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应声而入,小景第二,陈娘和小石头最后进入。
如果不是朗清疏用力扶着,柳絮咳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纯白的衣襟、被子上,全是大块大块的褐‘色’血渍,还夹杂了不少血块。
朗清疏的双手沾了柳絮吐出的褐‘色’血块,惊慌失措地问道:“青枫,柳絮还没醒,一直在吐血。”
话音刚落,柳絮又一阵咳,吐出了不少深褐‘色’的血液,仰面歪在了朗清疏的怀里,身体不住地往下滑。
朗清疏急忙扶住柳絮。
青枫给柳絮把脉、望诊以后,轻声说道:“她素来爱干净,陈娘和小景,你们帮她换好衣服和被褥。”
朗清疏如坠冰窟,他不要这样失去她,急得大吼:“柳絮,你醒醒,不准死,你听到了没有?不准死!”
“柳絮!”陈娘双‘腿’发软地扑到了‘床’边,这么多血,这么多血。
“柳姐姐!”小景也扑过去,“求求你别死,你要好好的。你快醒醒,柳姐姐!”
小石头哇地一声哭了:“柳姐姐,你别死……”
青枫见状,急忙补充道:“柳絮没事了,不是这个意思。”
卧房内一片安静,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瞪着青枫,暗藏着滔天的怒火。
青枫立时后退两步,边走边说:“我去煎‘药’。”
朗清疏拉着小石头,也跟了出去。
‘药’屋内,朗清疏问青枫:“柳絮的情况如何?”
青枫边抓‘药’,边回答:”柳絮咯出的都是积累已久的瘀寒之血,刚为她把脉时,脉相虽然但是稳定,只需要仔细调理,她就可以痊愈。只是病去如‘抽’丝,不吃两三个月的‘药’,不能去根。”
朗清疏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青枫用力点了点头:“大人,我没骗您。柳絮已经转危为安了,只是会虚弱一段时间。”
朗清疏这才放下心来,正要离去,又被青枫叫住。
青枫有些伤脑筋:“大人,柳絮最怕吃‘药’。从现在开始,她必须一日三次‘药’,一直吃到开‘春’才能停‘药’。这可如何是好?”
朗清疏不假思索地开口:“我会让她乖乖吃‘药’的。”说完,将自己收拾干净,直奔柳絮的卧房。
陈娘和小景已经撤了脏污的‘床’褥,帮柳絮洗过脸擦过身,换好衣服。然后犯了愁,柳絮还躺着呢,怎么铺‘床’?
朗清疏见状,过去将柳絮抱在怀里坐到一旁。恍忽之中,他抱起的是一堆衣服,只是一天一夜,她竟然瘦成这样,心里一阵酸楚,向来锐利的眼神里透出浓浓的担忧与不舍。
陈娘和小景很快铺好‘床’,收拾起一大堆脏污的衣物‘床’褥离开了。
朗清疏小心翼翼地将柳絮放在吊‘床’上,怕她冷,又叫来疾风卧在她身旁。想了想,握住了她的手,不似刚才的冰凉,心里踏实一些。
即使明知柳絮已经脱离危险,大家的心都还悬着,包括朗清疏。
除了青枫在配‘药’、煎‘药’,陈娘、小景和小石头都守在柳絮身旁。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等待柳絮醒来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最后连疾风都有点急了,刷刷地给柳絮洗了一个口水脸,还用带着倒钩的舌头把她的脸‘舔’出了绯‘色’。
柳絮还是没有动静。
但朗清疏却分明感觉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于是威胁着:“柳絮,快醒醒,不然,就让疾风把你从头‘舔’到脚……”
柳絮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朗清疏吩咐道:“小景,把柳絮的衣扣都解了。”
小景怔住了,柳姐姐爱干净,最讨厌疾风的口水。但她更怕朗清疏,于是慢吞吞地挪过去,解了一粒盘扣,顿了一下,又解了一粒盘扣,正要解开第三粒盘扣。
柳絮缓缓睁开了眼睛,注视着朗清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快更新)
小景惊呼一声:“柳姐姐醒了,她醒来了!”
柳絮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能像汽球一样飞起来,偏偏连话都说不出来,自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陈娘抹了一下眼泪,笑着问道:“想吃什么?陈娘给你做啊,说吧。”
柳絮有些艰难地朗清疏的手掌上写着:“要——漱——口。”
朗清疏立刻让小景取来温水兑了藿香液,扶着柳絮坐起来。
她含着水,漱了几下,吐出不少残血和小血块,然后又写道:“洗——脸——”
朗清疏又让小景端来铜盆,好好地把柳絮洗干净。
陈娘又问:“柳絮,你想吃什么,陈娘给你做。”
柳絮摇摇晃晃地考虑了一会,写下一个字“‘肉’”。
这次,朗清疏没有照实说,吩咐道:“陈娘,做些清淡的白粥,放些蔬菜末和蛋‘花’。”
陈娘楞住了,柳絮好像只写了一个字,没这么多,困‘惑’归困‘惑’,还是带着小石头大步去了厨房。
柳絮有些生气了,又坚定地写下一个“‘肉’”字。
朗清疏转过头,嘱咐小景:“去厨房热些米汤。”
小景也依言离开了。
略显拥挤的卧房总算空了许多。
柳絮怔怔地望着关上的房‘门’,缓缓地转过头,直视着朗清疏灰蓝的眼瞳,流下两行清泪,无声抗议。
朗清疏怔住了,急忙解释道:“你的身子太虚弱,‘肉’食不易消化,先吃清淡一些。”
柳絮又流下泪两行,她不醒,就让疾风‘舔’了她一脸,还威胁她说要让疾风‘舔’遍全身。真过分,疾风从来不刷牙,口水特难闻,现在还能闻到一股味儿。
不明白柳絮怎么又哭了,他只能笨拙地搂着她,安慰道:“柳絮,不哭啊。饿了吧,陈娘做吃食很快,一会儿就能端来了。”
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饿得好难受,又不是肠胃炎要忌口,想吃点‘肉’都不让。太欺负人了。
朗清疏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陈娘端着热腾腾的粥推开房‘门’,一进来看到柳絮在哭,急忙劝道:“你刚醒啊,不能哭,别哭了。”
柳絮不愿在陈娘面前哭,又瞪了朗清疏一眼,才勉为其难地伸手想要接粥碗,可两手无力老往下掉。
陈娘忙说:“柳絮,陈娘喂你吧。”说着就舀了一勺粥,吹了吹。
柳絮迟疑了一下才张嘴,记忆中,自从能拿勺子以后,就没被人喂过了。现在这情形,好不习惯。
等一碗粥喝完,柳絮这才觉得身体有了些份量。
陈娘又问:“柳絮,要不要再来一碗?”
柳絮觉得还能再吃两碗,抬手写道:“还要。”
朗清疏犹豫了一下,对陈娘说:“下去吧,柳絮要歇息了。”
陈娘端着空碗走了。
柳絮又缓缓地转过头,怒视朗清疏,又流下两行泪。令人发指啊,哪有这么虐待病人的。
朗清疏却很坚持:“你身子弱,不宜多吃。先躺下好好休息。”
柳絮的呼吸沉重起来,真是气死人了,吃得多才恢复得快啊。
正在这时,房‘门’推开了,青枫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黑漆漆的‘药’,香烈的‘药’味立刻填满卧房的每个角落。
柳絮傻傻地望着那碗渐渐靠近的‘药’,无奈地闭上眼睛。为了能早日说话,为了能早日吃‘肉’,为了能早日下‘床’,拼了。
望着连气都不喘一下,皱着眉头,咕嘟咕嘟喝‘药’的柳絮。不止青枫,就连朗清疏也有些怔住,这是害怕吃‘药’的柳絮吗?
朗清疏不禁担心起来,轻轻地唤了一声:“琉璃?”
柳絮喝完‘药’,无视朗清疏,无声地向青枫提要求:“糖。”
青枫看到第三遍才明白,立刻取出提前预备的糖。
柳絮很努力地把糖放进嘴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嘴里的苦味散尽,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意。
朗清疏这才放下心来,幸好,幸好,柳絮还在。
……
屋外传来沈岑的声音:“清疏,钱知县来请青枫去陈宅探病。”
朗清疏向青枫使了个脸‘色’。
青枫立刻端了空‘药’碗,刚打开房‘门’。
钱知县顶着‘肥’胖的圆脸已经站在‘门’口,隔着青枫,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微张着‘肥’厚的嘴巴。
这样的表情青枫实在是见多了,他立刻挡在钱知县的面前,说道:“钱大人,我还有一副‘药’没有煎完,请去正厅等待片刻。”
钱知县向旁边移了一步,又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直到‘门’完全关闭,才回过神来,“什么?青枫医者,您刚才说什么?”
青枫暗暗磨牙,这钱知县的眼神猥琐至极。浑蛋!死胖子!突然大声说:“请钱大人在正厅等候。”
钱知县依依不舍地挪动短‘腿’,一步三回头,房‘门’再打开一下,再看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尚书千金贝琉璃简直是人间绝‘色’,不施半点脂粉,只是浅浅一笑,就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一‘门’之隔。
柳絮很诧异,在朗清疏的手掌上写道:“青枫在和谁说话?”
朗清疏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要杀人,竟然敢用那样‘淫’|邪的眼神看柳絮,那根本就是用眼睛在脱她的衣服。这人是谁?
沈岑让曲正稍候,又嘱咐了一些事情,才敲‘门’进入。朗清疏一字一顿地说:“沈岑,把那个钱知县挖个底朝天。”沈岑诧异地望着朗清疏‘阴’沉之极的脸,他怎么了?怎么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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