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向国后赔罪。”偏殿内,冉晴暖屈身福礼。
遂宁微笑:“晴晴可做了什么需要赔罪的事么?”
“秀丽的存在,为南连王和东则王之间造成不快,这便是罪过。”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女人的美丽不是错。”遂宁把她扶起,“但是,你应该明白,你的父皇不想你走出东则王府,东则王也对你心生留恋,今时不同往日,本宫已不能为你做得更多。”
她螓首轻颔:“晴晴明白。”
“所以,本宫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求晴晴一件事么?”
“国后请讲。”
“让遂岸对你死心。”
所谓死心,无非是不留任何后路,断绝所有希望。冉晴暖反思自己的每言每行,是不是在不经意时向南连王释放过错误的信息,致使他徘徊不去。
国后离开后,她扶窗远眺。
对这个浓墨重彩的国家,这片繁华于辽阔之疆的土地,有着战斗民族特有的辛辣强悍,更拥有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它的崛起与强大,是大云难以忽略的威胁。倘若可使边境无事,今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秀丽公主络绎而来。但愿,没有第二个冉晴暖。
“公主,国后说你要找我说话。”遂岸倚在门边注视佳人静美的侧影多时,听她一声叹息溢出唇际时,方开口道。
她回首:“谢谢。”
他好生不乐:“为什么又要谢?”
“除了这声谢,秀丽还能做些什么才可报答阁下的诸多?”她浅声道。
他默了多时,道:“大氏国南部边疆有两个部落蠢蠢欲动,那是嘉岩城的辖属范围之内,本王要前往平定。”
她眉尖一动:“是要打仗么?”
他哂笑,眉峰傲扬:“会打,不过不会太久,一些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
如此意气风发,才是长古山下那个白马银戟的少年的本色。她莞尔:“请保重。”
“你也是,保重自己。”他准备告辞,忽又驻足,“如果冉冉没有嫁给东则王,可会爱上我?”
她一时怔忡,迟迟未语。
“这个沉默就够了。”他旋身。
“南连王。”她忽地把人叫住,“请容秀丽为你送行。”
他一怔。
她对侍立在侧的宫婢道:“可否为我取一把琶琶过来?”
宫婢称命而去。
他大喜:“本王早就听说冉冉善弹琵琶,现在是要为本王弹上一曲么?”
她淡哂:“可惜,未将阁下送的那把紫檀琵琶带来。”
他目光灼灼,大踏步回归殿内,撩衣正襟危坐。
不一时,宫婢抱着一把红木琵琶回来,道:“乐坊的姐姐说这是坊内最好用的,若公主不嫌弃,只管留下。”
她颔首,接来拨弦三两声,继而寻座置身,即鸣金石相击之音,口中和歌:“三十遴骁勇,从军事北荒。流星飞玉弹,宝剑落秋霜……”
他心头遽震。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何仅凭那样的一眼便将她认定,此刻恍然:那一眼,他看到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也看到了那个不屈、清傲、气象飞扬的灵魂。
“书角吹杨柳,金山险马当。长驱空朔漠,驰捷报明王。”一曲作结,她敛衣起身,“愿南连王捷报早传,平安还乡。”
他胸中澎湃,重重点头:“冉冉此曲,本王永生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