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太阳西斜，灵儿换身事先准备好的丫鬟装束，趁着门房换班吃饭的空档，快速闪了进去。
一进院门就是一道大大的雕满百花的影壁，她躲在影壁旁花丛里等了会儿，待天色全黑了，见院子里有两个丫鬟在掌灯，便轻手轻脚摸过去，拿出火折子跟她们一起掌灯。
两个丫鬟回头看她，“哎，你是哪个院子的？怎么见着面生啊？”
灵儿福身行个标准的丫鬟礼：“两位姐姐好，我才进来没多久，夫人派我来前院掌灯，我也寻不着方向，就一路过来了。”
“新来的呀？”那丫鬟想了想：“听说三夫人要给周大少爷添几个乖巧的婢女，你是三夫人房里的吧？”
灵儿立刻点头：“是啊是啊，就是周三夫人那边的，你们了？”
“我们是大夫人房里的，这一排屋子都归古大爷，那半边是陈二爷的，你们三爷的屋子在背后，从穿门过去就是了，你去那边吧！”
灵儿往里看看，见里面黑洞洞的，便故作害怕的样子：“两位姐姐，不瞒你们说，我初进府来，连方向都找不到，才出来就迷了路，迷迷糊糊走到这里，要不……两位姐姐容我跟着你们，免得进去又迷了路。”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想了想：“大夫人和三夫人一向不对付，原本不能带着你的。罢了，只是掌灯而已，你跟着我们就是了！”
灵儿大喜，赶紧对二人行礼道谢，两个丫鬟见她乖巧，也对她多番照顾。
灵儿见院中时常有全副武装的家丁走来走去的巡查。她怯生生的躲到二人身后：“两位姐姐，这里怎么这么多家丁，他们凶巴巴的，好吓人啊！”
两个丫鬟看了一眼，噗嗤笑道：“他们啊，都是外强中干的，别怕他们。你要拿出咱们是夫人身边当差的正经丫鬟的做派。对他们凶一点儿，他们就不敢怎样了，你越怕他们越欺负你。”
灵儿两眼冒光。一脸崇拜的望着二人：“真的吗？这样能行吗？”
“当然，不信我试给你看。”其中一丫鬟放下灯笼，走到石梯上，双手叉腰冲着迎面过来那对家丁怒目而视：“喂。你们，过来！”
那一队家丁愣了片刻。领头的果然朝这边过来，笑嘻嘻道：“绿儿姐姐有事？”
绿儿扬起下巴道：“谁让你们在这儿过来过去的？园子这么大，就这一个地方可以巡查吗？你们怎么当差的？”
领头家丁小心的解释：“姐姐别生气，我们今天分到的任务就是巡查前院这一片。要是吵着姐姐的话，我们先去侧面巡查，等姐姐掌完灯我们再过来。姐姐觉得如何？”
绿儿满意的点点头：“好吧，走吧走吧！”
领头家丁拱手后当真带着一队家丁到侧面去了。绿儿得意的回来：“怎样？看见了吧？都是一群外强中干的软脚虾，他们要敢不听，你就报上夫人的名讳，定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灵儿崇拜道：“真的吗？姐姐定是夫人面前的红人，那位大哥那么凶都听姐姐的，我只是个初进府的小丫鬟，定要被人欺负吧？”
灵儿一脸难过的样子，两个丫鬟对望一眼，另一个丫鬟道：“你当真是要去给周大少爷做丫鬟？”
灵儿听她话里有话，怯生生的点头：“是啊，姐姐，周大少爷好伺候不？”
“这个……伺候主子是咱们的本分，不过……周大少爷是要任性些，凡事你听他的做，叫你杀人你也得动手，否则把你弄人药人就完了。”
“药人？什么是药人啊？”
“这你都不知道啊，就是……”
绿儿想说，却被另一个丫鬟拉住，对她眨眨眼，绿儿尴尬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啦，反正咱们做丫鬟的跟哪个主子都是自己的命，主子好了命就好，你伺候好主子就是了。”
二人不再说三夫人房里的事，只挑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说。诸如哪位爷的小妾又在耍手段争宠闹腾、哪位爷的小姐多么可怜、几位夫人又因着什么事情争吵之类，关于几位男主子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突然，院门口方向有些响动，听门房的声音：“大爷、二爷、三爷，你们回来了？”
片刻后，三个中年男人转过影壁走进来，其中左边那个就是今日去跟汤九收钱的周老三。看他们三人并肩信步过来，边走边说话，灵儿尖起耳朵想听清楚。
绿儿两个丫鬟见了几人，远远就半蹲着低头行礼，灵儿也赶紧跟着低头行礼。
几人慢悠悠的过来，似乎并未看见灵儿她们一般。
周老三道：“大哥，今儿去收银子的时候，那汤九不老实，还问我下个月见江七之事，我一怒之下，让他下个月带一万两银子来就让他见江七。”
另外二人停下脚步，略微年长的古老大道：“一万两，只有一个月时间，他有那么本事吗？别把他逼急了，断了咱们的财路。”
“不会，我还告诉他城里来了头肥羊，让他去找机会下手。”
“肥羊？你是说那三皇子？”
“是啊，除了他谁能一下子拿出万两银子？”
“他确实是头肥羊，不过皇室贵胄，咱们还是少沾染的好，万一汤九被逮住供出我们岂不麻烦了？”
“不会，江七在我们手上，还有那一群小叫花，他要敢胡说八道，不仅他兄弟得死，那群小叫花也一个别想活。”
剩下那个应该是陈老二，他打圆场道：“算了，话都放出去了，先让他试试看吧，成了咱们大捞一笔，不成咱们也没什么损失。”
古老大想了想：“也好，不过派人留意着汤九和那群小叫花，别让汤九丢了性命，白瞎了这颗摇钱树反而不划算。”
“大哥有理，我这就下去安排。”
周老三转身往外走去，古老大和周老二在院中站了会儿，周老二小声道：“大哥，老三不跟我们商量就私自决定先暂后奏，总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大哥您才是老大啊！”
古老大的脸色在微弱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望着院门口方向沉默半晌，没说什么，挥挥袖子道：“回去休息吧！”然后自个儿背着手往里院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