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过绝望吗？
如果以前没有，那今天，河粉与成员们算是真切地体验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网络暴力——不讲道理的、无孔不入的，光从人数上就能碾压一切的暴力。
“四千年美女”已经挂在微博热搜第一的榜单上几个小时了。
“整容怪”、“女鬼”、“整容脸”、“白石马云”……
铺天盖地的恶评、谩骂将鞠飞霜的微博淹没，就连塞纳河36官博，以及其他成员的微博也被波及。
整容女团、网红女团……
“四千年”掀起的巨大风波，比“马甲线”更加猛烈。
就算是SD临沂水蜜桃事件，曾艳芳也只是“助攻”，而且表达的态度有理有据，没有直接承受最大的恶意。
但这次不同，鞠飞霜直接成了靶子，逃都逃不掉。单一个“四千年”的前缀，就能引发无穷戾气。
神通广大的网民们，很快将鞠飞霜过往的所有视频、照片，都被扒出来，选出最丑的，疯狂散播。
谁还没几张崩照？
尤其是明星，经常出现在镜头前，因为角度、光线、妆容、表情等元素，被拍出崩照，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当这些崩图，成了整容的“铁证”，被全网疯传、恶意辱骂时，就是一种无比可怕的精神折磨了。
有点热血的粉丝都去净化评论了，然后被淹没在汹涌而至的黑粉中。
当真正的劫难降临，他们才明白，如今的塞纳河是多么渺小。
在狂风骤雨般、无穷无尽的抨击面前，以往的一切争执、节奏都成了笑话，就算一夜被爆十位成员私联，与来自全国网民的恶意相比，也不过是清风拂面罢了。
他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抱紧成团、缩着脑袋承受一切。
当然，总有些最毒、最没底线的唯饭，像是嗅到腥味的苍蝇，纷纷在微博上活跃起来——
“丑死了！网红女团！”
“别这么说，我们团还是有好看妹子的，傻窝美如画。”
“四千年？整容整了四千年吧！”
“不是每个妹子都整容的哟，建议看看发卡的微博，段子超有趣~”
“炒作真low，一辈子都红不了。”
“嗯嗯，撸力除外，表白马甲线女神。”
……
“王总，又上热搜了，我们要火啊！”
叶经理兴奋地道。
如果给他插上一条尾巴，一定摇得格外欢快。
只要不是特别敏感的、或者什么原则性问题，中国娱乐圈的艺人，素来是越黑越红的——尤其整容这种谁也说不明白、全靠一张嘴的事，就算天天被黑上热搜，丝瓜高层也是鼓掌欢迎的。
王秋杰没有说话，夹起一块饺子送进嘴里，闭着眼细细咀嚼。
他嘴角微抿，似乎很享受饺子的味道。
……
生活中心被一团阴云笼罩。
公司刚刚召开了紧急会议，严肃告诫所有成员，为了避免风波扩大，不要“妄言”。
每个女孩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经过317宿舍的时候，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什么。
黄芬婷、林思怡等成员屡次徘徊在317宿舍门口。但她们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想要敲门的手，叹息着离去。
她们害怕。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的她们，害怕见到小鞠后，会更加自责、心疼。
317宿舍内一片漆黑。
鞠飞霜光着脚蜷缩在床脚，像是受了伤的猫儿，独自舔舐伤口。明明房间里死寂一片，她依旧使劲捂着耳朵，惨白的小手上有青筋暴起。
新买的纯白色手机躺在地面，屏幕被摔得支离破碎。
网络暴力有多么可怕？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就像是不可抗拒的大手，将你所有脆弱、不堪的一面的掀出来，暴露给所有满怀恶意的人来攻击。
任何人，都可以往你脸上吐一口浓痰，再骂你一句“婊子”，还会有很多看客鼓掌：
干得漂亮！
……
快出道了，五期训练任务很紧，晚上也要集体加练。
曾艳芳一个人在宿舍里，这是她第一次请假。
她翻看着鞠飞霜微博下污秽不堪的评论，脸色很难看。
关于四千年风波，她是知道真相的。
最初，只是RB某论坛的宅男撰文，说塞纳河36在中国是4000年难得一见的偶像模式，并以鞠飞霜为例，讲其中出了一个适合做偶像的女孩子。
本来。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帖子。
然而日媒在转载过程中，稍加改动，变成鞠飞霜是中国四千年第一的女子偶像——事实上，这些改动没有任何夸大，因为直到塞纳河崩毁，鞠飞霜依旧是无可撼动的中国第一女子偶像，并且目测十年之内，不可能有人超越。
毕竟SHE、twins啥的，都算是演唱组合，跟偶像行业有着本质性的差异。
接着，国内翻译日媒论坛资源的时候，再一次改动，掐成了“鞠飞霜是4000年第一偶像”。
最后，追求爆点的无良媒体经过最后一次加工，“四千年第一美女”就这么诞生了。
从头到尾，鞠飞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觉醒来，就天翻地覆，成了全民公敌，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而且，网络上疑似整容的女星太多了，为什么偏偏鞠飞霜被黑得那么惨？
因为这次事件，真正的重点不在于“第一美女”，而是“四千年”——每一个国人都知道，中华上下五千年，但在国际上，中国被认可的历史只有四千年。
这和被泡菜国“申遗”的端午节一样，是每个国人心中的禁区。
这次，小鞠哪怕被媒体夸成“中国第一美女”、甚至“五千年第一美女”，都不至于引发这么大的反噬，坏就坏在这个“四千年”，导致小鞠承受的，已经不光是整容的压力了。
“RB”、“四千年”、“RB国民偶像姐妹团”，光这几个敏感词汇，就足以让所有网民炸毛了。
再加上煽风点火的舆论导向……铺天盖地的崩照……
解释？讲道理？不存在的！
网民就像个火药桶，只要一点油星就能引爆。
当人们在生活中受的气，可以肆无忌惮、毫无代价地发泄在网络上时，再合理、再严密的解释，也只会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谩骂中——谁会去同情一个祸从天降的无辜少女？
想要扛过这场风波，只有两条路：
一是等时间来冲淡这股戾气。就如同上一世，所有人都做缩头乌龟就好了，等别人骂累了，骂腻了，自然会被别的新闻吸引。
鞠飞霜也不负众望，默默地扛过了这波劫难，并成长为独一无二的王者。
但这一次，曾艳芳不会让她一个扛。
她要走另一条路。
哪怕失败了，两个人挨打，总比一个人挨打轻点。
“对你来说，塞纳河不是最重要的吗？”
九色葵似乎看出了曾艳芳的心意，发出柔和的声音：“只要鞠飞霜付出一段时间的牺牲，就能获得成倍的回报……”
“牺牲者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曾艳芳的回答很果决，没有丝毫犹豫。
“虽然听起来很冷漠，但……这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九色葵追问：“你自己也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这时候为她出头，无疑会把自己也卷进旋窝中心，风险极大。一旦失败，会引来极为严重的后果，甚至可能导致塞纳河提前毁灭……”
“所以呢？在队友出事的时候保持沉默？”
曾艳芳冷笑着起身而出，重重关上门，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漆黑冰冷的房间里回荡：
“这样的塞纳河，毁灭就毁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