勤于政事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颐养天年。当今皇上感激其一生对朝廷的奉献,始终对魏家尊崇有加,还特赐予了世袭爵位永葆其全家富贵。遗憾的是,魏国公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魏萍,在十六岁那年皇上钦赐封号新月郡主。
“刘思远,你又在偷懒了!”一个女子怒斥在后花园打盹的少年。这名女子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光景,亮丽浅绿色霓裳难掩曼妙身姿,头戴牡丹图案的发钗,耳中还有一颗明珠。这个娇肤似雪的高贵千金现在却是一脸怒色,拿起掉在地上的书丢向趴在石桌上打盹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八岁左右的样子,他被突然惊醒,定了定神马上条件反射一样赔礼道歉:“姐姐我错了,我不该温书的时候偷懒……”
“我说过很多次了,父亲大人在的场合才可以叫我姐姐,本郡主并没有一个姓刘的弟弟。”新月郡主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鄙薄,即使这个少年已经过继到魏家好几年了,她还是称他为刘思远。
这也难怪,新月郡主心高气傲,从小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连魏国公也以她为荣。作为大户人家的千金,她的任性不仅仅来自于家世,更多的是自身的实力。据说她的身手完全不亚于魏国公年轻的时候,只可惜,她不是男儿身,不但没有用武之地,更谈不上像父亲年轻时候那般官居亚相。
自己百般强于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仅仅因为女儿身而不能世袭爵位,不成器的刘思远却能毫不费力的得到一切,无论换作是谁都无法咽下这口气。
当时刘尚书还是福建巡抚,深知魏国公为子嗣烦恼不已,于是一狠心将自己年仅十二岁的小儿子刘思远过继给魏家作为子嗣。现在看来,这一举动使刘思远没有被刘尚书的渎职所连累,逃过了这场大劫。
魏国公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聪明伶俐的儿子满心欢喜,视如己出当作亲生儿子抚养,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尊其为少爷,俨然他是这魏国公府的未来继承人一样。
只有一个人对他非常不满,那就是新月郡主魏萍。
她看不起这个“少爷”,明明和魏家无亲无故,见到魏老爷却厚颜无耻的口口声声的喊着“爹爹”。
这种轻蔑,严重的影响了她的好恶——她自幼就与皇后娘娘的嫡出皇子们接触的较多,刘思远的突然到来之后,她更加觉得庶出的孩子本就该低人一等。
在她看来,无论是富有贤王之名的赵成还是继子刘思远,都远远及不上名正言顺的太子赵昊和郡主魏萍半分。再加上赵昊是姑母唯一的亲生儿子,这种从小就熟识的表亲姐弟情分,决定了魏家成为支持太子的坚固后盾。
“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连个秀才都没考出来,真是给我魏家蒙羞。”郡主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后院。
看着郡主的背影渐渐远去,刘思远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你还不是一样,都二十五岁了还没嫁出去。天天那么凶哪家男人敢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