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错识长安胡女(一)
血,一滴,一滴,连成两道血线,从三层左侧的“天字一号”房门前,一直向楼梯延伸开去,凤箫儿一步一步顺着血迹步下楼来,那血迹忽得在大堂门口凝成一大片,腥红、腥红的,触目惊心!
这是凤箫儿清早起来,看到的一幕。怔愣中的她,忽记起璮宫正殿前的那些血……脸颊微白,眸子一眨不眨,瞪视着眼前的腥红。
此时,几米外的店堂门前,昨日的那个伙计福清,正在台阶上慌张的擦拭着什么,一抬头,正撞上凤箫儿飘来的眸光,神情徒然一变,再不似昨日那副见了天人的神色,微张着嘴,满脸惊骇。
凤箫儿正后悔自己该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事物,忽听身后有人道:“姑娘,我说小店夜间闹鬼,旁人都还不信,现下姑娘该知道这鬼的厉害了吧?!”凤箫儿徒然转身,只见胖掌柜不知何时已从堂内踱出,向自己眯眼堆笑道。
凤箫儿不由自主地撤了撤身,掌柜却进前两步,神色诡秘,向凤箫儿附耳道:“昨日的两位男客,就是被鬼……”言及此,掌柜的故意左右看看,接着压低声音,阴森森地道:“给吃了!”
凤箫儿闻言豁的看向掌柜,掌柜一张圆脸,虽堆着笑,却是面色灰暗,与昨日相比,显是憔悴了十倍不止。
长街之上,一个粉衣双髻的少女隅隅而行。清晨阳光耀目,但这女子一双明净的眸子似乎没见到一丝一毫。
少女面颊雪白,在清晨的阳光下,好似一个透明的冰人。冷清的容颜不可方物,然而那一对明净的眸子却有如梦游一般,茫然而行。街上行人寥落,偶有几个路人与少女错身而过,都不免惊艳这女子的容颜,半张着嘴,呆望半晌。
长街似是无止无尽。春日清晨只有柔风轻拂,少女却觉有丝丝缕缕的寒意不停地渗入身体,寒意让她顿时想起,不久前,抱着一个半大的纸箱,行走于月下冷巷中的情形。
自客栈出来,凤箫儿便这般漫无目的地独行于长街之上。
昨夜的火,今晨的血,眼前行人寥落的长街……凤箫儿只觉大脑异常疲惫,很想让意识停一停。
然而,意识似乎根本不听自己使唤,眼前晃动的依然是跳动的火焰、一串串的腥红、胖掌柜的堆笑、黑色的斗篷……渐渐的,这些影像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界限,再后来,这片影像只剩了模糊的红……
突然,影像中的红竟变成了斗篷的样子,异常清晰起来——红斗篷!凤箫儿募然记起了那个柔音媚语的女子……她,她去了哪里?适才触目惊心之下,自己竟然没有记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