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自家王爷这里没讨到好，可不代表他就此打住心里所想所问，“我怎么觉得苏府嫡女不似流言传的那般恐怖？”
“流言也说本王是战败的废物。”北牧邪挑眉，依旧不咸不淡。似在嘲讽素和的明知故问，顺带冷言将素和的流言八卦说瞬间一掌拍死在摇篮里。
“未来王妃身后跟了她的尾巴要不要切断！”素和认栽，想占北牧邪的嘴上便宜，那是自找不痛快。干脆说起正事，至少在北牧邪会看在他这么关心正事的份上，不让他面上那么难看。
“这种事，你不是第一次了，不要问本王。”北牧邪淡淡的喝着茶水，手有些吃力，鬼面下的神色有些无奈。
听罢，素和觉得还是安静的等车到皇宫就好，他多事还挨铁板，那就是闲饭吃多了。
“只是偶然撞路，不用打草惊蛇。”北牧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随口让素和留了苏小川身后的暗影一命。
如果苏柬要是知道他给苏云若的十二个暗影在北牧邪这里不值一提，不知作何表情？
就在苏小川纠结的时候，一辆华丽的马车由小道上驱出，轻缓的往皇城去。
居然没有车夫！？
细看之下，那辆眼熟的马车不正是北牧王府的车架么？一纯黑一火红的两匹拉车的马在没有车夫的驱使下照样赶路不就是赤果果藐视一切车夫的北牧王府标志么？！
一些常在皇城边上走动的路人见此都纷纷避让，不是敬畏的让路，而是面露不满的避开，一面沾上什么晦气似的。
守城将领见此，也只是在素和表示性的微掀了帘子看了一眼之后，面有不快的放行。
“王爷，你说我一大夫跟着你受了多少冷落和白眼？”听着车外迅速安静下来的气氛，素和苦笑。
“本王看你乐在其中。”北牧邪轻哼。
下了马车，两匹马自觉往专用的马厩晃过去。优雅傲娇的步伐一如它们的主人，看得一些方才议事完要离开的大臣眼里既是艳羡又是牙痒痒。
装腔作势的畜生！跟它们主人一样，成了战败的废物还惹了满身铜臭，近日还厚着脸皮三番几次往御书房跑。美其名曰想求取左相府长女的心，急不可待！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估计用镜子照自己都会吓一跳！
对于一些眼高于顶，手短于顶的大臣，北牧邪倒显得悠然自在，反倒是素和有些替自家王爷不值！
怎奈，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王爷。”
“左相。”北牧邪微颔首，算是与苏柬打过招呼。
一声熟悉的谦和拉回素和的思绪，抬眼便看到一袭朝服的苏柬拱着手含笑走近。
人到中年，儒雅依旧。只是……这表象他能维持多久，素和蹙眉，含笑。
他不是朝中人，有皇帝的特赦不需要行这些官腔虚礼，只要负责给北牧邪治病就行，这也算是皇帝做的唯一一件称他心意的事。
“二位这是要找皇上？”苏柬笑咪咪问。
北牧邪适时轻咳。
素和扬了眉尾，了然。轻笑替他答话，“王爷心系几日前的赐婚旨意，想着是时候完成爹娘生前的夙愿，所以……王爷这是……咳，想娶亲了。”看苏柬面色变了几遍，素和极力忍着笑，拐了个话弯卖力抹黑北牧邪。
苏柬不自在的笑了笑，“如此王爷就不必多走一遭了，臣方才就是与皇上在议这事。”
“哦？”鬼面下，北牧邪轻挑眉尾，声音隔着面具有些闷闷的，“不知左相与皇上可谈妥了？”
苏柬和气一笑，点头，“自然，往后可就是臣高攀皇亲了，王爷。”
“左相肯割爱一半，本王才是高攀，”顿了一下，北牧邪才问，“就不知……本王一介闲散挂名王爷实为商客的身份，有幸能娶左相府上……哪一位千金？”
这话，虽问得小心，却也透着股子质问。言下之意是，若是娶个不如意的，那双方就不好看了。
素和心下暗笑，王爷要是不戴那碍事的面具多好，他就能更好的看狡诈王爷玩.弄苏柬的模样。
明明就对苏府三女有兴趣，却偏偏说要娶长女。
苏柬或许知道他的用意，却也担心阴晴不定不安套路出牌的北牧邪真要娶苏云若……
“王爷人中龙凤，气宇不凡，本相女儿自是倾慕王爷风采，只是……”苏柬有些难为了。
北牧邪勾唇，无声扬起一抹冷笑，“如何？”
“王爷早前说娶左相府长女为妃，现在……皇上都按王爷的意思拟好旨意，王爷现在问臣……。”是不是太不把左相府放在眼里了！
“如此便好，本王身子不便面圣，倒是恰巧遇上左相了却心事，真是惭愧。”北牧邪说着，苦笑摇头。
“王爷过谦，既是如此，可否一道出城？”苏柬干笑着相邀，至少一些表面功夫必须做好。
北牧邪刚要点头，突然一阵猛咳，像是动作过大或是太过激动引起的气息不稳牵扯了原本就受损的心脉。总之，咳得直不起腰。
素和眼尖，顺手扶着北牧邪。戏要做足，才有让人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王爷可好？”苏柬欲伸手扶北牧邪，被他吃力的抬手制止。
“左相还是先请，本王怕是要去趟御医院取点药……咳！”
“如此，臣便先行一步，王爷保重！”顺着北牧邪的话，苏柬一口官腔说的关怀备至。
看着苏柬脚下生风，衣袂翻飞的意气。北牧邪回望他背影的唇边是深不可测的笑意，只是，未到眼底。
“王爷，我去取点药，你先去车上等我。”
素和在方才扶他的时候便替北牧邪切过脉了，估计是戏做的太过头，方才那一番咳嗽真的牵到了受损的心脉，既然来了一趟皇宫，不捞点药材就不像话了。
偌大宫门口，除了一成不变手持长矛的将士，城还是那座城，人还是那个人。
“咳咳！”北牧邪淡然转身往马车去，他都有些厌烦这种日子了……
另一处殿宇的瞭望台上，一抹明黄常服的身影面向宫门口，剑眉斜飞，鹰隼般的视线随着那抹细小黑点的人影，菱唇紧紧抿起。
刚毅如刀的侧脸，有种果断的决然，浑身冷到极致的气场让人只觉阴鹫寒凉。
他知道那抹缓缓移动的黑点就是北牧邪。
北牧邪临上马车前微往这边侧脸，他知道有一抹视线一直胶着在他身上。只是一想到出了皇城便能隔绝，也就不甚在意。
翌日，同一道旨意分别由两个宣旨公公往南北城去。
北牧王府，正院前厅。
北牧邪因是先皇钦定的外姓王爷，又是病弱之身，江帝体恤特赦他不用跪听一切圣谕。
皇帝说是这么说，但北牧邪却不能当真。当即佝偻着身形颤巍巍要跪下，宣旨公公忙侧开身子拾缀北牧邪的贴身侍卫段凡扶着点。
眼见北牧邪没坐在正厅首座，而是两侧次座，宣旨公公不由心下暗赞。
段凡冷眼，心下不屑。想来面对今日这宣旨一事，王爷的礼数算是过关了。
“恭喜北牧王爷，十天之后大喜！”宣旨公公卑微着姿态上前奉上圣旨，笑得高深。
此时五月二十，也就是说六月初便是婚期，离苏小川半月病发次是婚后半月之时……
呵……
北牧邪又是一阵咳嗽，试着抬了几次无力的手终是力不从心。
段凡见此，才踏前一步恭谨替北牧邪接过旨意，请宣旨公公坐下说话，“承徐公公吉言。”
侍女奉上香茗，徐公公喝得通体舒畅。
“公公可看好北牧王府此次大喜？”北牧邪微喘着看向一直笑咪咪的许公公，问道。
“北牧王府与左相府联一世姻缘，这可是世人求都求不来的，如何能不看好！”徐公公笑着，只是说着官腔。
用他的话说，他只想做个来去片叶不沾身的清白太监。
段凡示意小厮将红木盖着红布的托盘呈上来，放到徐公公面前，“徐公公辛苦，王府这点心意还请笑纳。”
“段侍卫还是一如往常简言惜言。”徐公公瞟了眼闪花眼的红木托盘里的银子，笑呵呵打趣段凡。
段凡想附和他的话笑一笑，扯了半天嘴角却发现终是不伦不类。
徐公公见此便是甩了拂尘，摆手，“算了，洒家不是存心逗趣你，”说着双手不停将托盘里的银子打包，嘴里念念有词，与方才那清高模样可谓是扎眼的对比，“皇上近日因为国事日日失眠，左相心疼龙体，便提议让皇上纳新妃调节心情……皇上欣然同意。”
“徐公公是宫里老人，可不兴藏私那一套。”段凡扯了一下唇角。
“左相心疼庶长女这是众所皆知，年年为庶长女换各种教养嬷嬷和师傅，其心思可见一斑！”徐公公自认为说的够明白。
“段凡，送徐公公。”北牧邪轻咳，示意段凡再给些好处，方便日后。
他不相信徐公公，但是徐公公相信北牧王府的财力。不会傻到弄假消息断自己财路。
南城，左相府。
一些行人围在官员常出入的街口，看着左相府外一行宫里的人，显得异常好奇。无奈官员府邸的地盘，整条街他们都不得随意踏入，违者论罪！
“苏相，接旨罢。”宣旨公公并没有进府，而是站在府门口宣的旨意，为的就是将板上钉钉的事再钉紧点。
皇上有命，他必须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