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已经猜出萧成刚约他单独见面的意图,但还是问道“不知陛下召我来乾元斋有何要事,你在我面前提广成大帝陵,莫非是想要我告诉你广成大帝陵的秘密。”
“不错!”萧成刚倒也坦诚,道“王衍告诉我说,你是全天下除去鲁竣以外唯一清楚广成大帝陵内构场景和机关的人,眼下鲁竣下落不明,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带我进入陵墓,我真的很想拿到帝陵里起死回生的药。”
徐默连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进去,之前我确实是跟着鲁竣把进入陵墓到出来的机关都过了一遍,可最后的那盘生死棋局是鲁竣破的,并且当时我不在场,没有他在,就算我们进去,也会死在棋局里的。”
萧成刚置若罔闻面色不改道“生死棋局?我想这并不重要,我已经召集全天下的能工巧匠组成庞大的队伍,只要你能带我们通过其他的机关,棋局会有人来破的。”
为方便以后的行事徐默刻意做出恐慌样道“不不不,我不进去,只有鲁竣能破最后的棋局,没有他,我们进去之后会完蛋的,我怕死,我还没娶媳妇,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萧成刚脸颊肌微微僵硬不过转瞬而逝,目光再次投落在画像上施展苦肉计啜泣道“想想之前有母后的日子,很幸福,现在她突然不在,偌大的皇宫里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都说我贵为皇帝,可我心里的孤独又有谁能明白呢。”
“靠!”徐默真恨不得上去赏他四五六七八个耳光,居然还打感情牌,真别说这表情这语调,若非徐默知根知底真得被他骗的死去活来,捋捋头发徐默道“没有鲁竣,我是真不敢进去,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凶险,你当然不在乎。”
萧成刚眼里明显的浮现出片刻的杀机,随即又恢复伤感道“徐少侠,你是烂剑山的弟子,乃修道之人,应该心存助人的善念,难道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我别无所求,只是想让母后活过来。”
好家伙,感情牌打完紧接着站在道德制高点灌恶性鸡汤,心机之深实在亘古罕见,徐默知道再不装模作样的答应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恶心人的话劈头盖脸,便道“行吧,既然如此,我就等上元节之后,带你的人进入广成大帝陵,不过事先说好,最后的棋局我没办法破,还有,里面究竟有没有你所说的起死回生的药,我也不知道。”
萧成刚重调道“上元节之后?”
“对啊,上元节之后。”
萧成刚欲言又止。
徐默双目微闭,似在休憩,既然这冒牌货萧成刚要在上元节后对马蕊芯和郑象玄动手,他就偏偏说上元节后,如此两面形成牵制,让他心里不好过,哈哈哈,有时候徐默觉得自己就是天才,在耍心机方面简直遇强则强到近乎开挂。
睁开眼,徐默道“那我们就说定了,上元节后我带你的人进广成大帝陵,我现在还有些事,得先回去,回见。”
“好,那不再远送,徐少侠请回。”
萧成刚摆手作出相送的手势,待徐默离开,他脸上的和颜欢笑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可怖的阴森和看不透的深邃,如果徐默
刚刚细心些,就会发现在书案上摆有面和书斋气氛极为不搭的镜子,镜子用青铜磨成,可以把任何物件都映照的清晰至极。
萧成刚拿起镜子对着脸,镜子里的影像与镜外截然相反,在镜子里投射出来的,是张海水蓝色的长脸,脸上有三颗眼珠子,并且在两颊外侧面,长有齐长的汗毛,锋利牙齿从唇缝里透出,就像是放射寒光的匕首。
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除去这面镜子和那晚与他谈话的将军外,可以说再无别人见过他真实面目。
他根本就不属于人类,更不属于这个世界。
握着镜子的五指捏的紧紧的,他语重深长道出四个字“我要回家。”
……
离开乾元斋的徐默,半点都不愿意逗留,御剑前往太安城外的荒山,要弄明白眼下的疑问,就必须要到荒山调查清楚风小五的身份。
风小五和当今皇帝萧成刚长的简直完全一样。
而他的母亲又和画上的太后无二。
细思极恐,倘若身处在皇宫里的不是真正的萧成刚,那他究竟是谁,冒充皇帝借皇命之便意图杀害马蕊芯和郑象玄,又有何目的,所有问题的答案,都等着他去揭穿。
虽然贾宜风承诺会保证马蕊芯平安离开太安,但以马蕊芯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抛下郑象玄孤身处险,到时候宋道元肯定也会牵扯进去,不出意外的话,烂剑茅山与朝堂之间的矛盾是在所难免的,要做到郑象玄所说的从巧解决,或许突破口就在风小五身上。
途中经过集市有心无心的往下瞟了眼,见市街物品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徐默突然想到山上的经济条件很差,上次带给他们的食物应该吃的差不多了,去探望他们,应不应该再带些?
应该!
徐默觉得有必要。
徐默选择在人少的地方降落下来入集市大街购办吃食,把点心大饼馒头鸭的尽数收揽完,御剑而起以剑乘货飞向荒山。
莫约两刻时间,他就来到荒山上空,俯视穷的房屋破烂到连风都遮盖不住的山寨,徐默忍不住长吁短叹,土匪不应该是坐拥山头每天发横财运气好的时候再劫个压寨夫人暖床,哪有像他们这样的,要做国民好土匪行,没必要穷吧!
徐默能肯定的说:他们是九州最穷土匪团。
没有下限。
把剑向下落几分,徐默喊道“喂喂喂,一个个的坐在院子里干嘛着呢?还不出去拦路抢劫去,你们要是再这样混下去,迟早得饿死。”
零零散散坐在院子里的土匪们闻言抬头仰望,还是名牙口透黄的人率先将他认出,招手道“原来是徐大侠啊。”
“啊,就是治好老大母亲的那位徐大侠。”
“……”
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很快他们有做贼天赋的眼珠子就飘在徐默挎于背上的大包袱里,记得几天前徐默带食物回山正是这幅场景,说不定又是送食物来的。
“徐仙长,快下来,我们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是啊徐仙长,快下来吧,上面凉,别把你给冻着。”
他们的前呼后喊徐默看在眼里,不但不觉得厌烦,反而有种可爱的冲击力扑面而来,他人先跳落下去,把剑和食物兀自停留在半空中道“大晴天的你们不下山去劫财,坐在院子里干嘛,晒太阳?”
瘦高个提此就来气道“我们倒是也想下山劫财拦路,顺便要是能抢个媳妇更好,可兄弟们手无寸铁有的连拳脚功夫都没有,要真遇上狠人会吃亏的。”
“说的是啊。”另外一人咬牙,满脸正气凛然的道“再说,我们是义匪,我们劫富不劫贫,我们是有原则的。”
“原则?”说到原则徐默还真相信,他们的原则不是劫富不劫贫,而是能不劫尽量不劫,上次要不是风小五母亲重病在床急需买药他们也不会硬着头皮干出大姑娘上花轿的头一次,考虑到弄清楚风小五的身份为重,他不再与匪众们寒暄,指着十三昂首道“给你们带吃的了,好多的,不过你们得先告诉我你们老大风小五在哪里。”
黄牙老头积极响应道“我知道我知道,在后山呢!”
“后……后山…大冬天的在后山干嘛?”
“老大说是山穴窑洞可以遮风挡雨,而且冬暖夏凉,要带我们挖山洞以便居住,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定大概位置,他就和王嫂去勘察地形了。”
“原来如此。”
徐默手指画出个漂亮的弧线,十三载着食物落在地面,任由匪众们去争先恐后的抢夺,他只身飞向后山。
冬季的山林视线本就开阔,何况此山没多少树木,徐默远远的就看到风小五的背影在前方闪烁,他正对着崖壁,赫然是在进行挖掘工作,当真铁了心要住山洞作原始人啊!
风小五的母亲也没闲着,在旁边判断泥土的软硬和气味,看得出来有些经验,要知道挖山洞时,软硬选取不当在土质过软的地方开凿,很容易会坍塌,而辨别气味则是因为有些地层很可能是蚁群虫鼠的聚集地,同样不宜深掘。
徐默看着风小五挖几下就累的喘气,走到近前道“喂,大冬天的挖地,能挖开才怪。”
“谁!”
风小五连忙转头。
他的母亲王萋亦投来目光。
两人看到徐默眼里都不谋而合的流露出喜悦,对于他们来说徐默可是大恩人,尤其王萋,近日来时常因为没有机会报答徐默而耿耿于怀,她笑着道“徐仙长,刚刚还跟五儿说起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风小五丢掉手里锄头道“徐仙长,你怎么会来啊,来的正好,你懂风水,正好给我们选选地方。”
“额……”徐默在风水方面只能说是略懂略懂,笑道“我可不是来看风水的,我是为你的身世而来。”
“我的身世?”
“身……身世!”
风小五和母亲王萋面面相觑,沉默无语,就好像听到全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