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欢乐的时光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李凤飞一觉睡得好香甜，直到天亮。
公孙宇已备好饭菜，同昨天一样坐她的身旁，看着她，她脸上已没有那种绯红，而是阳光的笑脸：“别看了，早晚有看够的一天。”
“不会的。”他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上了一吻，他的动作总是那样的轻柔，语气总是那样的温和。
她有时很好奇，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他对别的姑娘也这样吗？
恋爱中的女子总爱问些笨笨的问题，她也不例外，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对所有姑娘都那么好，那么温柔。”
他抬眼望着她，心道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直接，看她还挺认真的样子，他明白她已喜欢上自己了，不然不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眼中都是笑意，将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没有。”
人们都说，恋爱中的女子智商为零，她信了他的话。又直截了当地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弹琴，不会女红，长得也……也不算美。”
她的话如此的坦诚，目光如此的真诚，心中有些小小的自卑，她对他是信任的，与他共处一室，居然能坦然入睡。
他不由心中一震，他呢？自从被君上带回宫中，就没有了快乐，只有隐藏，将真实的自已隐藏起来，不见阳光。
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是身心最放松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伪装，没有丝毫的防范，有的只是本性的自然流露，他所有的快乐都与她有关，喜欢看她的笑，喜欢她熟睡的样子，喜欢她安静地缱绻在他的怀里，喜欢她俏皮的样子。
他迎上她诚挚的目光，认真地轻声道：“你能给我安全感。”
“安全感？”对于这个答案，凤飞有些蒙，笑了：“我一没权二没势三没钱四不会武功，怎么保护你？”
他看着她极其认真又可爱的样子，笑了，淡淡地说：“你不懂。”他有着年轻人的面孔，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心智。
“不懂就不懂了，好像你多老似的，也就比我大三岁。”她有些不满，旋即又笑了，拍着他的肩膀，学着长者的口气：“别害怕，以后我保护你。”说完自己先乐了，她就是这样一个特别容易开心的人。
“那……那你为什么喜欢我？”说完，公孙宇都很惊讶自己居然问出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十分幼稚的问题。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为了一个姑娘而变得幼稚起来，问些傻傻的话。
“我有说过喜欢你吗？”凤飞眨着眼睛，俏皮地看着他。
公孙宇一怔，看着凤飞跑到院子中，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明明喜欢自己，可为什么还要否认。
这就是女人的小心思，惯用的矜持方法，公孙宇如何能懂，但这并不防碍他对她的喜欢。
“你是怎么把它弄来的？它不怕那林子中的雾瘴吗？”院中的凤飞兴奋地喊了起来，公孙宇慢慢走到院中，见她正手舞足蹈的。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他心生欢喜，笑道：“你看这条河，我昨天早晨顺着河流向下走去，正好可以到达北山的另一个山脚，只是绕了点弯，中间有一段河水有些深，需要马游过来。”
凤飞围着他转一圈，看看他的衣服，又看看他的头发。“那你怎么过来，没见你的衣服湿啊？”
“找几块大树枝，撇入水中，我就飞过来了。”他很骄傲很自豪地说着，又想起刚才凤飞说的几个连续不会，笑道：“我不会游泳，我也有很多不会的东西。”
“哦，不用安慰我，不会就会，我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我们骑马去吧！”凤飞伸手牵起了马缰。
他们来到昨天的那片草地，公孙宇耐心地讲解起骑马的要领，没想到，她的领悟能力极强，很快就可以翻身上马，独自驰骋。
学完骑马，凤飞又嚷着要学抓鱼，说什么他手一抖，鱼就被抓住了，好像有多么简单似的，他学了整整一年，甩不好的话，还会伤着自己。没办法，谁让他要宠她着呢？
他们来河边，河水清澈见底，一眼就能看到溪水底白色褐色的小石头，还有一群群在石缝中捉迷藏的鱼儿，有的石头上还有一层层绿色的青苔。
他将手腕上的银线金钩解下，系在她的手腕上，详细地讲解动作要领，千叮嘱万叮咛一定要慢慢来。她看着他婆婆妈妈的样子，禁不住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絮叨？”她也知道他为她好，但她实在是想立刻尝试一下那种感觉。听了她的话，他也感觉自己好像变了，笑了笑，不免又嘱咐了一句：“站在河边，别趟水，会着凉的，开始用力要小，免得伤了自己。”
“知道了。”她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你坐在那里看着就行了。”
公孙宇不走，看着她拿出金钩，对准一条鱼轻轻一甩，微笑着点了点头，虽说鱼没刺到，但动作倒还算可以。反复几次，她学会了基本的动作，但仍有错误，看来一时半会是改正不了，他也不再说什么。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条鱼也没抓着，公孙宇倒是比较有耐心，笑眯眯地看着她，偶尔指点一下，她心里琢磨着河边的鱼太小，不好抓，她要到河中间去抓大一点的鱼，公孙宇站在旁边肯定不让她下水，拿定主意，她推着他，“鱼儿都怕你，你去树下乘凉吧，我自己慢慢抓。”
公孙宇倒也不计较，走开了，李凤飞隔一会儿就瞅瞅公孙宇，半晌见他拿出赵单的小本子看，就悄悄地脱了鞋子，挽起了裤腿，向河中间走去。
公孙宇蓦地一抬头，只她正往河里走去，不由得轻蹙了个眉，既然已下了河就没有叫她。
水已没过了的膝盖，神情专注，盯着水里的鱼，“啪”一出手，速度明显比在岸边时快了，只可惜鱼没抓到，倒是溅了自己一脸一身水花，她对喜欢的事倒也能耐心，在水里站了大半天，不停地向河中间走去，水已湿了她的衣裳，她全然不知。
公孙宇正想叫她往回走，一声欢呼“抓到了，抓到了，宇。”她回身大步向岸边走，没有留意水中石头的青苔，一个打滑，身体一歪，跌入水中，公孙宇眼疾手快，脚尖点水，手上一用力将她带到岸边，但还是湿了大半身子。金钩上的鱼也不知哪里去了。
公孙宇大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得意忘形。”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凤飞小嘴一努：“你这叫幸灾乐祸。”还不忘用眼睛白了白公孙宇，见她不开心，公孙宇摇了摇她的衣襟，轻声问：“这就生气了。”
凤飞趁他不注意，双手一用力，将他推入河中，向他的身上扬起水来，大笑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乐极生悲，兴尽悲来！”一边哈哈哈地笑着，一边用力扬水，公孙宇站在水中，被她的快乐感染着，和她打起水仗，笑哈哈地说：“这叫有难同当。”
自从他十岁成为孤儿，再也没有这么开心了，这么放松了，一时间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肆意的笑着，疯狂地扬着水，将她扬得全身湿透。
太阳的余晖洒在水面，泛起醉人嫣红。全身尽湿的他们大笑着。清凉的晚风吹打在湿衣服上，凤飞一阵哆嗦，走向岸边。看着湿透的衣服，这才想起没有换的衣服，不觉得惊叫：“糟了。”
公孙宇惊愕地看向她，“怎么了？”
“我，我……”她说得吞吞吐吐。他看得直着急，“到底怎么了？”
“全身都湿透了。”她突然有些不高兴，“我，我，没有衣服换。”
他望着全身湿透的她，玲珑曲线尽显，头发衣角滴着水，身体没来由的一阵燥热，脸色也微微发红，看着她双眼中焦急，越看越怜爱。
凤飞被盯得两颊绯红，焦急地说：“我有些冷了。”她双手环抱胸前，有些发抖。
他这才想起她的伤刚好，一弯腰将她抱起，飞快起跑向木屋，心里有些自责，真不该由着她的性子。
凤飞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看着他五官分明的脸，越看越俏，不由得脸更红了。
来到木屋，他轻声叮嘱：“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烤干，你先钻到被子里去。”
她看着他直摇头，他从她的眸光中看不到恐慌，看不到害怕，看到的只有坚持，还有一丝害羞。
他很后悔自己上山时没有考虑周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由得望向门外，风吹树叶动。他有了主意，轻声说：“等一会儿。”说罢，转身出门，并将房门带上。
一柱香的时间，他回来了，手中多了好多大片大片的叶子。不一会儿，那些叶子在他的手中就变成了两件绿色的衣服。
“穿这个吧！”他递给凤飞一件，转身出去。
凤飞换好衣服走到院中，她看见已换好叶子衣服的公孙宇，几大片叶子重重叠叠在一起，穿在他身上实在怪异，不由得大笑起来：“大绿怪。”
他一面拨弄着篝火，烤着鱼，一面笑着回应：“小绿怪。”
衣服搭在篝火旁边架子上，架子是用几根树枝简单搭成的。她望着他，很佩服地说：“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我在训练时，经常浑身湿透，又没有换的衣服，只好像古人一样，用叶子遮羞了。”他淡淡地说着，没有难过，没有骄傲，只是在陈述事实。
“哦。”凤飞望着他的眼，想着他所说的训练倒什么样的训练？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你很少笑的。”
“哦！”这点他倒没注意，不过听她这么说，他确实很少笑，盯盯地望着她，笑笑道：“那你是喜欢我笑呢？还是不笑呢？”
“不管你笑不笑，我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内心的欢喜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凤飞认真地说，忽闪着大眼睛。
他看着她，心中尘封已久的最柔软的，几乎自已都已经忘记的情素被触动。十年了，没人关心他开不开心，没有关心他的内心世界，他也极力掩饰着自己真实的情感，将自己藏到一个蜗牛的壳里，用冷默的壳保护着灵魂深处的脆弱。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凤飞知道自己的话触到他内心的伤痛，没有回避，语气平淡：“你告诉我你是贩马的商人，但我想你既然参与了围剿沙漠狐的行动，就说明你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你大概在为什么组织效力吧？我想秦驷就是你的主子，而且你武功好，贩马只是在掩护你真实身份。”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公孙宇看着那双明亮，纯净，真诚，不经世事的眼睛，心中一颤，虽说她单纯，却也冰雪聪明。语气变得清冷起来：“我还是个杀手。”他盯着她的眼，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居然笑了：“杀手？那你一定是个好杀手，不是个坏杀手。”
公孙宇一怔，轻轻问道：“杀手还分好坏吗？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好杀手。”
“你救了我的命，我是好人，所以你也是好人。”凤飞边烤着火边说，她没有看向公孙宇，公孙宇满脸愕然，这是什么逻辑？不过很快他就释然，因为她是李凤飞。
凤飞从公孙宇的语气中感到他不喜欢自己当个杀手。公孙宇将烤好的鱼递给凤飞，凤飞接过鱼，一边吃着鱼一边说：“宇！”
“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办法选择，不要为难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总想不开心的事，最重要是珍惜现在。”凤飞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感觉到他眸光中清冷，这种清冷深藏着忧郁。然而，自从执子之手那一刻起，她就想抚平他眸中的忧伤，她想他开心，想他快乐。
公孙宇看着跳动的火苗，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场家庭变故，看到了残酷的撕杀。
公孙宇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