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夜里的的一战,清军在洪承畴的指挥下,不敢在冒进,几个自作主张的正白旗副统领被砍了脑袋,而赵毅这边也不敢冒险去偷袭清军大营,双方都保持了沉默。
次日,天刚刚亮,清军便在城下叫阵,松山城的城门紧闭,赵毅和一众副将也都聚在外城的城墙上观察着清军的动向,从松山城的城墙上望过去,清军的大营军旗飘扬,战鼓阵阵响动,清军的骑兵队军容整齐的排列在松山城下。
整齐的队伍中,越出一小队小兵,足有百人之多,一个个催动着战马在松山城外来回奔跑,扬起一阵阵的灰尘,这队骑兵一边奔跑一边在马上叫嚣咒骂着城里的明军。
赵毅顺着手中的千里镜望去,为首的一个清军小队长身穿正白旗的战袍,身材魁梧,面目狰狞,一边望向松山城城墙,一边叫骂着:“汉人蛮子听好了,叫你们管事的出来叙话,否则等我们洪承畴大帅带领我们大清的雄师杀进城去,必将屠城十日。”
“我就是管事的,要谈就叫你们洪大帅出来谈,你不够资格。”赵毅轻蔑的冲着城下的骑兵喊道。
“我们洪大帅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速速打开城门受降。”小队长在城下叫嚣道。
“那好吧,只要你们现在不进攻,我愿意和我的部下商量一下投降的事情。”赵毅突然想到了调戏一下清军的感情。
只见骑兵队长听完赵毅的话,面上一阵喜色,连忙派自己的骑兵回大营报信,只见半响过后,去报信的骑兵奔了回来,然后城下的骑兵不再叫嚣,反而后撤了一些。
赵毅在城上观察着这一情形,连忙唤来城墙上的炮兵,把内城的弗朗基炮抽调过来四门,瞄准,炮弹上膛,做好一切准备之后,赵毅冲着身边的士兵说:“喊话,叫这帮鞑子撤出松山城境内。”
身边的士兵扯着嗓子把赵毅的话喊了下去,把清军气的直骂娘,汉人真的够狡猾,说话送来不算数,气的清军士兵们集体直骂娘。
“喊回去,如果在不开城投降,我大军将马上攻城,到时候必将生灵涂炭。”洪承畴本来是不想看到松山城的百姓受屠城之苦,所以派出骑兵队去喊话,没想到守城的小子太不识趣。
双方喊话的士兵你来我往,一方喊着赶紧开城投降,一方喊着让撤出松山城境内,一来二去喊出了火气,便叫骂开来。
“汉人,你们就会窝在龟壳里,出来和你满清爷爷大战一场。”清军这边咆哮着冲着城上挑衅道。
“狗鞑子,有种你们就杀进来,老子们等着你。”城上的守军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渐渐双方污言秽语越来越多,不再交流,而变成了单纯的叫骂,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骂战,集体喊着号子问候对方全家的女性,一个个赛着谁的嗓门响,谁骂的出奇,简直就像泼妇骂架一般。
双方正骂的火热的时候,清军的中军方向挥动了几下旗帜,清军方向忽然没了声息,赵毅不知道清军搞什么名堂,也挥了挥手,明军这边也停止了叫骂。
只见清军大营中,一个正白旗副统领打扮的武将,坐在马上手持长枪,等他催马冲到城下,才看见他长矛之上还挑着一颗血肉模糊的首级。
“那是咱们放出去的斥候队长于贵。”这个于贵正是张丰年旗下的一个小队长,此时见到自己手下的人竟然被这般侮辱,张丰年黑着脸狠狠的说道。
张丰年刚说完,只见那清军武将,大手一挥就把首级甩在了地上,催动着战马把于贵的人头踩了稀烂,城头上一片叫骂声,城下的清军武将毫不在意,而且冲着城上做着挑衅的手势。
张丰年见到这一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怒道:“赵大人,这于贵是我旗下的,平日里于贵为人不错,而且杀鞑子的时候也绝不含糊,求大人开城,卑职愿意出城迎战。”
“需要多少兵马为你压阵。”
张丰年道:“不需要了,卑职一人足矣。”
“好,小心一些,稍有不对,就撤回城里,我会在城上掩护你。”赵毅能理解张丰年此刻的心情,便答应了张丰年的请求。
张丰年拿起身后的长刀转身下城迎战去了,城门开了一条小缝,张丰年迅速催马冲出了城外,在赵毅的授意下,松山城城头敲响了战鼓,一声声的战鼓煞是振奋人心。
看到城中有人出城,清军大阵顿时传出了阵阵嘲笑声,这位副统领膀大腰圆,刀马功夫更是厉害,公认的满清巴图鲁,而明军出战的不过是个高高瘦瘦的汉子,看起来和已方形成了鲜明对比,清军的士兵们交头接耳,都认定了这个瘦高的明军将领活不过今天了。
张丰年毫不在意对方的嘲笑,催马冲了上去,几十斤重的长刀接着快马前冲的力道,带起一阵寒风,手起刀落,那清军将领没想到这瘦弱的汉人如此彪悍,慌乱之下已经躲避不及,慌忙双手抓住长矛勉强架住这凌厉的一刀,刀锋被架的一斜。
那名清军将领有苦说不出,张丰年接着战马奔跑的冲劲一刀劈下来,足有千斤力,清军将领仓促招架,纵使力气不小,这一下也是震得双手发麻。
清军将领当机立断,立刻反手将长矛冲着张丰年刺了过来,张丰年瞥见长矛来势,身子微微一侧,举刀一磕,再次将长矛磕了出去。
紧跟着手腕一抖,双脚紧扣马镫半站起身子,长刀如暴雨一般与那清将交手十余回合,清将本来就被张丰年一开始的那刀震得双手发麻,虎口都被震得流出了鲜血,慢慢没了招架之力,张丰年见清将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趁着清将手中无力的片刻,一刀劈了下去,一腔鲜血飞溅,清将的头颅滚到了地上,这一刀从左颈劈了下来,连着划过了半个身子,无头的身躯在鲜血喷溅中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栽下了马。
原本嘈杂的战场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阵中这一幕,张丰年从容的催动着战马,将那清军的将领人头也踏成了肉泥。
松山城头顿时欢声雷动,战鼓齐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将清军起初的气势尽数压了下去,赵毅更是亲自擂鼓助威。
在欢呼声中和清军错愕的表情下,张丰年从容不破的返回城中,张丰年扳回一局,但是清军的威胁还远远没有解除,果不其然,清军整理好阵型就开始了进攻,回回炮卯足了劲冲着城头开始轰击,松山城上也开始用弗朗机火炮回击,但是杯水车薪,清军的人马分散的太广。
只见一架架云梯和冲车压了过来,步兵兵勇也紧随其后,回回炮硕大的石弹一颗颗的击中松山城的城墙,砸的城砖碎石乱飞,一阵石弹轰击之后,随之而来是数千举着盾牌和抬着云梯的清兵蜂拥而来。
使用弓箭绝对是个技术活,只有经过几个月的训练的士兵,才能勉强击中数十步以内的靶子,守城的一些民壮都是临时组建的,赵毅挑选了一些条件比较好的发给他们火铳,民壮们现学现用,火铳还没摸熟就投入了战斗,好在他们只需要躲在城垛的后面开火就行了,其余的民壮都被安排往城下扔擂石和滚木,顿时松山城墙上箭如雨下,火铳连发,滚木和擂石不要钱一样一股脑的往下扔,清军的攻城先锋军被这种疯狂的打发打得晕头转向,还没登上城墙,就死伤了数百人,还损失了几架云梯。
洪承畴见松山城内如此激烈的反抗,在打下去也是白白葬送性命,便命亲兵敲响了铜锣,参与的清军抛下同伴的尸体潮水一般向后撤去。
面色苍白的洪承畴对旁边的亲兵说道:“传令下去,回回炮向前移动,砸也要砸下松山城。”洪承畴提高了声音下了命令。
回回炮的牛录得到指令,挥动了手中的小旗子,高大的回回炮被推动着向前挪动的离城墙更近了,随着洪承畴的一声令下,炮兵牛录也随之挥动了手中的旗子,回回炮不断的发射,冲车和云梯再次在步兵的簇拥下像松山城推进。
这是一场没有技术性可言的战斗,清军借着回回炮的掩护,用云梯搭上城墙,弓箭手在冲车的掩护下像城上射箭,利箭离弦发出麻人的破空声,数百箭矢飞了上来,正在往下投石的民壮没有经验,瞬间便齐刷刷被射倒一片。
明军此时被一股求生的力量推动着,没有人被吓得后退,倒下一个后面的人再次接替前边人的位置,像城下投石,扔着滚木,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令人胆颤的金属摩擦声和令人心颤的刀锋入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黄昏时分,战斗终于结束了,清军发起的十几次冲锋,都被明军打了下去,清军留下满地的尸体退回了大营中,松山城一方的滚木擂石一类的守城用具也都快用光了,张丰年面带忧色的对赵毅说道:“赵大人,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朝廷援兵若是不到咱们只有等死。”
赵毅咬牙切齿道:“我已经上报朝廷了,可不知为何援兵迟迟未到,恐怕是曾志诚那个老狗搞的鬼。”
夜晚,松山城头冷风吹过,赵毅看着城头外面哀鸿遍野,不知道多少受伤未死的清军士兵在旷野中哀嚎着,已方也是损失惨重,连城中的执法队也都派上城墙上值班,大部分士兵窝在藏兵洞中休息,看着这些,赵毅不知道自己还能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