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严嘉到达博物馆的时候,就见齐临坐在大门口,旁边竖着昨天那装钱的大箱子,看样子是在等人。
当然,严嘉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而此时,已经开始有零星的访客进出,有两人就从箱子边擦过。
严嘉头冒黑线。
要是那些访客知道,他们擦身而过的那只不起眼的箱子里,装着一百万人民币,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严嘉还未走上台阶,齐临已经看到她,对她挥挥手,拖着箱子直接跑下来:“我们走吧?”
他期待的模样,想必是对那块玉玦万分感兴趣。
她看了看门口:“今天博物馆的访客似乎比较多,我去跟于成交代一下。”
齐临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于成可比你在博物馆的时间长多了。”
言下之意是,于成都搞不定的事,她肯定也搞不定。
严嘉正要反驳,他已经一把抓起她的手,往马路边走去打车。
两人站定后,严嘉才甩开手,不满地道:“齐临先生,我可否请求你以后不要随便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我还要告诉你几遍?”
齐临居高临下看来她一眼:“那我把你当男人好了!”
严嘉下意识反诘:“为什么不是我把你当女人?”
“那好吧。”说着他又拉起她的手。
严嘉这才发觉自己被他荒诞的逻辑给绕进去,没好气地再次甩开手:“你少给我装蒜!说了别动手动脚,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齐临悻悻地收回手,直到拦到出租车,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坐上车,严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重,便转头对身旁的人笑了笑:“齐临,我知道你是把我当做朋友,所以才会有比较亲近的表示。但是在文明社会,尤其是在我们中国,如果不是恋人,男女之间拉手拥抱都是不妥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当然明白啦,我又不是没读过书,你自己每天觉得我是傻子。”齐临黑着脸道。
“既然明白,你为什么还这样?”
“我……”齐临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没想明白,撇撇嘴,“我觉得你不一样吧。”
严嘉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实际上齐临自己也不明白,他转头见她好奇地看着她,想了想,又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严嘉抿嘴一笑,觉得他乖顺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差点就要伸出手摸摸他,但手在空中,想到他们刚刚争论的话题,赶紧收了回来。
因为出门早,来到赵三家,还不到十点。
院子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齐临满怀期待地走到严嘉前面,推开那门,高声道:“赵三,玉玦呢?”
严嘉跟在他身后踏进院内,但是刚刚进去,便意识到不对。
齐临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拖着箱子,原地站定。
院子里还是昨天那个院子,但是凌乱地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各种器具散落在地上,好似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打斗。
实际上,确实是打斗的痕迹。因为地上好几处暗红的印记,稍微有常识的人,应该就能辨别出那时干涸的血迹。
严嘉心里一提,快步走在齐临身侧,忐忑低语:“好像出事了?”
齐临脸上浮现一丝焦躁,喃喃念道:“玉,玉玦……”
严嘉直觉不好,扯了扯他:“我们先离开。”
齐临黑着脸,气哼哼随着她转身。
只是两人刚刚才走回到门口,伴随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忽然涌进来好几个人。
“不许动!举起手来!”穿制服的警察,拖着枪对着两人。
严嘉傻眼,齐临也愣住。
冲进来的警察大概发觉不对,大头的警察喝道:“你们什么人?”说着,转头往里面看了看,“赵三呢?”
在他说话的空当,旁边几个警察已经上前,检查现场。
严嘉一生中头次被黑压压的枪口指着,吓得脸色都白了,老老实实举着手:“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是来找赵三的,但是一进来就看到现在这个样子。”
“队长,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看来报警的人没说谎,应该是打得很厉害,但是赵三不在。”
那队长还举着枪:“你们到底什么人?来找赵三做什么?”
严嘉看了眼齐临,低声道:“我们来找赵三买东西。”
队长冷哼一声:“赵三就是个盗贼,你们来买东西,那就是销赃了?”
“不是不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齐氏博物馆的,听说他手里有一块古玉,我们很感兴趣,所以过来买。”
“我们追了赵三这么久,一直没抓到现行。有你们这两个销赃买家,那就好办了。”队长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齐临脚边的箱子,“那里面是什么?打开!”
“买东西的钱啊!”齐临理所当然道,倒是从善如流地弯下身将箱子打开。
哗!
饶是执行公务的警察,看到这么多红艳艳的钞票,也是不约而同倒吸一口气。
还是那队长反应快,大声喝道:“这么多钱,一看就是来销赃的。走,把他们带回警察局好好审问。”
严嘉知道此时辩解无益,只能跟着这些警察去了警局再说。
至于齐临,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应该还是念着那块玉,对目前的遭遇毫不在乎。
上了警车,严嘉才知道,这些警察不是普通派出所的小片警,而是来自公安局刑侦大队。赵三是他们正在追查的目标人物,涉嫌好几宗大的盗窃案。但听他们之间的言谈,应该还没掌握确凿的证据。今天听到报警说赵三家有人打斗,才赶紧跑来。
只是跟电视演的一样,警察一到,赵三鬼影子都没了,倒是抓到两个销赃者,打算顺藤摸瓜,查到赵三的犯罪证据。
严嘉有点心急,虽然她和齐临是受人之托,但是那块玉严格算来确实赃物,他们也确实算得上替人销赃。
警察为了抓赵三,定他们一个罪,也不是不可能。
齐临倒是完全不在状况之中,他上了警车,虽然戴着手铐,但一点没有可能被判罪的自觉。倒是沉浸在玉玦下落的思考当中。
过了一会,他开口问旁边的严嘉:“你说是不是也有人看上了那块玉?”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讨论这个?严嘉重重叹了口气。
她还没回答,已经有警察恶声恶气打断齐临:“不准说话,有什么回警局再说!”
齐临不满地反诘:“我有说话的权利。”
刚刚那位队长似笑非笑道:“回警局了让你说个够。”
“那说不定去了,我就不想说了。”齐临认真道。
严嘉扶额转过头。
队长噎了一下,恶狠狠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不想说也得说。”
齐临还是一脸认真:“你别骗我了,中国现在的法律是有权保持沉默。”
队长再次被噎,干脆寒着脸不理他,心道,这可是头一回遇到嫌犯,一点被抓的自觉都没有。
齐临见队长沉默,又转头对严嘉道:“要是有人跟我们抢的话,我们就再加点钱。你看五百万还是八百万,比较合适?”
喂!他们现在是手戴手铐坐在警车的嫌烦!严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齐临是闭了嘴,不过在闭嘴前,又加了句:“那我得问我哥要钱了。”
五百万和八百万,那队长和其他两个小警察,已经傻了眼。这嫌烦的嚣张程度,简直刷新上限啊!坐在警车还敢谈论销赃的事。
又隐隐觉得,这么多钱的买主,想来是一条大线索,只是到底都是做刑侦的,又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