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慌的要扶他起来,老人立马哭上了,“你是林律师吧?”
“是我,你是?”
“大律师,大律师啊,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中文 w≤w≈w=.≈8≠1≥z≥w≈.≤c≥om”
“大爷,你先起来慢慢说好吗?”
“大律师,你慈悲吧,我儿子是好人啊!”
“大爷,你起来再说好吗?”
“我求求你了啊,我给你磕头了!”老人顿时嚎啕大哭,他的身体牵着输液管来回晃动,看的人心惊胆颤。林睿拉他他不肯起来,劝他也无效,便对年轻的男子说:“请你劝劝你父亲吧,让他先起来吧!”
年轻的男子道:“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医院里的护工,他儿子是老师,白天在学校里上课呢,没空来照顾他。这位大爷脾气太犟了,非逼着我陪他过来,否则不吃饭不睡觉,我也为难的很呐,被医院知道了,我要被开除的。”
林睿道:“那快联系一下大爷的儿子吧。”
老人一下子咆哮起来,“不准给我的儿子打电话,不要去打扰他,他教的孩子可是要考大学的啊!”他面向那位护工,威胁道:“你敢告诉贝平,我今天就死在这!”
护工无奈的说:“律师你看到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赚那么点钱容易吗!”
老人流着眼泪,骂他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儿子每天付你工资,一分钱不少你的,你跑到外头哭穷来了!你坑我儿子的钱,坑我儿子的钱!忘恩负义的东西!”
护工道:“哎哟喂,大爷,我就随口一说,哪里哭穷了,我一天三顿伺候你吃喝拉撒,你儿子理应付我钱啊,那是我应得的报酬啊,难不成我给你做干儿子,白白的服侍你啊!”
老人骂道:“滚!你给我滚!见钱眼开的东西!滚!”
当着人面被骂,护工也生气了,跺脚道:“我服侍过的老人也不少,没见过你这种古怪的老头,得了!我认倒霉!钱我不要了,我不伺候你了!”
就这样他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把一个不明来历的老人留给了听的云山雾罩的林睿。芳芳紧张的跑来,把林睿拉到角落里小声道:“啊,这怎么得了啊,把一个病人扔在这,到时说都说不清楚啊。”
旁边有律师好心的说:“要不要给王主任打电话,我看这老人病的不轻啊,万一出个岔子,你就麻烦了。”
“对啊,让王主任来处理吧。”
“没错,王主任经验丰富,还是快汇报王主任吧。”
林睿清楚之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这种想法,还不是因为她在处理吴大爷的案件上失了分寸,但一位律师总得学会独立处理问题吧,什么都依仗王主任来善后,那她为什么要待在所里做律师呢。
林睿皱眉道:“我先来问问情况吧,都五点多了,王主任应该回家了吧。”
面对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老人,她再次蹲下身问道:“大爷,你不告诉我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帮你?”
老人的眼里闪出光芒,激动的握住林睿的手,说:“大律师啊,你终于肯为我儿子出头了,我的小儿子,他叫6贝和,他们把他抓起来了,说他骗别人的钱。那可是我儿子孝顺我这个老不死的,他想弄到钱为我治病啊,你说他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他们为什么要抓他呢,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讲人情呢!为什么要让我的好儿子去坐牢啊!”
林睿终于明白这位老人的身份,他如此的护儿心切,同他**律规定和大道理他定是听不进去的,于是安慰他道:“6大爷,6先生是个好人,但他想骗别人的钱,那就做错了。”
“你讲的对,我儿子犯了错,但我们也没拿到钱啊,不至于关起来吧,不至于要蹲监狱吧。他有个好歹,我还活什么劲啊,是我连累了他啊,大律师啊,你可怜可怜我这个父亲吧,可怜我白人要送黑人,你也有父母,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就好像有人在用刀子割我身上的肉,我疼啊!我疼的整宿整宿做噩梦啊!”
“6大爷,6先生罪不至死,我不敢确定他会被判几年,但是绝对不会判死刑的。”
“我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活多久啊,他们都瞒着我,我心里却一清二楚的,我在人世的日子不长了。我就想我的儿子在身边陪陪我,我闭眼的时候能看到他,他好好的,我到了底下跟他妈妈也有个交代,他要是去坐牢了,我死不瞑目,我不得好死啊!”
他张大嘴巴拍着胸脯,哀伤的望着林睿,眼神里满载无力和绝望,仿佛一个垂死的父亲在替儿子赎罪。他哭着诉说既当爹又当妈,将两个儿子拉扯成人,指望他们读书有文化,到城里过好日子,没想到他这一病,一切都成了空。安静的所里,唯能听到他凄楚而质朴的情感泄,字字敲中泪腺,在场的律师虽久经此场面,但并非草木,无不为之动容。他是一个糊涂的父亲,可一个父亲对孩子,再糊涂那也全是爱,芳芳跟着他抹眼泪,林睿的眼眶湿润了,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感动归感动,林睿意识到必须控制住局面,她不能让老人拽着她的情绪走,顿了顿,问道:“大爷,你这患的是什么病?”
“尿毒症,隔些日子就要透析一次,每次透析要花好多的钱,医生叫我明天再去透析,我不听他的了。我要回家,我儿子没了,我这病不看了,不看了,死了算了,活着给孩子增加负担。”
“大爷你生着病,我们做律师的又懂医学常识,先送你回医院好吗?到了医院你跟我慢慢说。”
“我不回去,我哪都不去,我要见我儿子,你带我去见我儿子!”
“你现在不能见6贝和,法律是有规定的,在判决之前,近亲属是不能会见犯罪嫌疑人的。”
“我不管什么法律,贝和是我生的,我是他爹,我是他爹啊,为什么不能见他,我为什么不能见他啊!”
“大爷……”
“我看不到我的儿子,他也看不到我,我们爷俩都在笠州,居然见不上面。”他出一声嘲笑,揪住见面的话题不放,对林睿的解释表示怀疑,嚷嚷道:“我都不知道我儿子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啊!”
林睿急的身体里冒火,换了个口气道:“6贝和为了治你的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更应该珍重自己的身体才对,否则他知道你的治疗效果前功尽弃,心里得多难受啊。”
他根本不听林睿讲的话,又开始自言自语的闹上了,捶胸顿足,呼息声越来越大,带着嘶嘶的喘不过气的感觉。林睿焦心的望着他,生怕他倒在所里,问道:“大爷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求你让我见见我儿子,我求你保他出来,你是律师啊,见多识广,肯定和关我儿子的人关系好。你帮我向他们求个情,求求他们把我儿子放了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林睿倒吸了一口凉气,已不能用狮子大开口来形容他,情绪失控,拒绝用法律处理问题的当事人,抑或亲属着实令人头疼。
这时王主任从电梯口走进来,望向眼前的这一幕,淡定的问:“怎么回事?”
林睿用简短的语言说明了老人的来意,王主任默默听完,问林睿道:“你打算怎么办?”
林睿愣住了,是的,她打算怎么办,一两分钟的冥想,她欲言又止。王主任会意的向她点点头,意思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睿想起当初参与王成琪贩毒案的办理,当时因接受不了疑罪从无,章律师便问她遇到类似的案件如何处理,她说会拒绝代理,然后章律师夸她是一个小进步。那么面对不信任自己的委托人,是不是主动提出不再代理才是正确的做法。
林睿能在一分钟内背出完整的法条来向他证明他的观念是荒谬的,但是对方的信任和愿景,律师无法掌控。章律师常说你不可能让所有的当事人欣赏你,大千世界人是各式各样的,你需要做足被藐视的准备,但被打击不能说明你不行,你要坚信自己的判断。
面对第一次独自做出决定,林睿决定遵从内心的声音,说道:“大爷,你提出的要求我做不到,因为你的要求违反了法律的规定,我是一名律师,不能做违背法律的事,我也不能夸大自己的本事来欺骗你,昧着良心收下代理费。如果你觉得我的能力有限,你可以委托其他的律师办理,对不起。”
老人意外的沉默了,林睿拨下6贝平的电话,请他过来接走他的父亲。
6贝平很快到了,他去医院现他父亲不见了,正在着急寻找,来了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打了声招呼将他父亲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