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水肿厉害的伤口,贝琉璃有些挠头,略加思索,重新换药包扎以后嘱咐道:“尽量平卧,腿部抬高,有利于消肿。另外,你还需要去药铺买些治伤的内服药。不然,这伤口很难痊愈,即使勉强愈合,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凌挽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谢谢璃公子,这些就充作药费吧。我不打扰了。”说完,将竹篮里的吃食取出来,摆在了矮几上。
贝琉璃有些不放心,嘱咐道:“你每隔两天就来换一次药,直到痊愈为止。”
凌挽情起来时,身体僵了一下,说道:“那就有劳璃公子了。”说着,就出了正厅,向其他人告辞,离开了朗宅。
朗清疏打量着她离去的身影,在脑海中努力寻找有关于盗贼和黑衣人的一切印象,没有重合的印象。想到这里,他找到贝琉璃问道:“用你最精准的笔力,将你见到的伤口情形画出来。”
贝琉璃想了想,就拿起宣纸和笔,花了一个时辰将两张伤口图,交到了他的手中。
朗清疏仔细地看了看,问道:“她有没有怎么受的伤?”
“下马看路,踩到捕兽陷阱里的缚索了,她是这么说的。”贝琉璃回答完以后,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怀疑她?”
朗清疏将伤口图放在矮几上,说道:“给我再画一张梳理图。”
贝琉璃边听他讲述,一边画着时间轴。
将朗清疏在殷宅的动手时间,大概的受伤时间,他回朗宅的时间、处理伤口的时间、贝琉璃出城钓鱼的时间、清泉差役封城和出城寻找的时间、贝琉璃归程的时间……逐一列在时间轴上。
朗清疏看了又看,叹道:“伤口对不上,时间也对不上。”
……
凌挽情出了朗宅,翻身上了枣红马,径直向凌家老宅驰去。
片刻以后,对面斜弄里探出半个头来。
一刻钟以后,县衙严知县就接到消息,凌挽情没有拜贴就顺利进入了朗宅。
严知县向来温和的眼神里透着犀利,盯着报信的差役问道:“朗宅门房等闲人是不让进的,再想想,她到底说了什么?”
报信的人想了想说:“好像说了什么璃公子……然后门房就让她进去了,大约两刻钟就出来,直接回了凌家老宅,再也没出来。”
严知县觉得奇怪,璃公子素来与朗清疏形影不离,如何认得凌挽情?又问道:“除了凌挽情,最近还有谁出入过朗宅?”
报信的人说道:“正月初一,殷山雄率领众富户登门拜年,送了许多礼物,又被退回。”
严知县哼了一声。
报信的人又说道:“正月初八,殷山雄带着殷素云和管家,提了许多礼物,再次登门。礼物未被退回,管家还送进去一个极大的包袱。”
严知县坐回书桌旁,嘱咐道:“去把王捕头找来。”
很快,王捕头带着两名差役,风风火火地赶到书房:“严大人,这么着急找属下何事?”
严知县哼了一声:“王捕头,五日期限已过,受伤的盗贼可曾抓到?”
王捕头立时低了头,吱吱唔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启禀大人,属下和差役们当日在殷家附近的小巷里发现了血迹,可突然下起了大雪,等雪停了以后,我们再也无迹可遁。大人,我们已经抓紧时间追拿盗贼,请大人再宽限几天。”
严知县微微一笑:“我给你们再宽限几天,富户们会宽限我几天吗?啊!”
王捕头立刻不再言语,又不敢离开,心知今日难逃一罚,只希望罚轻一些。
严知县仍是微微一笑,问道:“出城追赶的是你们俩吗?”
两名差役立刻再次行礼,唯唯诺诺地回答:“回严大人的话,是我们俩。”
“既然不在城中,就在城外。这城中找不到,城外追不到,这盗贼难不成长了翅膀飞上天了?!”严知县随手在砚中的墨汁一泼,眼神变得冰冷残酷。
差役和捕头都不敢躲,立时都成了水墨大花脸,异口同声地请求道:“请严大人息怒。”
严知县大喊一声:“来人呐!把这三个废物拖出去,各打五大板!打完了再回来说话。”
几名差役进来,拖着他们三人去了刑房,板起板落,一阵好打。
即使差役们循私起板重,下板轻,但他们三人的皮内苦还是免不了。
打完以后,王捕头和两名差役一瘸一拐地走回书房,额头上青筋根根分明,牙齿咬得咯咯响,每走一步都疼出一身冷汗。
严知县望着三人,故作心痛地说道:“王捕头,本官还给你十日期限。十日以后再抓不到,五大板就变成十大板。要知道,打在你们身,痛在本官心,本官也是没办法呀。下去吧。”
王捕头和差役们再次忍痛行礼,异口同声地喊道:“抓不到盗贼,誓不为人!”一转眼,三人的脸上满是愤怒,他们在外面累死累活地跑断腿,严守一窝在书房里袖着手,连最基本的指示都没有。狗官一个!
严知县又说道:“你们记住,不抓到盗贼,不准洗脸。”
王捕头和差役们只得再转身,回礼:“谨遵大人训示。”心中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摊上这么个窝囊废狗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副倒霉透顶的模样怎么出县衙大门?
不出三人所料,凡是经过的人,都要盯着他们看,有些不止看,还追着看,更有甚者,说起风凉话只嫌不够惨。
“哟,王捕头,这脸上怎么了?赶紧擦把脸呗?”
“哟,王哥啊,腿怎么了?”
“啊呀呀!哥几个这是怎么了?谁给弄成这样的?”
“就是啊,太不把王哥放在眼里了!”
王捕头恼羞成怒地骂道:“怎么?都没事做啊?小巷里的血脚印查到了吗?殷宅附近的房顶查了吗?谁想瞧老子笑话,老子就让他这辈子都笑不出来!”
太过热闹的县衙总算安静下来,可是当他们走在街上时,百姓们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王捕头气得快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