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还未完全修复的隘口,遇上春雨会再度塌方,再加上贝琉璃的骑术长进不少,足以应对赶路的需要。所以朗清疏采用白天赶路、晚上投宿的方法,按计划只需五日四夜就能回到靖安县。
四月初六,风和日丽。
雷捕头骑着良马跑在第一,朗清疏第二,贝琉璃第三,而沈岑因为马匹品种稍差一直垫后。贝琉璃是打小就是电视儿童,无数次憧憬过这样的场景:湛蓝的天空,浮云如勾,在辽阔的大草原上骑着红色骏马,挥着马鞭,在马鞍的起伏中,尽显飒爽风姿;身旁还有俊逸的古代美男相随。
现在美梦成真,还过足了骑马扬鞭的瘾!
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念手机,要是手机还在该多好!
她一定自拍、侧拍、倒着拍,再把身旁的俊男们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全拍一遍,拍到手机没电为止。把这些照片发上微博,能拉多少仇恨值啊。
就这样,她带着满满的笑意,徜徉在一望无边的草原上,享受着青草味的空气、煦暖的阳光和上下颠簸的乐趣。只希望就这样奔驰下去,不要停。
除了吃干粮喝水和某些必要的活动以外,他们奔驰了整整一天,告别了大草原,进入了延绵起伏的山地和坡地。
傍晚时分,他们投宿在了相对清净的客栈。
照料好喜洋洋的贝琉璃,领了钥匙进了客房,陈设虽然简单,倒也是干净清爽。
人前拉风的结果,必定是人后受罪。倒在床榻上,贝琉璃就开始了酸爽难当的受罪。
腰好酸,好像腰椎都给颠散了。屁股酸疼胀,只能趴在床上。还有……双腿很麻很木,像按上的假肢。即使她早有准备,在大腿内侧垫上了薄薄的棉花层,还是被马鞍磨得火辣辣地疼,碰都不能碰。
酸、疼、麻、木、累……像五个调皮鬼一样,轮番或者一齐来捣乱。
这酸爽,不能忍!
欲哭无泪的贝琉璃像只大蛤蟆一样趴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段时间,就迷糊过去了。
依稀听到敲门声,她不愿意动,把枕头盖住了后脑勺,又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止了,她惬意地继续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稀听到奇怪的嘈杂声,她勉强撑开千斤重的眼皮一看。
三双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尤其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瞳还闪着寒光。
怔忡半晌,她迅速清醒,下意识地想滚到床里面去,不料牵动了酸疼不已的各个部位,不由地啊了一声,皱眉咬牙,仍然不甘未弱地问:“我明明有栓门,你们如何进来的?”
沈岑取笑道:“作为一个姑娘家家,只一刻钟的时间就睡到人事不醒,连敲门声都听不到,沈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哈……”看着她把枕头包住头,这样趴着,他就笑得停不下来。
雷捕头挠着头说:“朗公子,璃公子没事,我们出去了吧。”说完转身离开了,走出几步,又退回来说,“璃公子,我们是来叫你下楼用晚膳的,敲门许久不见开门,朗公子一着急,就开门进来了。”
“哦,”贝琉璃有气无力地说道,“抱歉,让大家担心了,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为了面子,她决定硬撑到底。
他们依次离开。
她的双眼紧盯着依次离去的他们,为何他们的走路姿势很正常?转身关门也很正常?为何不舒服的只有她?难道是她骑马太久骑伤了?
不会吧!那她也太杯具了!
她咬紧牙关,硬撑着爬起来,好不容易异样的酸胀麻木褪去,被酸爽过头的脑子才反应过来——朗清疏全程旁观。
呃……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的大长腿,站姿挺拔,哼!
“初次长途骑马都是这样,”朗清疏的嗓音里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说好听些,她是倔强不甘人后,说难听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多走动就没事,万万不能这样躺着。”
噗,已经这样了,还要她多走点,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然,明日一大早,你连路都走不了。”朗清疏伸出左手,等着扶她。
如果不是朗清疏守在身旁,她只能手脚并用爬下楼了,脑子里一浮现某种画面,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慢慢走,实在站不住,可以靠着我。”朗清疏将她扶出客房,又把她带下楼梯。
饭桌上,贝琉璃化酸爽为饭量,吃了一碗小米粥、三个馒头、半斤牛肉和蔬菜若干。
把他们看着目瞪口呆。
吃完晚饭,朗清疏又拽着她,绕着客栈走了一圈又一圈,才将她送回客房。
回到客房,贝琉璃终于觉得双腿又变成了自己的,再泡了一个热水澡,一夜好眠。
初七虽然没有太阳,但气温不算低,赶路并不觉得寒意逼人。
贝琉璃咬紧牙关坚持过了初七的上午,下午就没有那样酸疼难忍了。
初九下起了毛毛细雨,雨不大,气温有些低,他们穿上了棉衣和蓑衣,继续赶路,速度并未减慢多少。夜晚投宿在了距离隘口数十里的客栈。
当晚,四个人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聚在朗清疏的房中闲聊。
离开清泉县的那份不舍,被连续赶路的枯燥乏味渐渐消弥,取而代之的,只有尽快回到靖安的念头。正是这个念头,驱使大家赶路的时速更快,路程更远。
贝琉璃是这样,沈岑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
正所谓,归心似箭。
因为归途在望,大家的心情格外轻松。谈笑了许久,才各自回房歇息。
……
初十,他们再次早起,雨停了,只是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得像傍晚。
朗清疏仰望着天空,思量了半晌,问道:“我们是暂住客栈,还是继续赶路?”
看着天气预报长大的贝琉璃,也看了看天空,想了好半天,还是脑袋空空,只是眨巴眨巴眼睛。
在新闻里见了不少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的报道,坍塌的房屋、悲伤欲绝的死者家属和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幕幕浮出在眼前,她不愿意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