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娘三人狼狈逃窜,一下惊醒了左子穆和木婉清。
“前辈,他们……”
左子穆见唐晓峰不为所动,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毕竟是一派掌门,既然知道唐晓峰对他没有恶意,还不至于连话都不敢说。
之所以称前辈,也并非仅凭一张画像,世间面貌相同之人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主要还是因唐晓峰的功力之高骇人听闻,实在不是一个年轻人所能拥有的。
至于二十年容貌不变,那更不是事儿。
当年西宗留下画像,更不是因弟子受伤,其中还有一段只有两宗掌门才知道的隐秘。
白衣青年闯山之前,数十年未曾变化的无量玉璧曾再次显现仙人影像,只是这一次并非舞剑,而是手捧书卷认真研读。
随后西宗掌门听闻即将参与斗剑的弟子受伤,详细询问后恍惚觉得闯山之人似曾相识,仔细回忆下才蓦然惊觉,弟子口中之人与无量玉璧上显现的仙人形象竟有八九分相似,正因有此误会,才会留下画像以供参详。
左子穆内心惊喜,却是想到以仙人手段,解除灵鹫宫威胁必然只在挥手之间。
他和西宗掌门辛双清不敌灵鹫宫,不得已改换门庭,成为灵鹫宫下属,连无量剑都改成了无量洞,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眼见三大恶人向三个方向狂奔,口中连连呼啸,希望引起老大的注意。
唐晓峰身形一闪,速度更胜刚才,眨眼间追上三人中速度最快的云中鹤。
一声剑鸣响起,腰间长剑出鞘,冷冽剑光一闪而逝,狂奔中云中鹤猛然停住,下一刻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身一头栽倒,咕噜噜滚下山去。
唐晓峰一剑出手却看也不看,身形一转,又是顷刻间追上南海鳄神,双方相聚数丈距离,唐晓峰收剑入鞘,单手成爪向上一提。
正应了南海鳄神拧人脑袋的习惯,只是此刻情形却反了过来,他被别人拧了脑袋,身体向前,面孔向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至死都难以相信,这一招摘人头颅的本事,竟有人比他还熟练。
接连两声闷哼传来,叶二娘根本不敢回头查看,铆足了力气全速奔逃。
唐晓峰身形连闪,轻松追近叶二娘,相距数丈向着叶二娘遥发一掌。
左子穆和木婉清目光呆滞,看着唐晓峰接连追杀三大恶人,此时却不约而同的微微皱眉。
叶二娘在山林中穿行,而唐晓峰却是隔空发掌,如此一来掌力必然被山林树木所阻。
然而,这念头才刚刚闪过,却见叶二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向前飞扑跌倒在地。
他们自然不知道,逍遥门中有一门武学名为白虹掌力,隔空发掌时内力曲直如意,内功越强掌力也越灵活自如,此时以唐晓峰的功力,能完全控制掌力方向。
叶二娘中掌,落地后大口咳血,艰难转身以肘撑地,脸色惨变,神情落寞道:“早知自己不得善终,想不到却是今天,只可怜我那孩儿,至今不知流落何方?”
唐晓峰暗暗摇头,走进山林:“你的孩子不在身边,至少一直活都好好活着,他从小没有父母,却还有师父、有师兄善待,然而那些被你残害的婴孩才刚刚来到世上不久,未曾体验人生便已夭折,他们的难道就不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你失去孩子心中悲苦,难道他们就不悲、不苦吗?”
叶二娘听完唐晓峰的话,脸上流露出懊悔神色,知道自己孩儿活着,哪怕最终不得相见,她也放下了心事,终于闭上眼睛,渐渐声息全无。
唐晓峰连杀三人,说起来很长,实则只是片刻之间。
他走出山林,来到左子穆和木婉清身前停下,尚未开口两人便不自觉的同时退后。
当一方太强,哪怕毫无恶意,另一方也会忍不住生出畏惧之心。
“不知道前辈有没有见过我相公?”木婉清反应过来后,又想起迟迟未来的段誉,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相公?”唐晓峰反问一句,笑道:“你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拜过堂,成过亲?”
木婉清呼吸一窒,说不上话来。
她虽然觉得,一位武林前辈以这样的语气说话未免不妥,然而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到:“不知道段郎的父母会不会反对,如果反对,我又能不能忍心下手,将他们都杀了,如果不能,又算不算违背誓言?”
唐晓峰发现木婉清痴痴傻傻的样子,再次摇头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相公应该就快来了。”
木婉清心中一震,瞬间回神,此时心思混乱,却没有再问唐晓峰又是怎么知道的。
唐晓峰又看向左子穆,发现他手中抱着儿子,一脸的紧张和期盼,欲言又止的样子。
正在这时,忽听得半山里有人大声喊道:“木姑娘……木姑娘……你还在这儿么?南海鳄神,我来了,你千万别害木姑娘!不是我不肯拜你为师,实在是早已拜过神仙姐姐为师,成为逍遥派门下弟子,又怎能改投南海鳄神门下?”
木婉清听到声音,精神一振,低呼一声:“是段郎,他,他真的来了?”
一边说着,木婉清双目失神,留下两行清泪,心中却想到了这些天来的劫难,又想起刚才唐晓峰的话,对未来能不能和段郎长相厮守感到疑虑。
唐晓峰听段誉大言不惭自称逍遥派弟子,内心一怔,知道了段誉的打算。
木婉清当初被南海鳄神带走,段誉困在山上,巧遇灵鹫宫弟子和左子穆辛双清,被带下山后又遭囚禁,细细思索之下才记起,在琅嬛福地时已经拜过神仙姐姐,算是逍遥派弟子,因而想以此搪塞南海鳄神。
他脱困之后不知道山峰上的情形,只当南海鳄神还活着,急急忙忙赶来,半山腰先把理由说了出来。
段誉的喊声刚落,山峰另一侧再次有声响传来。
一声尖锐哨音由远及近,一名灰发老者手持双拐,以拐代脚飞奔在山林中穿梭,顷刻间登临峰顶,见到叶二娘等人的尸首面露悲戚之色。
随后又是几声充满惊喜的欢呼声:“是公子?公子在这里,总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