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夏知靡闻言冷冷一笑说道:“很好,很好啊!不如你帮我个忙,我也给你银子如何?”夏知靡从衣袖中掏出银票,轻轻打开放在那人面前,那人一看,竟然比他之前得到的十倍好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忙道:“好,好!”听他这么说,夏知靡却将银票收回,手轻轻放在匕首上,就在那人瞪大眼睛紧张的看着她的时候,一个用力将匕首抽出来,对那人说道:“先给你一半,事情办成之后再来这里找我。”说罢又拿出数片金叶子扔在地上。
那人颤颤巍巍的捡起金叶子收好,捂着退站起身恭敬说道:“公子有事请吩咐。”夏知靡闻言微微侧目,暗道到是个会办事的,只是嘴太不牢靠。
眯了眯眼睛说道:“你等我两天,自然会知道该做什么事。”
“是!”那人闻言看都不敢看夏知靡一眼,低着头,直到夏知靡挪着步子走到桃核那边,听见夏知靡对那头头说道:“你们能保密吗?”
“能!”那头头闻言赶紧带头说道。众人一见他都表态,纷纷附和。夏知靡闻言掩口娇笑,那眯着的墨色眼睛很是漂亮,那红艳的小嘴,那细白如瓷的肌肤,在日光下都晶莹剔透宛若上号美玉。
这样的美男……那头头伸长脖子咽了一口唾沫,长的太好看了。
“可是我不信呐!”夏知靡拿着还在滴血的匕首,用那纤细的手指沾染了一下鲜血,轻轻点在那小头头的脸上,含笑说道:“你们这么多人,谁知道会不会像身后那人一样,怕吃苦受罪或是银钱而出卖了我呢!”那小头头吓的都要尿裤子了,夹着腿哆哆嗦嗦的说道:“公子放心,断、断不会出卖您的,即便是死。”夏知靡咬着唇,轻声道:“可是我不相信啊!”她说着,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随即只听砰的一声,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其中一个小痞子瞪大眼睛看着天空,下一秒脖子一歪,竟是已经死去,脖子处正汩汩冒着鲜血。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火石光之间,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夏知靡的一句话都还没说完,转瞬间已经杀了一个人。
那人在上一秒还活生生的站在他们身边,下一秒就躺在他们的脚下,这一瞬间的落差何其大,让那些个个都没反应过来。
而那边儿那个腿被夏知靡刺伤的男子见到这副情景,那脸色不知是流血流的太多,还是吓的,竟是比纸还白,想要尖叫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捂着嘴拖着腿踉跄着跑走了。
“公子……”桃核提醒夏知靡那人要跑了,夏知靡却是摇头,转头看着小痞子们。
她的嘴角含着温柔到极点的笑容,那漂亮的脸蛋儿甚至还带着年纪不大的天真跟稚嫩,可是她那墨色的双眼却是冷冷含煞,让看到她眼神的人都不自主的低下头不寒而栗。
众人都吓的不轻,谁都不敢说话,噤若寒蝉的看着夏知靡。夏知靡从尸体上拿起匕首轻声说道:“好好为我做事,好处少不了你们,但若是有一个出卖我的,这样的下场……是仁慈的,明白吗?”半晌没有人答话,那些人都低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哆嗦着唇不语。
夏知靡又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银票扔在尸体上,淡淡说道:“埋了吧!”转过身,带着桃核远去了。
她走后许久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有人痛哭出声,不知是吓的还是在为同伴惋惜,一人哭泣,余下的十几个人也捂着脸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夏知靡在不远处的地方将衣服换回,带着桃核去了君玉阁。她刚到君玉阁,刘叟就走了上来。
那日夏知靡让刘叟去找程陌然未来的弟媳,刘叟说在西街见过,夏知靡便让刘叟去接人,可是一接竟是接了几天。
刘叟怕夏知靡生气,看到夏知靡之后先发制人的跪倒在地,称他赶去的时候,程陌然未来的弟媳已经被烟雨楼的人带走,想要让她卖身为妓女。
那女人死活不签,就被烟雨楼的人关在柴房中,刘叟想了很多办法才将那女人救出,这才来的迟了。
夏知靡让桃核赏了刘叟,对他说道:“这次的事情办的极好,只是你下次再遇见烟雨楼的事,直接去找顾琉歆,就说你是七郎的人,她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奴才省的,多谢女郎宽宏大量。”刘叟千恩万谢的回去了。夏知靡便去了那女人所在的房间,君玉阁现在的人几乎都是谢家齐留在这里的人,他们办事很妥当。
房间外有两个酒保模样的人守着,那两个人一见夏知靡,抱拳行礼。夏知靡含笑示意,让他们下去。
待人都走光之后,她轻轻叩了叩门,门内的人便应了一声。尽管是寄人篱下,尽管是前途未卜,可是那女人的声音,还是有些尖利,让人讨厌。
听见这如此熟悉的声音,夏知靡的神情一阵恍惚。多长时间了?重生之后,像是跨越了很多年一样,她竟然又见到了这个让她恨到骨子里的人。
还活生生的呢!如果说程陌然是默许她被赶出的,那她跟顾琉歆就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夏知靡记得,她的好像叫荣素。时间貌似有些久远了,久远到她都要忘记她昔日的仇人了!
可是不管怎么忘记,她都会记得她的声音,那总是趾高气扬的,总是尖锐刺耳的,让人讨厌的。
夏知靡一个用力,在荣素将门推开之前把门推开,荣素正要开门,却被猛然推开的门撞个正着,她捂着脸尖叫一声,张口就要喝骂来人,也下意识的朝门外看去,便是这一看,却怔住,要骂出口的话也抵在喉间,却没有说出。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玉色长裙的少女,午后的阳光慵懒的洒在她的身上,将少女那墨色的发丝铺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那细白如瓷的肌肤像是雪花一白盈白,她微微含笑,漂亮的竟然让人移不开目光。
夏知靡见她看自己看的愣住,笑道:“永远不要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很多年后,直至荣素死亡,她都没有忘记夏知靡这句话,她将这句话记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因为她直到死,都没有明白夏知靡这句话的意思,也直到死,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永远不要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因为一切都是假象。荣素微微侧目,讨好一笑说道:“女郎容姿如仙,让阿素竟然看的呆住,实在是失礼。”说罢操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礼数,蹩脚的给夏知靡行礼。
夏知靡也不挑她错处,自走进去寻了个位置坐下,见荣素还立在一旁,笑道:“坐啊!”在这里,她才是主人。
荣素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份,闻言有些揣揣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夏知靡。
见夏知靡的脸上带着很是舒心的笑容,心中便不那么紧张了,便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您就是夏氏知靡?”夏知靡不知道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含笑点头。
荣素见此忍不住惊呼出声,一脸惊讶的尖声说道:“真的?!”像是见到终极偶像那种不可置信一样。
夏知靡再次不厌其烦的点头,她方才回过神儿来,小跑到她面前,扑通跪下砰砰叩头。
这下愣住的倒是夏知靡了。她凝眸不解的问:“你干嘛要跪我?”荣素总是表现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这一次警示破天荒的跪在她面前……这真是奇闻啊!
荣素闻言抬起头,咬着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目光丝毫不惧夏知靡的看着她说道:“我是从烟雨楼逃出来的,烟雨楼不会放过我的,我想求您帮我,只要您帮了我,做牛做马都愿意。”夏知靡微微怔神,她还真不知道,荣素以前的经历是这样的。
先是乞丐的身份,她是真不知道,现在又是烟雨楼……在她没有出面找荣素之前,荣素的生活全部是按照前世的诡计走的。
如果说刘叟没有出现,荣素迟早是烟雨楼的人。可是前世她嫁进程家的时候,是一个小家碧玉一般的姑娘,很是倨傲,给人的感觉家教极好,一点也不像是又是乞丐又是妓女的……可是她现在便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夏知靡不仅想象,如果前世她知道查一查荣素的身份,那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她即便斗不过顾琉歆在程陌然心中的位置,她也可以暗中将顾琉歆杀死,可是却没有防备荣素,因为她一直以为,程家的人吃她的喝她的,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就算荣素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害她……所以……最后被她们合伙算计到死。
活该啊!活该!思绪百转间,夏知靡脸上已是涌现笑容,很是柔和的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你在我身边,能做什么?或是你有什么别的本事说来听听。”夏知靡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很是优雅的抿了一口。
荣素闻言想了想有些颓然的说道:“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夏知靡好像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一样,不在意的笑了笑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这是最基本的问题,夏知靡不信她不会回答。
荣素想了想说道:“我叫荣素,没有姓氏,至于家……早年家中遭水灾,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夏知靡闻言很是惊奇的轻咦一声,问道:“那你这么多年是如何生活的?”她知道荣素一向高傲,可她偏偏让她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让她再回忆一遍曾经受到过的耻辱。
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往上爬,越是想要得到体面的生活。
“我、我……”荣素一张脸涨的通红,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她求助的看向夏知靡,而夏知靡只是微微地笑,并不接话,竟是抱着一定要问清楚的目的。
“我是一路要饭过来的。”荣素等了许久都不见夏知靡松口,咬着牙,紫红着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比让她死还痛苦的样子,破釜沉舟一般的说道。
夏知靡闻言脸上恰到好处的抱歉,垂眸说道:“哎呀,真是可怜呢!”她装作很是悲伤的样子,眼中却是带了盈盈笑意。
荣素抬着头瞪大眼睛看着夏知靡,她觉得,夏知靡不应该说完这句话就算了,应该还有下文才对。
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夏知靡说话,她酝酿的眼泪也要掉不掉的滚落在眼角边上,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夏知靡。
她所看到的夏知靡,正偏着头看向窗外,神情有些恍惚,那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有着迷茫之色,好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去了方向,找不到一个可以靠岸的点。
在这没有边际的世界中,飘摇不定。又像是被宿命里的幽魂缠身,不知该如何摆脱。
荣素小心翼翼的看着夏知靡的神色,皱眉想着,是否是自己刚才那句话让她不喜?
或是夏知靡想起了什么?或许是觉得她身份不够,根本就配不上做她身边的人?
这样想着,荣素心中越发揣揣难安。不知过了多久,久的虽然是夏天,可是跪在地上久了,那森森寒气还是顺着膝盖往身体里钻,扎的骨头都发疼。
荣素稍稍挪动了一下,发现腿已经发麻,身体不知何时出了一层冷汗,她害怕了!
她知道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甚至这么长时间都是要饭才勉强活下来的。
现在只要出了君玉阁的门,且不说她会被烟雨楼带回去做妓女,单说吃饭的问题……当乞丐的时候,因为她长的还不错,也总是被人占便宜,有一次甚至还被人看光了身子……这些,别人都不会知道,知道的人都被她悄悄杀死了!
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能往贵人身边凑,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可是让她卖身为奴……她还不想,若是卖身为奴,那便是入了奴籍,世世代代的子孙都是奴隶,将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可是,若不卖身,她又委实没有什么能让夏知靡看的上的地方……时间缓慢过去,越是这样想,荣素就越觉得没法呼吸,难受到窒息。
她惶恐、害怕、担忧、迷茫,这些负面情绪就像是潮水一样吞噬淹没着她仅存的理智,好几次她都想张口求夏知靡拿出钱买下她,只要买下她,她就会有饭吃,有漂亮衣服穿,甚至作为夏知靡的婢女,在汝城之中,可谓是有了身份……这些都像是美味一样诱惑着她,让她想要松口,可是却总是畏畏缩缩犹犹豫豫,她更知道,如果入了奴籍,从此以后便没了自由,没了富贵。
终于,夏知靡开口了。因为她很忙,虽然很想报仇,可是经过前世对荣素的了解,心理战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好打的,她自有后招对付她。
在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对症下药’。
“这人啊!只要活着,日后想要什么没有?只是看如何选择,如果一味去坚持那些坚持不到的,那就不是聪慧而是愚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夏知靡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金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去买身衣服装扮一下自己。”荣素愣愣的,在听到夏知靡这句话的时候大喜。
她想要快步跑过去将那枚货真价实的金叶子拿在手中,她知道夏知靡是绝对不会差这点子银钱的,可是夏知靡为什么要给她钱?
彼时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她的思维将那枚金叶子拿在手中,那金叶子的棱角因为她的用力扎在她娇嫩的手心中,疼痛的感觉传到心中,又传到脑袋里,她才反应过来。
可是反应过来又如何?莫说是她,即便是任何一个人,都抵御不了金银财宝的诱惑,何况她这样一个胸无大志,连生活都成问题的孤女?
荣素用手轻轻摩擦金叶子上的纹理,那金银真实的触感就随着她的动作传回心中,在夏日里有着冰凉的温度。
夏知靡在等待着她的回答,而她却在等待着夏知靡的承诺。一面是连饭都吃不成的困顿生活,一面是她的自尊跟骄傲……夏知靡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偌大的房间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花厅里。
这房间内布置的极其简洁,但却有一种让人舒心的安宁感。每个器皿摆放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连地毯都是上好的,桌椅……这里的一切都是供给那些士大夫们所用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荣素绝对有理由相信,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够她活一年的了……只要她将这些东西随便带走一样,就会度过她眼前的危机?
可是度过之后呢……她一个孤女的未来,谁能管?要么就是死路一条,要么就是被迫卖身……如果真的有一天会沦落到卖身的地步,真的还不如现在就主动卖身给夏知靡……可是她除了长的好看一点,委实没有能让夏知靡看的上的地方?
那她为什么要如此费力的将她从烟雨楼里弄出来?君玉阁跟烟雨楼,虽然早就对立上了,可真正的正面冲突却从来没有过……并且她刚回来夏知靡就来了难道是想弄一个心腹送给谁当当小妾?
只要她成了对方的小妾,就可以将对方的消息送给夏知靡……可是她一个小姑,能给谁送妾?
不管给谁送,都不是她能做主的。她曾想过,如果真的永远这样,那成为一个富贵人家的妾侍也是顶好的。
荣素没有时间多想,房门就被一个婢女打扮的人敲开,她对荣素福了福身笑道:“我是女郎身边服侍的桃核,给姑娘见礼。”桃核生的很是端秀,年纪小小,那眉宇间却自有一股子沉稳之色。
她举止落落大方,礼仪周到,比之她给夏知靡行礼的时候,正统了不知多少。
想到自己蹩脚的给夏知靡行礼的时候,夏知靡心中一定是暗自笑话她的,可是却为了她的面子没有说出来,想的还真是周到。
不过她派这名叫桃核的婢女来做什么?桃核见荣素沉默不语,也不生气,笑道:“女郎让我带姑娘上街置办身衣服。还说您一个姑娘家,弄成这个样子,委实不妥,还是干干净净清清亮亮的好。”桃核这样一说,荣素才低头去打量桃核的装扮。
只见桃核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短襦,那料子极好,比之一些小富人家的夫人们都穿的好了很多,头上也插着几枚造型别致的银簪,她虽然不懂,却也知道东西不便宜。
手上还带着一只质地不明的玉镯……整个人显得通身的贵气。她忽然就想起民间流传的一句话,生做小富的娘子,不如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富人家的正房夫人,不如大户人家的小妾……她这样想着,嘴上已是笑道:“那便麻烦桃核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呢!”桃核笑嘻嘻的,像是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可是荣素却不敢小瞧与她。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君玉阁,桃核不与她刻意亲昵,她走路都端端正正的,行止刻意学着夏知靡,那身尚算华贵的衣服将她衬托的宛若小富人家的女郎出门一般。
而荣素在她身边一站,仿若是她的婢女。这样强烈的对比,让荣素很是难受,可却没有一点办法,因为她的确连一个婢女都不如。
桃核带着她一面向成衣铺子走去,一面似是闲聊一般的问道:“荣姑娘,你家不是这边的吧!”提起家庭,荣素有些伤感的点了点头。
桃核亦是,她声音都好像弱弱的说道:“我家也是外地的,那年灾祸,我失去了父亲,祖母身体也垮了。母亲一个人不仅要养活我跟妹妹,还要承担祖母的看病费用。父亲在时留下的家底很快就被花光了,可祖母的病还没有好。眼看着祖母的病越来越严重,母亲没办法只得将家产变卖一部分给祖母治病,病是治好了,可以却因为当初的延误而落下病根儿……总是要吃些好的,才能延续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