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继援继续说:“你的第14旅能不能凭险扼守住固关,阻彭德怀大军西进,事关西北大局,事关兰州安危。当然,共军算什么?彭德怀算什么?还不是老子手下的败兵败将!兰州不比关中,我马继援更不是胡宗南,只要彭德怀敢来,就有他好看的!”马继援在马成贤面前吹牛,从来不用打草稿。从关中一路过来,打一仗败一仗的马继援,却丝毫不影响他把解放军看成手下“败兵”,把彭德怀看做手下“败将”。
马继援的吹牛,也传到了彭德怀耳朵里。这不,彭德怀还在王震、贺炳炎、廖汉生、黄新廷面前提起这事呢。彭德怀说:“马成贤的气焰很嚣张,他到处传达马继援的话,说我彭德怀是败将!说共军是败兵!我倒觉得他们很天真。天真不是么子坏事,但打仗靠天真可不行。”
接着,彭德怀转向黄新廷:“你说说,你准备如何打固关?”
黄新廷说:“我还没有考虑成熟,不过有个粗线条!”
“把粗线条说来听听?”贺炳炎的声音。
“要打固关,不是为了得固关。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不得固关,那为什么呢?我觉得应该,诱马继援的骑兵第8旅、第1oo旅、第19o旅来援,以便让兵团主力将这3个旅聚歼在马鹿镇、张家川地区。这是我的第二个想法。第三个想法是,视情况展,或北上静宁,直插平凉以西;或西出秦安,夺取天水;当然,如果战斗打响后,马家军从固关西逃,即以1个团跟踪追击至关山,师主力集结于固关,请3师或2师进占岔口子西北高地,保障我1师侧翼安全!”黄新廷不紧不慢地缓缓道来。
彭德怀、王震和贺炳炎、廖汉生听了,觉得可行。便与黄新廷一起研究1师的战斗部署:2团和3团为第1梯队。3团附迫击炮3门、山炮4门,经段家岭歼岔口子以南高地的“青马”,继沿公路夺固关东南外围阵地,得手后,绕至固关以南山地,以两个营进至固关西南,构筑阵地,以火力控制固关通往马鹿镇的道路,防止“青马”西逃,同时阻击“青马”增援;3团的另一个营由南向北协同2团攻歼固关镇守军。2团附山炮5门、化学迫击炮3门,以1个营绕至固关镇西北高地,控制固关通西北的道路,向上官镇警戒以及阻击“青马”逃窜;团主力则由东向西,沿公路向固关进攻。1团为第2梯队,在2团之后跟进,相机使用。1师指挥所放在许家庄。
黄新廷很快就把主攻任务下达到2团和3团。任务一传达到连队,这两个团的指战员们高兴得跟过年似的,行军度一下子就快了许多。
2团和3团都是老红军的团队,一向以英勇善战而著称。两个团长期并肩作战,密切配合,如同亲兄弟般,打过一个接一个的胜仗。红军时期,这两个团多次共同反“围剿”。长征路上,2团担任前卫团,当先锋,打头阵,勇猛无比,为大部队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立下汗马功劳;3团担任后卫团,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压倒一切困难险阻的英雄气概,阻击国民党军上百个团的围追堵截,掩护大部队安全转移。抗日战争时期,他们又一起挺进晋西北,驰骋冀中平原,转战晋察冀,开辟晋绥根据地,保卫陕甘宁。现在,他们又要肩负起,砸西北的第一道大门的铁锁,担任固关的主攻任务,指战员们高兴得连做梦都“哈哈”大笑起来。
营、连、排、班,仍至于个人之间,都展开了挑战和应战,两个团谁都不甘落后,分别作了战斗动员。指战员们是一呼百应,纷纷提出响亮的口号:“彻底消灭马家军,为**仇,争取立功当英雄!”
2团和3团部队就是在这样的群情激昂中,向固关出的。出时间是在7月28日2时。
在固关的马成贤,得知解放军1师向固关开来了,为了做好固守准备,在当天黄昏前,把驻岔口子的骑兵一个连撤回固关。马成贤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一个连在前面拦阻一个师,明摆着不是鸡蛋碰石头吗?不如收回一个小指头,握成拳头有力。
马成贤的拳头,便是在固关以东的两侧和南北山头加固工事。说起这里的工事,马成贤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这里的山山岭岭都在三四丈高,马成贤要求士兵,把每座山都削成峭壁,山上开出双边堑壕,山下地雷铁丝网。我马成贤马骨头硬得很哪,要想吃,没有一副好牙齿,就别想啃!
当然,如此工事,也是一厢情愿的事。马成贤只懂得骑兵,如果让骑兵攻这样的工事,确实有点难。马成贤却忽略了现在的解放军也装备了山炮了呢。
当解放军总攻命令一下达。2团和3团在几门山炮的开道下,立即成钳形向固关猛扑过去。
3团前卫3营,直插固关西南,实施迂回包围。2团3营,在团特务连和师警卫连的配合下,由陈家山登上固关北山,向守军起攻击。1师其余部队沿公路和两侧高地,展开正面攻击。这时,7军也向“青马”侧翼协助攻击而来。
顿时,天光流曳,眼前的山川一如白昼;耳畔呼啸轰鸣,像惊雷出峡,长风穿云。一颗颗落在山山岭岭间的炮弹,炸得“青马”煮成了一锅粥。枪声、炮声、还有战士的喊杀声,汇成一片,响彻云霄。
马家军的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惊得人和马都晕头转向,慌了手脚,乱了马蹄。第14旅旅长马成贤一边督令部队仓促应战,一边举起望远镜,观察战场情况。
恰好这时,2团的1门山炮射出去的炮弹无意间落在了马成贤指挥所。接着,无数炮弹也紧跟其后,炸得第14旅的指挥机构是人仰马翻。马成贤本人则被炸去了左臂,血像喷泉一样汹涌而出,霎时便血淋淋一身红。身边的军大夫赶紧包扎。马成贤昏迷过去了。
马成贤的副官则被炸得当场死亡。
马成贤苏醒过来时,左臂已包扎好了。起初听不清马成贤在说什么,后来让人听明白了,原来,他叫部队给他顶住!
下面几个亲信把马成贤扶上马,狼狈逃跑了。
失去了最高指挥官,这仗还用打吗。趁“青马”慌乱之机,1军1师3团的指战员们,兵分3路同时向固关南侧的“青马”展开猛烈攻击。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激战持续了两三个小时,顽固不化的“青马”拼死抵抗,3团组织了多次冲锋都被“青马”给反击了下来,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这时,天还没放亮。
解放军部队确实对马家军了解不多。马家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呢?这是一支以家族世袭统治和宗教控制为特点的封建军事集团,士兵本来就是一些游猎闲汉。僻野蛮荒,闲匪气狭,胸无点黑,斗杀成性。加上长期接受**教育和所谓的“汉人共军打回民”的民族仇恨煽动,以及“杀一个共军,死后可升天”的宗教迷信影响,那种原始的野蛮与残暴就毫无节制了。其凶悍、其战斗力,邪邪乎乎的,真是难以想象。过去,红军西路军吃过他们的亏;西府战役中他们又得了点便宜,所以嚣张气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