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国朝堂上,秦斓操着不以为意的口气询问周铮:“这么些天过去了,不知陛下为吾国太子择取哪家的女子?”周铮居然面带三分羞赧:“打算选大长公主的孙女,不知贵使有何意见?”
“听闻凌霏小姐性情耿直,颇有长公主风采,不如将凌霏小姐嫁往齐国,定能保我东宫安定和乐。”
周铮有些诧异:“这可是贵国皇帝的意思?”
秦斓暗想:太子说了“避重就轻”。便说:“吾皇怎知贵国如何采选,先前只是我个人看法,吾国太子军务、政务繁重,想着能为他选一位刚正克肃的正妃,使其不必为内院琐事烦忧,尽一尽臣子的本分而已。”
周铮这才放心:“如此,敝国当勉力而为。”
凌家宅院那大房屋子里感觉气闷非常,凌靖下朝回家将官服脱下,往床榻上一摔,鼻孔中喷出的热气灼在为他更衣的罗亦舒的脖颈上。罗亦舒吓了一跳:“老爷,何事忧心,上了这么大的火,翠竹,快去煮苦茶来。”凌靖看着无忧无虑的妻子,眉毛都拧成块了:“无知的妇人,你可知谁要嫁往北齐?”罗亦舒无辜地开了口:“霄儿那丫头啊,婆母都说了,她是最稳妥的。”
凌靖不耐烦地推掉了她抚在自己胸口上的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今个在朝堂,北齐的那个叫秦斓的,建议皇上送咱的霏丫头去。人如其名,他果是一肚子花肠子。就咱闺女那个脾气,连累了自己是小,倘若因她而让北齐对卞国有所不满,那咱们家就是罪人,要抄家灭族的。”
“那哪能呢,”罗亦舒轻轻地捏着凌靖的肩头:“大长公主都说了,咱家霏丫头最像她了,和她年轻时一个样。”凌靖觉着自己的脑袋嗡一下地胀了两个大。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什么样你知道吗?别在这拿个顽石当美玉。”一边说,一边伸出食指点着罗亦舒的鼻梁。
二房里,凌竣环着苏鸣琴的肩,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北齐使者要霏丫头去呢,”他凑过去仔细的看妻子的表情:“怎样?心可放下了吧!”
闻风而来的大长公主看着两口子你侬我侬的样子,忽然鼓胀了眼睛,重重地将玄色的宽大衣袖甩向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二房的院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大长公主就看不得这两口子浓情蜜意的样子,可能是她想给凌竣安排一个妾室,遭到二儿子“儿女双全,夫妇和顺”的有力借口的拒绝吧;也可能是苏鸣琴恭谨守礼,让她这个婆婆无从教导吧;也可能是小两口得月老青睐,相识相知得如此顺遂美好吧;也可能是自己遵父命,下嫁凌默,凌默虽待她敬重有加,她也自知无论如何也取代不了亡妻在凌默心中地位的时候吧。总之,生活的遭遇并没有让这位老太太变得豁达。
“哼,皇帝不是将这件事交给我大长公主了么?”周钥恨恨地喃喃自语。
是夜,她又召来了两个儿子儿媳,大家甫一坐定。大长公主满脸慈爱,悠悠开口:“今天朝堂上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吧,散朝之后,众大臣也都各抒己见,不过都觉得咱家这三个丫头最为合适,这也在夸奖你们教女有方。”大家默默地不知所以,罗亦舒娇笑一声:“哪有呀,这些大臣都是觉着她们三个是大长公主的孙女,这金贵劲儿呀,自不待言。”
“下午,皇帝口谕给我,北齐使者建议霏丫头出嫁,大臣们呢,不能达成一致意见,也有好一堆人觉着咱家霄丫头更为合适。皇帝宽容,不愿意寒了大家伙的心,把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丢给他大妹妹了。”
只一瞬,这堂上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大家都正襟危坐,眼睛看着自己的膝盖。
只有周钥身边的空气快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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