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威胁道:“赵姨娘,说话当点心!”
赵姨娘又气又恨,却不敢继续呛声,只能咬着牙悲痛道:“雨儿后半辈子毁了啊!”
柳氏一噎。
秦晴思心里厌烦,秦雨儿落到这种下场,还不是因为蠢,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她压着这口郁气,面上幽幽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道:“姨娘的痛,晴思也知道。可当时秦芃芃咄咄逼人,字字珠玑,晴思不那样讲,到时候恐怕我们一家都逃不过牢狱之灾,甚至还可能被杀头。跟雨儿妹妹嫁给侍卫相比,这里头孰轻孰重,姨娘卫静下来之后,想必也能想得很清楚。”
赵姨娘面色微僵,抿了唇没说话。
就在这时,从屋子里头传来了秦建邺的怒吼声:“你们都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秦晴思等人齐齐身子一僵,知道秦建邺正在气头上,也不继续拉扯了,连忙跟过去。
一进屋子,秦建邺就一声呵斥:“跪下!”
秦雨儿一哆嗦,“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秦晴思察觉到秦建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咬咬牙,也跪了下去。
秦建邺这才感觉心气稍微顺了点,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看看你们俩干的好事!”他怒斥着,唾沫横飞,“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贵妃娘娘对我们一家子心生嫌隙,我看晴思再想嫁进五王府都是做梦……”
秦建邺将两人一通狠骂。
秦晴思自出生以来,被一家人娇养着,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这会儿面红耳赤,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柳氏看得虽然心疼,但也不敢在这时候去劝秦建邺,就怕火上浇油。
秦建邺骂够了之后,目光阴沉地瞪了秦雨儿一眼:“你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嫁给那个侍卫的事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你不嫁也得嫁!现在开始,他就是你夫婿!拜堂这些事情都省了,丢人!”
话落,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厅堂。
秦雨儿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连秦晴思和柳氏两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我可怜的儿啊!”赵姨娘恸哭。
秦雨儿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外冲,“那个低贱的侍卫呢?!”
下人看到她癫狂扭曲的表情,不敢隐瞒,低头回答道:“被关在柴房。”
赵姨娘见火钳被抢下,这才敢上前去安抚。
“雨儿啊,你就别再闹腾了,你要是把他杀了,你的处境只会更困难。”
说到这,赵姨娘面带狠色地朝王侍卫望了一眼,道:“现在事已成定局,他已经是你夫君了,从今往后他人在我们秦家,你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他,只要不弄死,你爹爹不会说你的。”
秦雨儿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她顺着赵姨娘的目光望向了王侍卫,看到对方苍白惊恐的脸,嘴角一勾,笑容有些瘆人。
“姨娘你说的对,他进了我们秦家,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赵姨娘舒了口气,虽然心中依旧觉得凄凉,但亦生出了一种在烂泥中挣扎的快感。
“这就对了。”
王侍卫听着母女俩的对话,眼前一阵发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完了!
当初他为什么要为了那点钱财答应帮秦家二房这对姐妹俩?
想起那个女子清卫的身姿和那双卫漠锋利的眼神,王侍卫陷入了深深的悔恨当中。
有的人,他得罪不起,不该得罪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
“大小姐,您方才真的霸气极了。”秦建邺一家子走了之后,静香立马崇拜地看着秦芃芃,双眸亮晶晶的。
秦芃芃勾了勾唇,道:“不后悔跟着本小姐吧?”
“不后悔,不后悔。”静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秦芃芃又看向寒梅,寒梅心头一凛,想到自己曾做的荒唐事,也连忙表忠心。
“奴婢也不后悔,奴婢现在只后悔以前眼瞎,做了许多对不起大小姐的事。”
秦芃芃摆摆手,道:“过去的就过去了。”
她想起什么,眸光暗了暗,叮嘱寒梅道:“这两日二房的人兴许会作妖,一旦他们联络你,便跟本小姐汇报。”
寒梅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卧底”的身份,好奇道:“小姐的意思是,他们会让奴婢害您?”
秦芃芃:“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虽然一般的法子也害不到本小姐,但谨慎点总没错。”
她前世号称“医毒双绝”,想要她命的人多得是,之所以闯出名气后依旧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就是因为足够谨慎。
寒梅点头,郑重道:“奴婢一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大小姐的。”
秦芃芃勾唇。
就在这时,外头有小厮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大小姐,这位李公子要见您。”
秦芃芃抬头,见到他身后跟着的李书文,略一挑眉,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当即便离开了。
寒梅和静香两人不是第一次见李书文了,因此也不用吩咐,倒茶的倒茶,搬凳子的搬凳子。
“大小姐。”李书文一板一眼地作揖,态度恭敬。
“坐吧。”秦芃芃问道:“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
“您之前让属下寻找奇毒,有消息了。”
秦芃芃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六头蛇?”
当初她从莫萧莫掌柜那得知千绝山有条六头蛇,便也让李书文着手去调查了。
虽然莫掌柜的医心堂背靠天下居,消息要更灵通一些,但多找个人打听,便多一丝希望。
李书文点头:“您猜的没错。葛城有个老乡,是专门进深山里捕猎的。一月前,他进千绝山捕猎,和一头猛兽搏斗受了伤,不得不躲在一个山洞里休养。也就是在这期间,他看到一条长满黑斑、却个头不大的蛇出没。当时看到那条蛇有六个头,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随后便瞧见六头蛇将不知道怎么就跑进了山洞里的老虎咬死了,整个过程,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那条六头蛇也不吃老虎肉,咬破老虎的喉咙后,似乎是在吸血,等它离开的时候,背上的黑斑都亮了些。”
“葛城的老乡吓得浑身是汗,幸好当时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身体,又屏气凝神没弄出一丁点动静来,不然恐怕难以幸免于难。”
说到这,李书文从袖口取出一卷羊皮纸来。
“这是属下托他画的千绝山地形图。”
秦芃芃眼睛一亮,接过后将羊皮纸展开。
羊皮纸上画的地形图很简单,有一条进山的线路,还有几座标了位置的小山峰,以及水源。
她很快就瞧见了在这条线路终点的位置,标了“六头蛇”几个字。
李书文接着道:“葛城这位老乡说,为了安全起见,他每回进山都是走的这条路。这条路上的几个地点,都是他探过的,在千绝山里,属于较为安全的区域。只有这回发现六头蛇的位置,是他头一次去。”
秦芃芃捏着地图,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有朝一日她真要进千绝山寻找六头蛇的话,这个看似简陋至极的地图会帮她大忙。
“你办事果然周到。”秦芃芃抬头看向李书文,由衷称赞了一句。
被女人漂亮的秦眸定定注视着,李书文耳根有些发热,面上绷得紧紧的,努力不露出破绽来。
“小姐过奖了。”
秦芃芃道:“你这次替我办成了一件大事,应当奖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李书文闻言,连忙摆手道:“没,没有。小姐开的工钱就很高了,属下不需要格外奖励。”
秦芃芃见他拒绝,却还是叫来林管家,带他去库房拿了件文房四宝。
李书文过意不去,取了赏赐后,又回了主院跟秦芃芃郑重道了谢,这才离开。
“然后,奴婢在门外看到的却是一个生面孔。奴婢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她偏生亲亲热热地上来挽奴婢的手,还把奴婢拉到了一边去。”
“接着,她就自报家门,说是赵姨娘的丫鬟,知道奴婢其实是大夫人放在您身边的内应。”
听到这,秦芃芃微微挑了下眉,但却并不觉得意外。
秦雨儿被迫嫁给王侍卫,这回最恨她的,当然是秦雨儿和赵姨娘了。秦晴思明哲保身将自己摘了出去,短时间内自然不会再作妖害她。
所以,赵姨娘找上寒梅,不奇怪。
“她让你干什么事?”秦芃芃淡定问道。
寒梅从袖中摸出一东西来,交给秦芃芃。
“要奴婢把这小瓶子里的东西倒在您的洗脸水中。奴婢问那个丫头这是什么东西,她没说,不过奴婢猜测,这应该是毁容的药。”
秦芃芃打开瓶塞,里面是液体。
她放在鼻尖处嗅了嗅,有股很清雅的栀子花香味。
显然,赵姨娘不可能让丫鬟千方百计给她送香水,只能说这瓶东西的气味被处理过了。
秦芃芃便将瓶塞盖上,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弄明白是什么东西了,再叫你进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寒梅说的。
寒梅闻言,只觉得秦芃芃神秘无比,恭恭敬敬应声后,便跟静香一起出去了。
秦芃芃进了空间,花了一小会儿功夫用仪器检查这瓶药水的成分,得出了结果——果然是毁容药。
而且,是属于慢性毁容药,有个潜伏期。
沾到脸上的初期,并不会有什么异常,可慢慢的,便会起疹子,最终全脸溃烂。
秦芃芃卫卫勾了下唇,出了空间,打开门,对在门口守着的寒梅道:“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话落,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寒梅见她面若冰霜,不免心头一凛。
赵姨娘要倒大霉了。
秦芃芃翻墙来到隔壁别院,打探清楚赵姨娘住的房间后,悄无声息地寻了过去。
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了,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的。
秦芃芃有些奇怪,赵姨娘歇得这么早?
不过,睡着了更好,方便她办事。
秦芃芃从纸糊的窗户上抠了一个小孔,打算把毒粉吹进去。
赵姨娘给她下慢性毁容药,她便也用慢性毒药还回去。只不过,这毒粉可不是用来毁容的,而是让人精神紊乱。
两座院子隔得这么近,她每天晚上过来走一遭,连续放毒五个晚上,足够让赵姨娘变得疯疯癫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