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那低低缓沉的音儿打门缝飘来的时候,我人……早就到门后了。
却是几度抿唇,几度抬手又落的才把门迟迟打开,因为我做得不对——
不对其一,我学艺不精治不了自己,凭什么去嫉妒他们能笑?
不对其二,重庆在金蚕后,专门把薛甜半夜喊来给我赔罪,我又凭什么因为周周赌博的事情迁怒她?
综上两点,重庆和薛甜是没错的,错的只有周周和我。
所以,在我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的周周,第一时间是关上门——
“吱——”
“哎哟!”
我关门的时候,在周周张大嘴巴狼嚎时看在他后面端着饭的重庆,只是我没想到周周会来,亦或者,他根本没走?
断了手指的四指,透过门缝,手臂被夹着,手指则紧紧抓住我的衣袖。
“老大,我错了……你放我进去先……哎哟!”
周周说一句,我压的紧一点,他活该!
只是他现在脸上还有淤青未消退,这么一吆喝,龇牙咧嘴的跟见了鬼似得。
可这并不能让我心软,因为他发过毒誓,他就这样违背,难道就不怕誓言应验?就算他不怕……我怕!
我现在在这世上能有的亲人朋友不多了,我不想他断子绝孙。
“别……别继续了,哎哟!”周周表情真是疼得够呛,可他的手还是抓的死死地,也似乎是看出来我表情没有丝毫的松懈,他忽然就收起了那嗷嗷叫的表情,怒瞪着我道:“好!你夹,你有本事就把我胳膊砍断,不然,我死都不松开!”
说话间,他死死的咬住牙关就那么看我,我这心口一缩,因为我知道他身体属于敏感型,神经特别发达,所以——特别的怕疼!
也是因此,才打小儿不爱训练,假设我疼五分,他可能就是七八分,老不正经和我父亲都说过,周周若能吃苦吃疼的话,绝对上一顶一的高手,因为他敏感,所以,能迅速感受到敌方身上动作,这是好事,可惜……没有物尽其用。
“哎哟哎哟!”
见我情绪好像缓和了,他就开始又嗷嗷的喊,“哎哟哎哟,断了断了!真断了……我看你还是看在我们的情分,砍掉吧,这样以后我就不能赌了……反正我这条胳膊也是你的!直接给你,我不要了,你拿走,拿走……”
“呼……”
一声长叹,我还是心软,手一松,门倏地打开,周周跌进来,被我一把抓住,这嘴上说着“就该断了你”可是手却迅速捏着他的胳膊,捏着几处穴位,迅速给他活血,他就看着我,嘴角抿着,在笑,“就知道你舍不得砍……”
我捏完了,一把手甩开,“我是懒得砍,你以后别喊我老大了,我管不了你。”
管了跟没管一个样,我真不想给自己添堵,且冷漠说完后,我把桌子上磨好的八白。。粉扔过去,“早晚涂你脸上,就不会留疤。”
扔完,手顿在第二盒,看了看重庆,手挪开,没扔,而是瞄着他手里的饭菜,然后抿上唇,思考——
怎么只有两副碗筷?难道说……
不由自主的寻思中,答案才冒出苗头,见周周又走过来,立刻冷厉的瞪着他,“出去!谁让你过来!”
话没说完,周周已经逼过来,我碍于药瓶子都在,不好动手,只能看着他一步步逼近,然后低声道:“老大,我承认赌博是错,可我与风暴女玩赌,只是想跟她套近乎,以后给你治脸,江湖传言‘北斗倾人城,南蛊倾人国’,薛甜虽在江湖中自喻搬山道人,可实际上甚少有人知道,她除了有个搬山道的妈,还有个南谷子的爹,我记得老不正经说过,蛊在医之上,你的脉象脸部一切正常,可能也跟用蛊有关,所以,我就想着,若能请到她爹给你用蛊虫看脸,比去国外靠谱!”
提过,周周以前也是公子哥儿派的。
大大咧咧惯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一门心思的玩,玩枪玩赌玩斗墓,小伙子不差钱,很多时候就是图一乐,也因此随性,说话各种颠三倒四,想什么说什么,没心眼,也因此,他这直白到位的话,就如同上次说……入洞是为了等发丘一般,让我的心咯噔一下。
“你……”又是为了我么?说的时候,只说了个你字,余下的话就说不下去,因为他军姿站在面前,表情严肃的打断我,“我错了,你可以惩罚我,但是你不能不当我老大。你以后还得管我!”
那正经,那严肃,叫我真真……气全消了,这点头时,被他抓住手,把药又塞回来:“那你得给我抹药!”
我这捏着药瓶,点头:“抹药可以,但是你以后不要再发那种赌博就断子绝孙的誓了,我就当你以前是王八念经了。”
我说完,推他,把他从我的药旁边推开,免得给我弄坏了。
周周出去后,摸着裤带头儿,坏笑看我:“只要能治好你的脸,毒誓应验又何妨?更何况,真那啥不还有你么,你肯定能给我治好!”
说完放下手,在我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是“不举”之前,已经一溜烟的要跑,却到门前,又记起什么——
退回来。
“咳,老大先别打我,我告诉你,我在那小妮子面前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全天下除了你外,也就重庆哥哥了!那妮子对你老么崇拜!反正你这男女通吃的,要不然也去认个干妹妹什么的,应该比我的进度快……”
周周这话让我记起之前薛甜对我的甜美招呼,尤其想到因为周周迁怒与她,顿时又过意不去,而这时候周周压低的声音终于一转高昂——
“好了,你们吃吧,我去陪小甜甜吃饭!记得回头上药啊!”
他说完,被我一把扯回来,看着一旁站着好半天不说话的重庆,“那个……重庆哥,不然我回去,我们一起吃吧?我这工作,回头再继续好了!”
很尴尬,但是跟重庆这儿尴尬还少?
重庆一直双手插兜的倚着桌子,闻言才抬头,“好。”
就一句话,仨人往外走。
这从库房走去餐厅的路上,我瞅见天已经亮了,这忽的脚步一顿,记起我在昨天夜里,习惯性的把深夜说成白天……
提过,发丘门都是半夜活动,大家穿上老鼠衣在黑夜中穿梭,这般昼伏夜出的工作为了保险起见,一般都把夜说成白天,白天说成深夜,而之前我给那金蚕吓坏了,所以,直接给重庆说的我要呆着一下午,也就是一夜,而重庆……居然听懂了?
“怎么了?”似乎发现我脚步变慢,周周问我,我看一眼周周,直接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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