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怪病(1 / 1)

他对那凶徒动了私刑,又命人将那凶徒洪光抛到了山涧。

纵然朝廷查下来,也不过是“坠亡”而已。

“本王知道了,先带人下山罢。”

薄昭旭未分出什么心思给南谌,他从一开始便笃定能在此接回向夜阑,故而上山时便命人准备好了给向夜阑下山时所乘坐的马车,免得还要领着向夜阑走下去。

那他这个王爷当的还要不要面子的?

折腾了足有一夜,天也亮了大半,恰是天光乍破的时候。

他抬眸望了一眼天色,将向夜阑拥得更紧了些。

等回到山下府宅,车夫忽然停了下来,向薄昭旭禀道:“王爷,府门外停了马车,可是府上今日有贵客?”

向夜阑好奇地掀开窗帘瞄了两眼,对方马车着坐着的武梓熙竟也默契的选择了这时掀开窗帘,同向夜阑微微一笑。

向夜阑在马车上睡得香甜,如今精力充沛,一跃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堪称是记吃不记打的典范。

倒是苦了终日未敢合眼的薄昭旭。

武梓熙也要下车去迎向夜阑,却十分拘谨的回身望了一眼,似是在征得顾言晁的“许可”,顾言晁漠然的点了点头,武梓熙终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长朝县主在这里等了多久呀?”向夜阑这会儿十分好客。

“你与四殿下,昨夜不在府上么?”武梓熙诧异地歪了歪头,“倒也没有等多久,不过二三个时辰罢了,本也是要怪我们,忘了提前知会一声,便是你们这几日都不在府上,也找不到理怪人去。”

“难为顾大人不辞辛劳的带夫人来上一程,进去坐罢。”

薄昭旭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疼爱着自家夫人地搀了一把,偏偏又不肯正眼去瞧,弄得好像多不情愿似的。

武梓熙瞥了一眼薄昭旭体恤的动作,又望了顾言晁一眼——这人好像瞧不出自己的存在似的,大步跟在了薄昭旭的身旁,好一副君臣架势。

她只得独自迈起艰难的步子,忍着前几日所留下的腰伤,委实是不敢有任何的不满从脸色中流露。

在向夜阑与武梓熙不曾察觉之时,薄昭旭与顾言晁的视线已经有了一个暗中的较量,至于更胜一筹的,显然是薄昭旭了。

“四殿下昨夜是去了哪儿了?听府上的门仆道,王爷与王妃是整日都不在府上,微臣差点便与内人回京去了。”

顾言晁似乎是在试探薄昭旭的口风,旁人又窥不出其间的深意。

只是这人的目的性略强,连向夜阑都看出了些许眉目。

鸧州距京城不远,想要安排好行程并非难事,何况差人捎封信知会一声又不麻烦,有什么大动干戈赶过来却一声不提的必要?

薄昭旭所想的到底是比向夜阑要深刻一些。

只怕顾言晁这一程的目的不是探望薄昭旭,而是探薄昭旭到底在不在鸧州。

顾言晁其人派系并不明显,似乎于谁都是无关痛痒的那一步棋,全无拉拢的必要,或说绝无拉拢的可能。

偏偏朝中的每一个派系都对顾言晁颇为关照,说是交好也不为过。

而顾言晁这人又比薄昭旭那个没脑子的二哥要精明许多,如果真将薄昭旭视为变数,就会在意薄昭旭到底是不是安分的留在了鸧州。

亦或是打着自请内封的名义,去密谋旁的事。

毕竟在世人眼中,薄昭旭可是一个前途无限,大有可为的年轻才子,怎么好端端的就自请去了封地,一副无心权势的模样?

任谁都要怀疑一二,看看他薄昭旭是不是假借离京去封地的名义,又私下编织自己的势力,充实野心。

姑且瞧得出的事实是,顾言晁是敌视薄昭旭的,只不过他又不如薄承阚那般痴傻,还未站稳根基,便急着于薄昭旭撕破脸,闹得彼此相见,十分难看。

“自家王妃小性子颇多,偏要去山上瞧星星,本王自然是要纵着她的。”

薄昭旭这答复是偏袒于向夜阑的,否则单是被来路不明的人掳上山这一点传出去,便要让向夜阑头疼好一阵子了。

“只不过那山上不太平,当地县官又是个不作为的贪官,本王便只好出手替当地百姓解决了那些凶徒,这才耽搁了回府的时候。”

“原是如此。”

顾言晁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尽管借着长朝县主夫婿的身份让他在京中站稳了脚步,但终归是没到能和薄昭旭平起平坐的地步。

“王爷,门房的小厮传了话来——说宫里来人了。”

“本王知道了。”

薄昭旭侧目打点小厮退下,目光却打量在顾言晁的脸上,却见这人也在不经意间皱了些许眉头,自然是不知情的。

宫里来的那位福公公生得一副狐狸像,让向夜阑瞧了极不舒服,说话也是不大好听:“奴才见过王爷,不知道王爷府上这般热闹,奴才来的似是有些唐突了。”

“没什么好唐突的。”

薄昭旭省去了与自来熟的福公公彼此寒暄的过程。

“父皇派你来此有何安排,你直言便是。”

“老奴直言,此次斗胆来见四殿下,并非是陛下的意思……而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福公公甚是防备的睨了一眼顾言晁,不是防备又是什么?这意思便是顾言晁在这,他说不出口,这便是宫中老人的做派。

顾言晁也是十分识趣,自己给自己找台阶的起了身:“福公公便先与四殿下议事罢,本官还要携内人在鸧州逛上几日。”

“原是如此,希望老奴没有打扰顾大人与王爷议事,否则便是砍了老奴的脑袋,也不够弥补二位大人的了。”

福公公客套话说罢,便守在了薄昭旭的身旁:“皇后娘娘是想请陛下回宫一程。”

“为何?”

薄昭旭质问道。

“这……”

福公公被薄昭旭审问的口气吓得直哆嗦,向夜阑这会儿看在眼里,便在心里悄悄嘀咕薄昭旭这人审问人还挺有一手的。

“王爷放心就是,此次让您回京,绝不是治您的罪的!实在是陛下那边儿出了点事,朝中也没个能帮衬着主持上下的人,二殿下又被陛下软禁在府上,您若不回去,这朝纲只怕是要乱到底子了……”

薄承阚竟然被软禁了?

这倒是向夜阑意料之中的结果之一,薄承阚那般作妖,把自己搭进去也不奇怪,不过这老皇帝的刑罚还真是一言难尽……

“父皇怎么了?”薄昭旭的脸色微微有所变化。

“怪病!实在是怪病!”

福公公若有所思的嘀咕道:“老奴也不敢妄自议论陛下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只是这终日都没什么精神,初时还勉强能撑着身子去维持朝政,这几日,险些连榻都起不来了,太医看过,又说一切正常,这不是奇了怪了?最要命的是……”

这福公公欲言又止,仿佛说下去一准要掉脑袋。

“怎么?”

任薄昭旭再这么追问,福公公也不肯多袒露半个字:“您还是自己回京去看看罢,老奴实在是不敢多说了!”

他与向夜阑本就是要押鸧山上的一种匪徒回京的,如今老皇帝有事,那他便多了一个在京中逗留的理由。

故而此时回京,也不是坏事。

向夜阑同薄昭旭快马当夜赶回京中,未回府休息,先是赶到了栖龙殿去探望人言出了事的老皇帝。

“妾身便不进去了吧?”向夜阑有些紧张的向薄昭旭撒了撒娇,“妾身在殿门外等你,肯定不会随意走动的。”

她对老皇帝的印象实在太差,所以——少见一面多活一年!

薄昭旭大抵也觉出了向夜阑对这些宫中琐事的抵触,故而也不强求,独自去见缠绵于病榻的皇帝,皇帝身旁还卧着昏睡的谣妃。

老皇帝面如土色的躺在榻上,失神的两眼半睁不睁,活像一句断了气的躯壳,一点声音便能让他轰塌成灰。

薄昭旭放轻脚步声,唯恐惊扰老皇帝休息。

然而老皇帝突然惊坐起身,指着薄昭旭怒喝道:“逆子,是谁准你回来的!朕明明把你封到了鸧州,你是不是想抢朕的皇位?”

不等薄昭旭回答,老皇帝抄起榻旁青瓷猛地砸了回去,逼着薄昭旭步步后退:“好啊,你们都想让朕早点死,你们好抢朕的皇位!”

眼看着老皇帝摸索着其他能砸向薄昭旭的器物,为了自保,薄昭旭只好先行退出栖龙殿中。

“没伤到你吧?”

向夜阑苦涩的笑了笑,方才老皇帝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一个在门外守着的都被吓得心惊胆战,何苦薄昭旭这个与老皇帝正面交锋的。

薄昭旭摇了摇头,道:“很奇怪。”

这哪能不奇怪。

虽说老皇帝之前也护着皇位到了极端的地步,可也不会像一个疯子一样。

“四殿下总算回来了,本宫可真是要急死了!”

皇后悻悻不安的从远处赶了过来,如倒豆子般向二人诉苦:“自打陛下前几日得了怪病,便谁也不肯见,只肯见那个谣妃。陛下若是宠着谣妃妹妹,本宫也就认了,可陛下现在连太医都不肯见,否则就要打砸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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