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自己都觉着没什么威慑力的话,沈一绝就更不搭理,把我拎小鸡似得朝后面贵妃榻上一按,下一秒“扶”住我肩膀,让我“钉”在那座位上不能攻击,才低头瞧我。
玉白修长的手,不知打哪儿弄来的花扇,挑起我下巴:“小兄弟来此,是想救重庆?还是——”
话没说完,扇子收回打开。
沈一绝用那打开的扇子遮去自己的半面的容颜——
“来寻戏子?”
说话那瞬间眼波流转,捏的戏腔,直接叫我怔住,看的也是心跳怦然,脑海里直接划过方才那簌簌花落里的旖旎戏子水袖遮面的样,而那模样,与他现在扇面遮挡的样子……
除去眼瞳周边没有精致的眼线,几乎是一般无二!
“真的是你!”
我说时候,沈一绝微挑眉,而后故意眨动长眸,那原本就深邃的眼瞳,刹那间流光辗转,夺目璀璨,勾人心魄,叫我心脏再度咯噔一下缩紧后,他又合上扇子,啪的一声里,叫我陡然回神,好像在全程把控着我的情绪,一起一落,全在他扇中。
啪!
扇子合上,在手心掂量了两下,才又挑着我下巴,“你又回去找我了?”
顿了顿,不等我开腔,又是那狐疑的眼神:“为什么?”
他一句句说时,我眼光一寸寸灭,更是看着他白巧的耳朵,心跳陡然恢复如常,也懒得去解释为什么,只是心里很难过的不想说话——
浮生啊浮生,沈一绝现在确定了是戏子,那他就不是你要找的少年,你错听七年昆曲!
这么想似乎有些过分,因为那曲一直是好曲,只可惜——
是我错付年华……
“回答我!”沈一绝问我,我也不想瞒着他:“我在找一个故人,只可惜,他并不……”
“并不是要找的人”这句话还没说全,忽的肩膀一松,被沈一绝截断了话茬,接成了——
“他并不认得你么?”
说完,不等我说话,人忽然撒开手,坐在我旁侧!
我们挨得很近那种坐姿,我直接愣住看他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银元宝来!
那一刻,是我至今为止,还清楚记得的时刻,从没见过谁,眼中忽然光芒万丈,眼波流转的看我,说——
“他认得你!你的二两银子,他一直收着!”
我被这忽然反转给吓着,怔怔看他手里的元宝,然后又看他唇角含着的浅笑,忽然就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很疼,我不是在做梦!
“半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当沈一绝再说这句后,身上所有的危险气息都荡然无存,眼中是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有关切,拉过我的手:“放心,我不怨你半年没来,毕竟伯父去世了,你应该很难受……不说这个了,我改日陪你回去上香!”
沈一绝说完这几句后,我脑子里有些乱,但第一反应是抽回手,而第二反应是——
“你……查我?”
很显然的,他是查了我的底细,不然怎么知道我父亲的事儿。
那一刻,该怎么说呢,我在发现沈一绝不是少年后,心很是郁闷。
毕竟七年来,我时不时要盯着这人,哪怕高台楼阁我再也听不到戏曲,我依然时不时徘徊楼下,因为我心里认定了他是救命恩人!
可是,他偏偏不是!所以,哪怕他此刻记得我,我也只觉出认错人的尴尬和被查的不悦,却独独忘了——
“小兄弟,就准你时不时来‘监视’我,不带我找人去看看你?”
“我哪有监视!”
我那是认错人了好么,我这反驳,却他闭上眼,又睁开,“真是个木头疙瘩,我是玩笑话,我知你父亲故去后,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这里变戏园,猜想你哪日回来,听到七年前的音儿,定会进来找我,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跟重庆在一起,你不是发丘的吗?怎么跟摸金门到一起了?”
面对沈一绝的话,我现在头脑已经不被少年冲昏,迅速反应过来他不仅查我,还查的底儿朝天,连我是发丘门都摸出来!
只不过,重庆这件事,在他意料之外。
不等我再度说话,他扇子又在手中掂量:“说起来,你既是发丘门人,这次趁着重庆送过去,我给你牵线搭桥,让你进去吧!拿个发丘印,总是好的……”
沈一绝说这话提醒了我什么,直接道——
“不用,沈掌柜,既然你还认得我这朋友,那能不能看在我们七年的交情以及我和重庆是铁三角的份上,放他一马。”
沈一绝那瞬间表情迅速难堪,“你说什么?七年交情……放重庆……这两者能比吗!”
沈一绝是会假嗓的戏子,这一声有些犀利的尖锐吓我一跳,甚至那白皙隽秀的面孔都有些红。
我不知道我哪儿说错了话,抿了抿唇的看他,还未开口,就见他忽然起身道:“我还有些别的事情,你随便在这里玩吧!钱记我的账上!”
他说完就快步往外走,我愣了半秒,快步追出去,“我不想在这里多呆,你把重庆放了,我可以把那些唐朝冥器都归你!”
事情跟预想的完全不同,看到沈一绝还认我这个朋友,我也从找他妹,转成了找他解决,并且也给出足够大的诱惑,却他并不答应,甚至更生气——
“不可能!你别再同我说话了!也不许跟着我!”
沈一绝暴怒说完后,似乎不解气,朝我走过来,直接推了我一把,很用力那种,我直接蹬蹬蹬的后退好几步差点撞到后面的古琴,而等我再度站稳,只看到他藏蓝的袍子衣角划过前方,而我再追出去,就被月厅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肩宽腰窄,器宇轩昂的高个男人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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