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婉梅派出卧底的罗妈妈来报,老夫人果然动手了,因她自以为没人知道她的谋算,所以下手稍微大胆,正好被罗妈妈探查到。
当天晚上,商婉梅就发高烧了,她让人把慕容琰送回他原来的住处,说是不想把病过给他。
庸医来看的时候,她被窝里抱着四五个烧得滚烫的暖炉,正热得汗流浃背、浑身虚脱,看上去倒真挺像病重的样子。
庸医说了,王妃娘娘不过是偶感风寒,只要多加休息,对症下药就能保无虞。临走时,他还特意吩咐下人焚上一把安息香,好让娘娘安睡。
商婉梅心中冷笑:这一安睡,怕是就永远安睡了。庸医老头真是生怕人家不知道香里有问题,居然还刻意提醒。
庸医一走,她立刻让罗妈妈撤了暖炉,捧起壶温凉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个底朝天。
有问题的安息香被她收在匣中,炉子里焚的是罗妈妈提前买好的真品。
她特意吩咐人不许将王爷带过来,是为了省去老夫人给他吃解药这一环。他本来脑子就有问题了,再吃些不明不白的药,肯定有害无利。
第二天,果然有老夫人的侍女过来打探情况,说是关心,其实是想看看药有没有效果,商婉梅十分配合地躺在床上做昏昏欲睡状。
又过了两天,老夫人不再派人过来,似乎放了心。商婉梅知道,她的时机到了。
一把黄泥一捧水,一道冲天眉一抹血红唇,她让翠罗面朝里躺在她床上,自己又扮了小丫头跟罗妈妈出府去了。
这次出府很容易,因为老夫人确定她卧床不起后,就解了府里的禁。
照样取道多宝斋,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季霖再看到她的尊容,没有吓尿。
到了西山私窑,听说易大友在闭关,她笑笑:这人看着不靠谱,办事却出人意料地有那么一些些靠谱。
她敲门进了被易大友称为窑子的地方,深深感到此窑子非彼窑子,此窑子的环境实在恶劣,高温、烟尘,简直让人色变。
易大友只带了她派去的那两个小厮,看来是为了让她打消对他的怀疑。
她问了情况,才知道所谓无法攻克的技术难关,不过因为易大友那只懂得直来直去的脑子缺乏想象力。
普通烧瓷,都是用陶土做好瓷器的行状,放到窑里烧。烧玻璃却不一样,各种材料高温融化后,呈粘稠液体状,无法定型。
商婉梅叹了两口气,认为这种白痴问题根本不需要花近二十天的时间来思考,只要派人给她带个话,她就能给他解决。
她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用陶土制成模具,待玻璃成型,再将陶土敲碎取出;一个是找根圆头棒子,挑上一些粘液,反复旋转直到玻璃冷却成型。
易大友认为第二种太考验他的功力,他暂时还没有把握,第一种方案可行性高,他即刻就去试试。
商婉梅吩咐他考虑一下给这些新型瓷器里面添上颜色,不拘是什么颜色都好,只要漂亮一些就行。
易大友摩拳擦掌,很是兴奋,那跃跃欲试的神情,让商婉梅觉得他那张混合着油光和烟尘的脸也不是那么可憎。
第二次上西山,可谓速战速决,商婉梅帮易大友攻坚克难之后,迅速坐车返回。
到多宝斋小坐片刻,听云罗把最近的战况汇报给她,她很得意季霖这小子宰人的手段一只簪子翻了至少二十倍卖出去,刨除成本,各自所得利润率竟达到百分之一千。
只可惜最近的市场有收缩的态势,似乎贵妇们对这种样式不像从前那么狂热了。
这些都在商婉梅的预料之中,本来时尚嘛,就是推陈出新的事业,顾客呢,就是喜新厌旧的存在。
季霖尝到过甜头,在父亲面前大大露了脸。看到销量下滑,未免心有不甘,面有急色。
商婉梅安慰他道:“少东家不必着急,只要相信本妃就好。事到如今,你继不继承家业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这多宝斋还在,你自能创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家业。”
季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对她的话还是相信的成分居多的,因为她之前的表现一直出乎他的意料,让他觉得她是一个很高深的人。
商婉梅暗笑:不是自己高深,只是把二十一世纪的营销手段和消费心理学的皮毛拿来用用而已,诓你们古人没见过罢了。
从多宝斋回到府中时,正是下午阳光最明媚的时刻,翠罗来报,那庸医又到府中来了,正在老夫人房中密谈。
商婉梅心想:来得正好,她就趁此机会,好好去会会那两个坏蛋。
洗了把脸,换上自己的衣服,商婉梅带着罗妈妈、翠罗并两个小厮,盈盈往老夫人的寝间去。
听得出来,屋子里的人正就某些问题进行磋商,声音错落交替,商婉梅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清清嗓子迈步进门。
一时间,老夫人和庸医愣住了,他们见鬼一样地望向商婉梅,不知道本该中毒卧床之人,怎么就这么精神抖擞地出现了。
商婉梅也愣住了,因为她看见慕容琰也在屋里,她进屋时,他正鼓捣着自己的鞋袜,见她来了,立刻上前欢快地扯了她的手。
靠,做坏事就做坏事吧,欺负慕容琰是个傻子,都懒得背着他了!商婉梅由此,对老夫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怎么来了?”老夫人的神色经过一番慌乱之后,勉强自己镇定了下来。
商婉梅不理她,替慕容琰理了理头发,柔声道:“阿琰,我今日在街上给你买了个好东西,现在你跟着翠罗到我房里去拿好不好?”
慕容琰一蹦三尺高,忙不迭应声,“好东西,好东西。”
商婉梅示意翠罗带他走,回头见老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朗声道:“你放心好了,我房里的安息香中并没有药,不会毒害了王爷的。”
老夫人尚自能保持镇定,庸医却浑身一颤。
商婉梅从罗妈妈手里取过一个小木匣放在桌上,“你们两个为了害我,可以说煞费苦心,今天还有什么要分辩的吗?”
老夫人沉声道:“是我要害你,跟大夫无关,你让他回去,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