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鬼医族平定下来之后,独孤弄天与琉衣便踏上了回紫离国的路。
慕流白与客斯的事情,对独孤弄天的触动非常大,他该不该向琉衣表明自己的心迹呢?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是紫离国的少祭司,命中注定是不会有姻缘出现的,可他却偏偏对琉衣动了心,或许,他能够做的,便是将对琉衣的爱意,深深地隐藏于心底,默默地陪伴她一辈子吧!
一路上,独孤弄天都在盯着琉衣出神,琉衣感觉到非常的怪异,她踢了身旁的孟川一脚,问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在看到孟川连连摇头之后,琉衣更加奇怪了,她对着独孤弄天,略有一丝不满地道:“你为何总是盯着我看?难不成,你又要对我动什么歪心思?最近,我可没有招惹你!”
在看到琉衣小声嘟囔的那幅傻傻的样子后,独孤弄天只是笑而不语,这让琉衣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本能地坐在了马车上离独孤弄天最遥远的位置。
琉衣与独孤弄天本来打算是直接回到紫离国的,但中途却接到了大祭司差黑甲卫递来的书信,在看完书信之后,独孤弄天的眉头皱了又皱,他冷冷地对着黑甲卫道:“谁爱去谁去,这件差事,本少祭司绝对不会应承下来!”
望着恼火的独孤弄天,琉衣感到莫名其妙,她对着独孤弄天道:“只是去紫离国与柬远国交界的戈弋城取上阳珠而已,少祭司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独孤弄天对着琉衣失去理智般的咆哮道:“你这个蠢女人,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独孤弄天便挥着碧尺剑,砍倒了林中的一棵参天大树,树上的鸟雀纷纷受惊起飞。
独孤弄天仍是感觉很不解气,于是,他便丢掉手中的碧尺剑,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树干。
见独孤弄天这幅发狂的样子,琉衣先是怔了几秒,随后,她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她从背后死死地抱住独孤弄天,独孤弄天方才安静了下来。为了避免伤到琉衣,独孤弄天努力地克制着心底的怒气。
琉衣抓着独孤弄天那鲜血狂流不止的手,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见独孤弄天沉默不语,琉衣便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血滴在了独孤弄天的伤口上,独孤弄天的伤口沾上了琉衣的血之后,瞬间便愈合了。
琉衣抓着独孤弄天的胳膊,宽慰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去便是,只是取一个珠子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独孤弄天知道,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会取到上阳珠,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总不能逃避一辈子吧!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独孤弄天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陪琉衣去戈弋城取得上阳珠。
这几十年来,独孤弄天一直修身养性,可他却始终做不到绝情断欲,对琉衣如此,对戈弋城的那位故人,亦是如此。
他今生今世再没想过要见那人一面,可事到如今,却不容得他再去逃避了,或许,昔日的恩怨,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在接下这桩差事之后,独孤弄天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夜晚,独孤弄天一个人坐在草丛中的石头上,对着面前的溪流发呆,琉衣悄悄地靠近独孤弄天,搬起一块大石头便丢进了水中。溪流被激起大浪,浪头打湿了独孤弄天的衣服。
琉衣原本只是想要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独孤弄天居然连躲都没有躲。
望着被浪头打湿的独孤弄天,琉衣立马凑了上去,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袖子为独孤弄天擦拭着脸上的水。
独孤弄天眉头略皱,他一把拉住琉衣的手,怔怔地问道:“若你最亲近的人将你狠心地抛弃掉,你又当如何呢?”
琉衣怔了一怔,随后,她故作轻松地笑着,对着独孤弄天道:“若他抛弃掉我,那我,便也抛弃掉他,我不会恨他,但永远也不会原谅他,我会将他从记忆之中慢慢地清除干净。”
独孤弄天好奇地问道:“仅是这样吗?”
琉衣的眼睛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道:“仅是这样!当初,我的母亲,不,是相国夫人,她为了救上官昔颜的性命,便不顾我的生死,用我与穷荒做交易,每当穷荒用匕首取我的血时,我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痛恨,我痛恨穷荒的残忍,但更痛恨相国夫人的绝情。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借着杀穷荒的契机,再次回到了绍澜国的王城,但是,我却发现,对于她,我着实是恨不起来,她是一个慈善的好母亲,只不过,唯独对我一人绝情罢了。”
她的眼睛中泛起了一层水雾,她顿了一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继续道:“在绍澜国的古墓中,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对于先前那些看不开放不下的事情,便也能够看得开放得下了。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铭记在心底慢慢遗忘就好,没有必要苦苦执着。”
望着如此豁达坚强的琉衣,独孤弄天感到了一阵心痛,他紧紧地握着琉衣的手,心中回想着琉衣方才所说的话:“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铭记在心底慢慢遗忘就好,没有必要苦苦执着。”
是啊,过去的事情,除了慢慢遗忘外,还能怎么办呢?执著着不该有的执著,就只能为自己平添折磨罢了。
在琉衣的劝解下,独孤弄天慢慢释怀了,他准备以紫离国少祭司的身份去见那位故人,待取得上阳珠之后,便立刻离开戈弋城,不与那人发生过多的纠缠,然后,他便可以用余生足够充裕的时间,去将那个人从记忆之中剔除出去,半点关于那人的痕迹都不要留下。
在去往戈弋城的路上,琉衣他们途径一大片草原。孟川望着如此壮丽的草原,心中激动极了,于是,他一面挥鞭驾着马车,一面纵情地唱着自己即兴自创的歌:
水凌凌兮风萧萧,
我驱快马赴古道。
草长兮马肥,
道阻兮且长。
何处邀得曹子建,
共余沉吟佳篇。
曹子建兮不可得,
余独悲兮纵其歌。
歌兮歌兮,
呜呼哉闲吟和!
听到孟川那破锣嗓子唱出的歌,琉衣攥着拳头忍耐着,在听清孟川那莫名其妙的歌词后,琉衣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入不了耳的歌声,再加上这令人摸不到头脑的歌词,琉衣不得不承认,这两者,简直就是绝配啊!
听到孟川的歌声,再瞧见琉衣微皱着眉头一副嫌弃至极的样子后,独孤弄天那张能够冻死人的千年冰山似的脸上,极为难得地出现了一缕阳光。
在看到独孤弄天被孟川的歌逗乐之后,琉衣便按捺住了想要暴揍孟川一顿的冲动,于是便只好委屈自己的耳朵,任由孟川尽情地放声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