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讥讽一笑,“钱?我倒是想要看一看,你这位梁大公子,到底值多少钱?”
红色的长鞭缠绕在手臂上,红衣女子缓步上前,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水眸微微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明亮如斯,饶是夜晚最亮的皓月也万不及其一分。
只是明明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明眸,却偏偏让人见了有种心生胆战之感,十足让人犹如毒蛇绕颈一般,不禁背脊生凉。
梁钰害怕得想要后退,只恨不得自己生了一双翅膀能够远远地逃离开面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只是偏偏他双手被缚,身子更是被麻绳捆绑吊于树上,脚尖尚能触地,却也只是偶尔能碰到地面一下,那种感觉,才是真真的让人心悸到了极点。
“你、你想干什么?”迫于女子的步步逼近,梁钰害怕得想要逃走,可不论他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一张脸不禁被吓得惨白。
但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一般,红衣女子顿下脚步,微微仰头看他,笑得魅惑极了,“现在知道害怕啦?当初双手沾满鲜血,脚下踩着别人尸首的时候,怎么就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呢?”
“你胡说什么?我、我不明白。”不敢去触及红衣女子那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双眸,梁钰别过头去,仍旧三缄其口,“我求求你,你就放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报个数,我爹都会答应你的,只要你不杀我。”
恐惧的心理蔓延全身,梁钰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染着笑意的瞳孔骤然一缩,玉手紧了紧长鞭,红衣女子冷冷一哼,咬着牙道:“真的多少钱都可以给吗?”
“是是是,只要你肯放了我,不论你说多少钱,我爹都一定会给你的,真的。”唯恐那红衣女子不信,梁钰还连连点头,意在强调着自己并没有在说谎。
女子凉凉一笑,目光收回落在某处,片刻才道:“好,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来回信步踱在草坪间,红衣女子倏然回头,好看的水眸染上三分笑意,“听说梁家财大气粗,是靖安城的首富之家,我要的其实也不多。这样吧,就把你们东郊的三处宅院,凤凰大街上的首饰铺,还有端门以西三里处的钱庄,以及……洛阳乡间的那一百亩田地给我,如此,便能换你梁大公子的一条性命,你看如何?”
“这……”梁钰一时怔住,愣然间也不禁有冷汗自额上滴落。
原本他只以为这女子不过是想要绑架他勒索钱财罢了,可是听她将换取的条件说完,方才幡然醒悟。
敢情这女子不但是胆子大,这胃口也不小,一开口,竟要了梁家近一半的资产。
虽说要的不过只是一间首饰铺和一处钱庄,可偏偏这两处都是地势最好,也是最为赚钱的一处地方。
位于凤凰大街的首饰铺是整条街上最为宽阔繁华之地,来往皆是达官贵人,一处店面,足可以媲美至少十家店面,就更别提还有一家钱庄了。
然他家在洛阳城也确有一百亩田地,那里地好山好水好,种什么都资源丰厚。虽说梁家如今已稳扎于靖安皇城,但每年的收入,至少三分之一是来源于此处。
如此说来,这女子倒是对他梁家十分了解,否则,也不会一开口便要了整个梁家收入的来源之地。
看来他要脱身,该不是一件易事。
草丛后,听了红衣女子这狮子大开口的条件之后,北冥风抿了抿唇,也不禁皱了眉头,“这女子,胃口倒是不小。”
夕若烟摇了摇头,“我倒不这么觉得。我想,可能这红衣女子从一开始想要的,不过就是他的命而已。否则若是为财,该早就写一封信托人送去梁家了,又何苦在这儿与他多费唇舌?”
倘若这女子果真要的只是钱财,又何必等到梁钰向她求饶,提出“以财换命”的提议来?何况上次初见他们二人时,这红衣女子对梁钰,可是一直步步紧逼,真是半点儿也不肯松口啊!
若不是为财,看来,便只是冲着梁钰的一条命去的了。
不过,如此看来,她还倒真是一个胆大又不怕死的女人。
北冥风微微侧过头,看到夕若烟精致的侧脸时,唇角处那浅浅扬起的弧度,也不由得怔了怔,脑海中更是一闪而过什么。
“哈哈哈!”
红衣女子魅惑的笑声隔着茂密的草丛传来,回荡在树林间惊得鸟儿都相继扑扇着翅膀飞离开去,更吓得梁钰身子一颤,面色不禁愈加苍白了一些。
笑声止,红衣女子怒瞪着一双水眸,看着梁钰的目光中更是愈加多了几分莫名的怒火,直看得梁钰胆战心惊。
“我、我我……啊!”
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传来,梁钰求饶的话语还未出口,却因为身上的疼痛而不住的大叫了出来,而伴随着这一声惨叫的同时,红衣女子手上的长鞭也一鞭一鞭的落下,每一鞭都带足了力道,每一鞭都打得他皮开肉绽,不禁叫人触目惊心。
“实话告诉你,你梁家的家产本姑娘根本就不稀罕,别说是一半的家产了,就算是你爹将整个梁家拱手想送,本姑娘也不会放在眼里。今日,本姑娘就要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为非作歹,丧尽天良的东西。”
话音未落,又是一鞭带了十足力道的长鞭落下,鞭子生生打在了梁钰的身上,顿时衣服被裂开了一道口子,隐约可见内里被鞭打过所浮现的一条血痕。
“真是太过分了。”
“你干什么去?”及时拉住身侧冲动行事的女人,北冥风皱眉道。
“她这样会打死他的。”看到正在上演的滥用私刑一幕,夕若烟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一阵怒火,“不管那人是否真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那样该死,但滥用私刑就是不对。事实尚未清楚,我们既然看见了,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人打死而置之不理?我要去阻止她。”
“你冷静一点儿行不行?”一把拉下刚站起身来的夕若烟,朝着那红衣女子的方向望去一眼,北冥风淡淡一笑,“我自有办法。”
夕若烟心中不解,却看着北冥风低头不知在找些什么,片刻才自地上捡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来,心中顿时明了。
“你是想……”
“不错。那女子看来功夫应该不差,若是贸然上去,彼此动手肯定是在所难免,但那鞭子不长眼,若是伤了你可怎么办?”所以,用暗器才是最为保险的一个方法。
虽然吧,这样的方式的确是太过卑鄙了一些,他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又是受万人敬仰的皇上,偷袭一个女人的事情若是被传扬了出去,只怕会被贻笑天下的。
不过也没办法了,与某人的安全相较起来,他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这里除了他们,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档子丢脸的事情。
“就你这个能有什么作用,用这个。”从腰间取出三枚银针,夕若烟含笑递至他的面前。
看了看已经递至面前的银针,再低头一看手中的小石块,北冥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喂!”
不满他的反应,夕若烟恼怒着抬手打在了他的肩上,“这可比你那个破石头好用多了好吧!你那顶多只能吸引她的注意,可这针上我可是淬了我特制的麻药和曼陀罗,保证她只要中了招,就再无还手之力。”
北冥风听罢只“啧啧”摇头,“难怪书上总说,宁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我现在是真的懂了。”临了,还不忘朝其竖了竖拇指。
扪心自问,从前他自知她是嘴硬心软,有时候也会说这话来吓吓别人,可那也只是吓吓而已。
不过照着今天看来,面前的这两个女人都让他有了一个很大的改观。
果然,女人是惹不得的。
“胡说什么呢你!”
“谁?”
红衣女子灵敏的发现了什么风吹草动,倏然转身,警惕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整个周围。
惊觉那红衣女子已经发现了什么,北冥风忙朝着夕若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打草惊蛇了,夕若烟果真是听话的闭了嘴,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可因为长时间的蹲着,双脚已经开始渐渐有了一些麻木的感觉,夕若烟微微动了动脚,袖角却不慎触到了身边的草丛,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异动,不由得立时圆瞪了一双凤眸。
北冥风警觉的发现了什么,双手搂过夕若烟的腰肢快速躲到一旁,而就在他们躲过的那一刹,随即落下的,是红衣女子挥来的一鞭。
长鞭稳稳地落在了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虽未伤及他们分毫,却在那片地上落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可见其内力不小。
“没事吧?”刚一稳住了身形,北冥风便迫不及待的去察看夕若烟是否有被伤到。
淡淡摇了摇头,待回头去看方才他们所处的地方时,夕若烟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看来冥风说得对,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这武功,怕也是不容人小觑。
“是你?”
手一扬,挥出去的长鞭被收回,红衣女子方才有功夫看向已经现出身形的二人。只是这不看不打紧,待看清了面容之时,却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这佛说有缘才会相见,她们这都是碰巧见到的第二面了吧,还真是挺有缘的!
上一次,这个女人坏了她的好事,这一次又来了,倒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只是,她尚且还未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上次是因为有那么多的老百姓在场,她也不好对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女人做什么,如今这荒郊野外的,竟然胆敢再出现来坏她的事,那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