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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章 物理学家(1 / 1)

强霖络绎不绝的见各类人,忙的不亦乐乎。有战略意义的几个人,却多是工业上的。

化学家王星拱,武汉大学化学教授,教务长,代校长。曾高呼口号,反对林语堂的安庆大学的简单教学法。他把老朋友石瑛带来了。王星拱也知道自己跟强霖系统不对路。

石瑛石蘅青,湖北通山县人,1878年出生,早年曾留学比利时、英国、法国。石瑛是国民党中央执委,是武大工业院长转任浙江建设厅长。现在萌生退意。

这两个人是《中国科学社》化学分会的骨干,这时候没有中央科学院,中国科学社有这个作用,但更多的是普及。

这两个人在欧美都留学了8年左右,充分享受了欧美的好处,尤其是王星拱,把欧美哲学书看了一个遍,读书求真很努力,做事务实还没有找到路径。石瑛却总是革命当头,与官场冲突迭起,但大家都愿意用他做牌牌。

像他们这样的化学家中国还有好多,都网在了大学中。像浙大、中央大、武大、北大、湖南大,化学系都是早期欧美留学生在任教授。

约翰强也是同期的,但他是自费的,与这帮公费但革命进步的学生不太搭界。大家各自生活,人生路线也不一样。约翰强就是琢磨自己怎么发挥兴趣,公子哥的作风

但约翰强在科研中找到了公子哥的乐趣,还找到了同样有乐趣的南洋姑娘王馨,就是强霖的母亲。

这些公费革命的留学生,让强霖很头痛。现在中国科学技术教育,甚至政府、外事、工农业,主事的就是他们,以后主事的是他们的弟子。这些学人都总是盯着官方,亦学亦官。

王星拱说:上次林语堂充分的羞辱了我,但我是化学教授,他能奈我何?可是我把校长和教育部长(大学长)连累了。

强霖说:你们为了学生,去找人家麻烦本身就错了,自己反省先。你还拉着教育部、建设部官方。那不就是给他林语堂机会,尤其是他占着理字。你还搞得那么大场面,你这事就是替他宣传呢。

石瑛说:王兄兼学哲学,估计没有学透,弄得不对,所以耿直自信。但学问圈子里面,大家都互相给面子。就是安庆大学,这个实用大学,就是个鲶鱼,谁的面子也不在乎。他讲究的是另外的面子。

王星拱把来意说了,我们想把化学做个分类,半官方的工作,需要赞助,你父亲让我们找你。

强霖摇头道,这种活你们的学生就可以做了。中国科学的分类,不要另起一套,按照国际分类走就可以了。你们应该做更重要的事情。

王星拱到,海外分类未必适合中国的逻辑。所以我们要理顺一遍。

强霖说,你可以理顺几遍,反正也就是在脑子里面进行练习。你很多东西都没有见过,凭什么按你的逻辑去分。

王星拱没有说话,石瑛解释,他们正是想从工业入手进行分类。

强霖还是摇头说,从工业入手,更不能由你们去做。应该上下游工业去做,比如橡胶垫圈,各个行业要求不同,你们去搜集,不如他们自己去研究。中国人都等着抄你们的,没有谁去研究了。

王星拱很是吃惊。说我们基础研究就是提供给别人工作的资料,一个国家的基础研究,是一国实力的表现。

强霖说:你说的国家实力的表现是对的。但是发展原因和动力没有说对,欧美科学基础,他们都不是为了国家做的。

王星拱不明白,石瑛明白。石瑛叹气说,缓不济急,我们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事。

强霖镇定一下,用让他们明白的话,来阐述这件事。看两个人都集中了注意力,他说:

“我也想为这个国家做事,但做事路线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你们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考虑的只是表面,这与你们的个人价值观有关系,与你们的物理知识没有关系。”

王星拱说我们是化学家,不是物理学家;石瑛一看,王星拱太着急,又打乱了大家的思路。

他只好说,这里你要仔细体会。令庸先生是大家,你不要把他看成少年而轻视。令庸说的是,我们精神知识出了问题,我们实际的,也就是自然的,物质的知识;或者一般称为无精神的,就是物理的知识;我们这些知识没有问题。

强霖看他们再次镇定,就重复一遍:这与你们的个人价值观有关系,与你们的物理知识没有关系。

然后强霖给他们描述了欧美的科学发展史,私人经济发展好了,国家自然就好了。毕竟大家都在这块地盘上,你、我、蒋总司令都是国家的,还有那些难民,“干人”,土匪,他们也是国家的。

你们科学人在这个国家的比例,不是以科学本身来衡量,是以你们本身经济所占比例,和你们照顾其他人的贡献度来衡量。你不能直接往国家上靠,与其他人群没有关系,那你就是这个国家的空气。

国家是虚拟的,你们科学人是实际的。你自己琢磨下,对其他人群。你实际意义多大,衡量下自己的轻重。

王星拱说,我就是一个教书匠,哪有什么分量。石瑛却没有说话,他久经官场,知道国家就是一个壳,大家都在那里面贪污腐败呢,或者空喊口号,难民还是难民,富人还是富人。国营经济,也不过是贪着方便而已。

石瑛问了一句,速度怎么办?

强霖问一句:难民,活不下去的人,不在乎速度,也不在乎谁来统治他们。强大的革命政府,尾大不掉啊。就是你们担忧国家速度,造就的一个怪物。统治就是这么来的。

王星拱哲学很好,但是立意在于国家,看不到个人的苦难。现在让他重新审视,也可以了。但是你等于脱了他的马褂和内衣,他什么也没剩下了。自然而然的要挣扎。

他说:你的意思,我们是帮凶?清朝坏到底了,我们能不摧毁他们。国民革命总是没有错的。

强霖看他回到一个普通人的思路,这就好办了,大家可以交流。

强霖说:“清朝坏到底了?清朝的皇子皇孙,没有一个与革命党对抗!人家退位了,你们推翻的都是各省的汉族人。坏到底的是各地政府和民众。清朝本身是很轻的比例。”

王星拱说:人无头不飞。

石瑛和强霖同时摇摇头,这话哪里是大科学家说出来的。完全是市井语言,逻辑是没有的。个人和社会,两种知识太不平衡了。所以他们的知识真的是无灵魂的,物理知识。

强霖这小子真是看透了,也损透了。

石瑛说:我们都是物理学家。

陪在一旁的左娜和荔英则是笑着敲打强霖。芸英不见外人,只是看季度报告,当然是第三方审计过的,真正的老板派头。

强霖正经起来,告诉王星拱,即使你看不惯哪些人,需要参乎,也革命一下,无可厚非。但你得及时回来,你回到哪里?不是回到学校,尤其是还没有工业基础的时候。

看看美国华盛顿总统,人家看到大家受欺负,客串一把美国开国大总统。但人家及时回到农场,那才是他的个人生活。

强霖继续发挥:你们老师都出来办实业,学校就没有人了,你也没有后续人才了。那好啊,你从企业派出几个人,去培训一般人,或者你给专门培训的人投资。这才是正常的。

现在的情况是,你们现在培训出大量的工程师,很快就超出欧美了。中国人多,滚雪球一样的,一代一代的滚。从容闳(1828生,广东中山人)开始,多少代了。但是都浪费了,你看哪有他们发挥的空间?还不算大量留在欧美生活的。

从容闳(音,红)的老乡,中山先生算,革命党和红党游击队,骨干都是你们的学生,他们找不到就业机会。

所以,强霖最后总结道,你们为国家编写科学分类,那就是国家充门面的,给你们自己弄科研成果的。

没有科学底子,你弄什么科学分类?

我的钱是照顾穷人的,不是给这个国家做面子的,给你们物理学家添成就的。

强霖结束了谈话。但答应可以陪他们下西洋馆子,玩一玩租界里面的娱乐。如果不再提钱,不再提国家的话。你们都有欧美游历基础,给我讲讲老欧洲趣事,张家小姐们在法国的趣事,我还是愿意听的,也还有意义。

从欧美这个方面,他愿意交这些朋友,只要不提大义,这是他们在中国种下的逻辑。

留下客人自己思考,让荔英招待他们。荔英看着木雕一样的客人,总是想起“物理学家”,抿嘴笑眯眯的服务。

石瑛扬起巴掌,终于没有落下。

石瑛在法国就认识张家,知道张静江老虎一样护着这帮金花。

自己把这个当年在法国,还是小学生的女孩打了,张静江会跟自己拼老命。

石瑛决定,反正精神上,已经没有脸了,今天就蹭强霖这个小辈一顿饭。

结果强霖拉上来访的陈渠珍,带着这个土军阀,和两位教授去吃中西合璧的租界花餐。

路上,强霖让石瑛想象,建立起自己的石化帝国,像洛克菲勒一样,是不是中国的国力?官府还谁也不敢动你,但你要遵守经济方面的,环境方面的,道德人文方面的法律。

陈渠珍是来求援的。为家乡的手工艺编织,求投资和自动化技术。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路上也就抱怨起两位学者,你们弄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我的父老乡亲出钱办教育,没有一个孩子能够帮上忙,整天研究些革命和做官。

你们这些老师啊,中国坏事就坏在你们身上了。

陈军阀,一辈子,吃苦耐劳,两袖清风,为国家(西藏平叛),为乡亲,死里逃生。一事无成,除了办几所小学和中学。

结果自己培养的学生,被老师都弄歪了。

强霖让陈渠珍派人找找安庆大学,先建立一个手工艺研究所。安庆大学自己有钱,他们的学生都是很靠谱的,也不需要很深的物理知识。马上研究,经过几年发展,就是世界水平的湘西工艺所。

最后陈渠珍答应自己回去改造杂牌军,裁剪成一个保安旅,多余人数进入工程团,都归贺龙指挥。他和贺龙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老同事,同期军阀。现在贺龙也是正规军,不是军阀了。投靠贺龙,进入国家体系,也算是熟人,有个照应。

贺龙只是让他们继续防守常德城和外围县城,剿匪是不敢用这些人的,让他们慢慢淘汰旧人换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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