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那边的一个大富商。今天跟我吵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手下。”
这回我还真吃了一惊。这已经等于告诉我谁是老板了，除了任石屹还会是谁？
除非这方下巴有两下子，还敢玩个一仆二主的把戏，有另一个老板。
说实在的，我原来也猜过这事，曾怀疑过凤姐，因为我当时给她的银子，除了能建起那个大酒家，再买个十万银子的赌场也是轻松的。现在一想，其实不靠谱，她毕竟是个女人家，经营赌场很不现实，要是妓院么——那也不靠谱，作为皇上册封的贵族之家，无论如何是不会去经营这些买卖的。
“你是怎么查出的呢？”我问。这个粗拉拉的醉金刚居然还真有点谍报本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他端起茶碗，咕咚咚一口气灌了一杯茶，我又给他续上，听他继续讲：
“——这得从原来的史掌柜讲起。大哥可能纳闷，怎么有人会把挺能赚钱的赌场给卖了呢？其实，原来好长一阵子，共富场子也赚不到多少钱。这史掌柜又有几个大仇家——你懂的，干这一行，总会有把人弄到家破人亡的事。多数人认了，而有人就不认，反怪这史掌柜使了手段，扬言不杀掉他誓不为人。
史掌柜虽然有保镖，有一回还是半个耳朵都被飞刀给削了。他也害怕，就放出风来要卖了场子，自己拿钱走。价钱么，八万银子其实也高了，当时可不景气啊。但还是有人接了盘了，姓史的也就此不照面了。但这新掌柜，也还是一直不露面，啥事还是由那个主事的老武出头——你见过的。这就有点怪了，他新接手，一定财大气粗，也没有仇家，还这么放低身段干什么？”
我边听也边在心里琢磨，八万两银子，要是任石屹付的，那可就得八百万人民币啊，但我们好像从没有收过这么一笔巨款啊。
是的，如果有，金喜莱一定会说的，当时一百万进来时，我们还惊喜不已呢。当然，后来这事多了，大家也就不那么在意了。也许，这任老板是分期把钱打进来的，以免引起注意？
也不太可能，据金喜莱讲的，到现在为止，游客购买虚拟货币花费的总额也才不过××多万，任老板不会占有那么高的比例。
倪二又接着讲：“有意思的是，赌场转手后，生意也就转好了，这新老板可真的是运气好啊，当时看他花了冤枉钱，其实是拣了大便宜！当然啦，我们这些打零杂的也跟着借光，日子也好过了。”
我也喝了口茶，心想，任石屹当然有那个眼光、魄力，看准时机下手，而且他还有个里面的人根本没有的优势，就是了解我们这边的形势，知道会有许多游客把场子撑起来，让生意火起来。他可不是光靠运气。
“大哥那趟来过赌场后，我开始留意起来，新老板不露面也罢，那他总会要来收钱吧，这么一想，事儿也就不像想的那么难了。我可以盯住老武，新主人一定会派人找他的，再盯住此人不就妥了？结果，真就让我发现了这个中间人，就是刚才的大下巴！”
“嗯，你这招儿有道理，门挺精。”我称赞说，给倪二又续上茶。
他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接着就一皱眉：“这个汉子每月初五、二十五都准定会来，在老武那待一会就走。我当然要跟着他，看他去找谁，那肯定就是新掌柜了。我跟过五六回，有两次他走走就不知怎么没影了，我绕着找也找不着（我心里想，很可能是方下巴到我们的进入点了，被屏蔽的你当然是没法子过去的），只有两次跟到了地方。
头一次，打死我也没想到，居然就是卖了赌场的史掌柜，我还以为他远走高飞了呢，原来还是躲在大都里呢。我看见这大下巴把银票给了他。我可就想不明白了，难道这老史把赌场卖给自己了，这是玩的哪一出呢？
可是再看看就明白了，新老板肯定不会是他，因为这个大下巴可是拿他根本没当老板看，还揪住他脖领子，好像警告他什么呢。给他送银票，可能是付尾款啥的吧。”
这倪二，还真是粗中有细呢。这一说，让我考虑起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任老板的这个买卖，款子不是一次性付清，比如付了百分之五十，剩下的就用赌场新挣来的钱陆续还。这好像就能解释通倪二讲的事了。
“那还有一回呢？你看他又找的是谁？”我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便追问道。
“噢，这一回也挺奇怪的，他是去见了一个年轻人，不过，我看他一点也不像老板，那个大下巴也没把他当老板，但确实把一包银子给了他了。”
“一个年轻人？还给他银子？”我也觉得好奇怪。
但接下来倪二的回答就更让我奇怪了：“当时我还不认识这后生，但后来才发现，他原来就是替大哥顶班的那个副使，好像是姓卜吧！难道是向他交什么税？”
还没等仔细想想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倪二已经又接着讲下去：
“这一回，我又跟上他了，不过倒霉，跟着他到了这边，刚看出他原来是到客栈，不想跟了，却被他发现了，揪住我不放。还好，大哥来了。他要是真找官府的人，也是麻烦，听说官府现在遇事都挺向着你们的。”
我差点苦笑出来，是啊，我可是没少往这边砸银子啊，银弹攻势还是有作用的。
我赶紧说：“这个人的老板我也心里有数了。以后，你可别再跟他了，免得真惹出麻烦。行，这件事你打听出来，真挺有用的，剩下的事我来吧。”
其实，知道任石屹就是共富赌场的新老板，我还真不清楚有什么用。
我总不能去外边告他到里面非法开办赌场，犯了聚众赌博罪吧？
不过，多知道点事总不是坏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用。
“那好吧，我就再不跟着这小子了。”
和倪二分手后，我回到客栈，还在琢磨这意外得来的信息，由此知道这个任石屹还真的在虚拟世界砸了不少钱，更赚了不少钱，不过，搞不明白他究竟为了什么。
按理，他是个很精的人，没有回报的事不会干，那他在这里的事，会给他多大好处呢？起码现金他是拿不着的，像我这样只把现金视为第一要素的经济外行人来说，真的也再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别的宏伟计划了。
至于小卜收银子的事，我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他怎么会和任石屹扯上了关系，这个大鳄居然在虚拟世界里给他送银子，还是一包？
要我估计，那至少也得上千两银子吧？绝对是一笔巨款。
小卜又要拿这笔银子做什么？让他去赌博，不会吧？几乎没有人会去赞助这种事。
是小卜水平高，任大鳄让他帮自己赢钱？更扯。倪二说过，赌的人不就是享受那个过程么？拿钱让别人赌，就算赢了，还有什么乐趣？
更别说，这个赌场还是他自己开的，出钱找人来赢自己，除非脑子完全进水了。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件事。
哪天当面问问小卜？
可要是这样，他可能会误会我在查他，甚至派人盯他的稍，那真挺伤感情的。
也许还是先放放，想出个妥当办法再说吧。
其实，当时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惜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