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s,你快去参加拍卖会吧。”卡卡的声音从膝盖间传出来,闷闷的。C罗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膝盖上,温暖地覆盖住,“在确定你不会哭到断气以前,我都不会走的。”
“你真是!”卡卡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还闪着泪花,下一秒却笑出声来,“谢谢。”
虽说这样又哭又笑的样子有点奇怪,但总算不再是一个人闷着,让C罗稍微放心一点。他把吃的东西一股脑放到床上,再把电视打开,才开始整理自己准备出门。住在外面就是不方便,没有小楼梯,床头也没有可以操控房间电器的按钮,只有把手机放在卡卡身边,他才能勉强放心。
卡卡朝他挥舞着小手,看上去放佛恢复了一些元气。C罗心里沉甸甸的,坐上车以后也一言不发,撑着脑袋看向窗外。车上的工作人员被他的气场给吓到,一个个都不敢说话。最终还是以往跟他有过合作的Alec打开话头,开始跟他提注意事项,有哪些拍卖品不要出价啦,别人拍他的球衣时该作何表现啦。
C罗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时不时点两下头。Alec也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不过管他呢,反正也不是什么大场合。来到拍卖会的葡萄牙球星受到富商们的一致欢迎,他带来的三件球衣都被拍出高价。
活动结束以后,C罗本想赶快回酒店,但热情如火的印尼贵妇们强烈要求和他合照。他在镜头前挤出一丝笑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没有立刻冲上车逃离。比他要大10多岁的Alec老练地和主办方周旋,终于把此后的聚餐、唱歌之类的活动都压下。
葡萄牙球星的行为让和他有所接触的随行人员都感到奇怪。以往在参加这类活动时,C罗对他的粉丝都会很友善,总是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但这次,他竟然在参与拍卖会的支持者面前露出不耐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酒店里金窝藏娇呢。
但很快,Alec就意识到他们想错了。回到酒店的葡萄牙人并没有闭门不出,而是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以及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低调出门。
这日的天气很不错,大朵大朵的白云在蔚蓝的天空中静静飘移,C罗在阴影和阳光间穿梭,走过一条条拥挤的街道,来到宽阔的独立广场。雅加达的市容不如曼彻斯特或米兰那么干净整洁,但广场四周茂密的椰子树林和绿茵茵的草坪,都让人望之便觉清凉。
人们随意地坐在草地上拍照、乘凉,C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指着广场中央的民族独立纪念碑,说:“卡卡你看,那个是雅加达最高的建筑物,和它比起来我们都很小。”
这趟出门出乎卡卡的意料,他本来正在屋里看着电视机里看不懂的肥皂剧发呆,C罗忽然风尘仆仆地回来,又忽然把他放到脑袋顶上,拿出牛仔帽戴上,说要出去逛逛。卡卡不抗拒这个,但现在什么样的风景都提不起他的兴趣。如今C罗提到城市里最高的民族独立纪念碑,应该是想表达人类都是渺小的吧。
“Cris,你真不适合讲道理。”卡卡忍不住在帽子里笑出来。
C罗揉了揉手边的草丛,抬起右手,食指在帽子上的小孔前晃了晃,“我可不是要和你讲道理。我不喜欢想那些复杂的东西,比如人类是怎么建出比自己高几十几百倍的东西来,怎么上天入地下海的。足球是最简单的,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球,还有自己的脚,就可以玩出无数种不同的花样。人如果可以活得像踢球这么简单就好了。”
卡卡扯了扯他被发胶固定的头发,“还说不讲道理,你讲的可是人生。”
“嘿,卡卡,我才20岁呢。”C罗忽然一个向后仰身,手护住帽子,和卡卡一起跌在草地上,“人生才过完四分之一都不到。”
他用手指量了量草丛的高度,拍拍耳边,说:“卡卡,这里的草丛比你高,你出来玩玩吧。”
卡卡小心翼翼地从帽子边沿爬出来,手扶着像树一样高的草丛,艰难跋涉来到侧躺着的C罗眼前。他在草丛间的缝隙坐下,抬头望向高远的天空,说:“其实昨天晚上变回来的时候,我觉得很不真实。好像已经习惯8厘米的自己,变大之后反而成为了巨人似的。”想象了一下巨人的样子,卡卡被自己逗乐了。
C罗伸出一根手指,把草丛里的草压下去一根,露出卡卡坐在地上很Q的模样。
“卡卡,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突兀,而且你一定不会喜欢。但是……”他顿了顿,目光下垂,没有勇气直视卡卡,“如果你再也变不回来,我会照顾你一生的。”
卡卡一怔,唇角带笑,说:“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葡萄牙人不满地嚷嚷起来,不远处的游人偶尔听到一两句,还以为他在自言自语。但也有那么三四个小朋友,很好奇地凑过来,想看这个大哥哥究竟在干什么。C罗察觉到时,已经有几道阴影盖在他身上。他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扑,把草丛里的卡卡盖在身下,手肘在身体与草地间撑出空隙。
卡卡只感到温热的气息把自己包裹住,无措地用双手撑着C罗的胸膛,等待小朋友们失去兴趣后自己走开。但孩子们在一起总是有无数鬼点子,他们围着C罗蹲成一圈,用语速很快的印尼语叽叽呱呱讨论着什么。
C罗满脸黑线,一边手肘撑地,腾出一只手贴地摸到胸膛底下,接触到不知所措的卡卡。看C罗的意思,似乎是要把他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卡卡坐在C罗的手掌上,缩头避免被卡住,发现自己正被送往他的领口,难不成?
“卡卡,抓好。”说完,他把卡卡塞进自己的领口,确认两只小手已经扒住自己的衣领,才一挺身抓住帽子站起来,再度用帽檐和墨镜遮住自己的面容,迈开长腿走开。在他行走的过程中,卡卡的背不时和他的胸膛撞到一起,软软的,热热的。
卡卡的脸已经红得好像被岩浆烫过一遍似的,这件T恤的领开得比较低,而吊在领口上的卡卡更是拉低了领口的平均水平。在某两三次碰撞时,他的腿甚至挨到了胸膛上的突起。C罗浑然不觉,直到在某栋老建筑物的拐角处,才把卡卡从衣领里拯救出来,重新放回头上。
抱住一撮头发趴在葡萄牙人的脑袋上,卡卡还保持着脸烫的状态,觉得能藏在帽子底下真是太好了。C罗却喋喋抱怨说小孩子们真是太调皮了,那块草坪躺着这么舒服,应该多放松一下的。
“啊,好饿。”C罗忽然停下脚步,捂住肚子,苦恼地低下头。卡卡随着他低头的幅度抱紧竖起的一撮头发,问他是不是要回酒店吃东西。
“为什么要回酒店?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我们应该尝试当地食物。”C罗跃跃欲试,朝这条街的两边望去。炎炎酷暑之中,一家甜品店吸引了他的目光。卡卡的视线是由他面朝的角度决定的,忽然发现牛仔帽的正前方对准一架甜品店,卡卡惊讶:“你不是饿了吗?吃甜品会抱?”
“吃冰也可以吃饱的。”冰凉的诱惑让C罗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选了个被竹帘隔开的位置坐下。他把菜单举起和帽子齐平,让卡卡先选想吃什么。
“不用浪费了,我跟着你吃就好啦,我也吃不了多少。”虽然卡卡跟平时一样对食物一点都不挑剔,但C罗在选冰沙的时候还是充分照顾他的口味挑了菠萝味的。这间幽静的店里客人不多,在竹帘的遮挡下,卡卡得以站在桌上和葡萄牙人一起享用冰沙。
卡卡照例用吸管一点点地沾着吃,高温和清凉的对比让他满足地眯着眼笑起来。C罗嘴里含着勺子,傻乎乎地看着眼睛笑得弯弯的卡卡,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卡卡,你真好看。”卡卡却不好意思起来,挪了挪身体躲在杯子后面,肚子贴上杯身——
“好凉!”卡卡跳了起来,脑袋却又撞上了杯腹,强烈的痛感让他不自觉地流出生理性的泪水,眼角闪着泪花。
C罗看得心疼极了,下巴搁在桌上,手指小心地抬起卡卡的下巴,看他的额头有没有撞出包来。卡卡忍着泪,闭上眼睛让C罗帮自己验伤,等了快两分钟都没听到一句话——“Cris?”
“哦、哦,你额头上起了个小包,我们得赶快回酒店冷敷擦药!”C罗慌乱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卡卡。刚才凝视巴西人的时候,他脑袋里全是“真好看”“白白的”“脸嘟嘟的”“连泪花都那么可爱”……差点就吻上去了!
可是如果贸然把嘴唇凑上去的话,岂不是会糊卡卡一脸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